歲月散章

董斌

“我把我唱給你聽，把你純真無邪的笑容給我吧”聽著這首歌，花便愈加純潔通透，像青春里那些美麗的花。年少如我們，美，只敢遠遠欣賞，愛，也不敢大聲表達。于是我們的愛大都埋在心里，隱在綠里，開在花里。若干年后，相逢或是天涯，一句從前沒說出的表白，說了，是真是假，是玩笑，還是裝作不在意，淡淡的笑，靜靜的笑，似有似無的笑容里什么都有，怦然心動卻只是你知我知，不露聲色。

有些相逢，花好月圓。有些再見，想都沒想到要跨越幾十年，想都沒想到，竟然過去了多年，再見到那個人，聽那熟悉的聲音，看那燦爛的笑容還能如此動容。如果不能再見是否真的會忘記，誰都不知道，但怎么又見面了，怎么一如當初，還是那么親切？如果緣分沒到，天各一方，無緣再見，各自懷念，那么認了。但老天爺就是讓有情人還了這份想念的情，為了讓彼此說出那句“我愛你”、所以又讓雙方一同出現了是嗎？那么感謝天，感謝有你，說出來這句話，彼此間，所有的遺憾都彌補了，心中所有的花都競相開放了。

還有些愛戀，適合懷念。心里明明知道是沒有結果，明明知道從過去到將來，走的都是兩條平行線，可又心甘情愿地關注著彼此，牽掛著彼此，單純又好笑，單純到就想脈脈地注視，默默地祝福，就想看著她（他）開心，因為“你快樂就是我快樂。”

他倆被人稱為“紅顏”、“藍顏”，所謂“無所求、無雜念、純關心、純思念”。他也曾多次示好，女孩搖搖頭不信，說他是見誰愛誰的花癡，所以也一直無法相信他。他急了，解釋得語無倫次，看得出他恨不能肝腦涂地證明給女孩看看。女孩笑了，卻繼續裝瘋，逗著他，歷數他的不是，直到他嚷著要從遠方回來當面表白，女孩才鳴金收兵。她的一句“逗你玩呢”讓他如釋重負，又淚流滿面。這樣的藍顏知己也好，紅顏知己也好，總膩在一起，日久生情是難免的。有一天，愛神心情大好，誰敢說不會成為戀人呢。

有一種知己，叫時候未到。最最親愛的人啊，路途遙遠我們在一起吧。

樸樹和范瑋琪都唱《那些花兒》，樸的不舍中帶出感傷，范的在感傷中回憶美好，似乎都是淡淡的，但無論是舒緩的曲調、淡淡的傷感、無限的留戀，我都更喜歡范版的詮釋，感到那些美好的愛，更貼近些，更暖心些，更讓人覺得那些美好的愛，雖然一去不返，但依舊在心中永存。

春來了，就有花開萬朵，花開了，就有花香襲人，百媚嬌嬈，色彩紛呈，各領風騷，色不同，味亦不同，總有一朵你最喜歡。找一朵花愛了吧，年華不負好時光;為喜歡你的人開放吧，人生歡樂須及春。

只是，有些花兒，譬如天山雪蓮，你最喜歡她的純潔芳香，陰差陽錯也好、高攀乏力也罷，相遇都是千載難逢。有些花兒和你相悅，有些花兒只能景仰，在心底里默默地開一朵浪漫愛戀的花兒，留一縷馨香給自己，默默注視，彼此欣賞，不是幸福也是幸福。

路過某校區，男孩追著女孩，失戀傷感的戲，男孩不放手。女孩拒絕了男孩的糾纏：“誰都不怪，只怪我不出色，你父母不會看上我的。”說罷，掏出手絹替男孩擦了擦眼淚，也擦了擦自己的，毫不遲疑地轉身。于是知道，愛，不是適合的都能在一起，愛，一個錯身，就是一生。

那一天梨花似雪，那些花兒，各自天涯……

我在時光咖啡屋里靜靜地凝神，細斟慢飲著一杯又苦又甜的咖啡。對面是我曾經住過的院落，院落要拆了，心碎了一地。

進屋前，我留戀地扶摸著那段舊墻，像瀏覽散發陳香的畫報，那些深刻的，泯滅的字，那些畫著男孩牽手女孩的幽默，那些寫著某某大壞蛋的搞怪，還有某某某我愛你的表白。那表白是我寫的，字和我如今都在，可如今你在哪里。

咖啡邊上放著些三毛，席慕蓉，安妮寶貝的書，每一段故事像翻著老照片，像回憶著你我的故事。夕陽西下，時光沿墻流光溢彩，那些美好在腦海，心海里涌動，涌動出一顆淚花，暖暖的，和著陽光輕輕地唱歌。

我在咖啡屋里等你，等你在一起看過的書里，等你在一起唱過的歌里，等你在一起牽過手的小巷里，等你在金黃的梧桐巷道。你會不會忽然地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我心里唱著這首歌等你，你，可曾聽到……

天，好得出奇，有你說的桂花味，這是個適合分手的日子，可以不像風天雨天那么傷感，好像天要注定什么似的。靠著窗邊暖暖的曬太陽，還有一本書，關于愛情的事，上面寫著男孩子應該怎么討女孩子喜歡，你嗤之以鼻，卻真感到你做的不夠。這時候，她的電話打來，時間正好。你看了書長了知識，確實差距很大，不用再聽她哭，她叫，她數落的不是和對她的不關心，覺得人家說的對，應當應分，既然人家不愛，又何必苦苦糾纏，要有老爺們樣，就痛快答應了。

后來，書，你看不進去了，后來，陽光也不再溫暖了，后來，電話掛了茶涼了，后來你哭了，后來你醉了，你四仰八叉地的躺在地上，大聲唱著，讓我們永遠在一起，不再有孤寂……

若干年后，你聽說她交朋友了，男朋友很細心，對她非常體貼，你笑了，盡管笑容有點勉強;又聽說她要結婚了，你又笑了，盡管眼睛有點酸脹，你還是送去了祝福。你想把有關她的一切一切，留在你這里的東西，燒掉、撕掉、從腦海里清除掉，但是你心軟，你不舍，你把它們收拾到一起，一邊看，一邊哭，一邊看，一邊笑，最后像完成一項巨大的工程，寶藏一樣把它們安放在一個角落，珍藏也是祭奠。誰的眼淚在飛？播放器里所有的歌發出的都是心底里的哀鳴，黑暗疊加，疼得撕心裂肺，嚎啕大哭，多虧了那晚的貓與你同在，幫你掩蓋了絕望，以至于第二天小區里紛紛指責的是貓而不是你。

起初你不敢聽到她的訊息，她過得不錯，你欣喜而嫉妒。后來，你還是忍不住會探聽她的消息，無意加故意。你經常會走向她家的方向，從偶然到自然而然，想見怕見，偷偷地窺視，最后終于習慣了她恬淡的笑，你放心了。你不再疏忽，不再走她家的路，從此，你安靜了許多，對自己說，不必再惦念。

但你還是會經常發呆，不去想，不酸也不甜;想念，便痛徹心扉。你開始給自己提出一些問題：她想沒想過我，過得好不好，有什么快樂和委屈……突然就淚千行。你說你自己騎不上白馬，也追不回時光，思緒游蕩在時空交錯的漩渦中央。你設想，假若有一天她真能回來，究竟有沒有勇氣，敢不敢擁抱她依舊姣好的容顏。

她離婚了，從前那個對她百依百順的人開始變得不耐煩，從前那個體貼入微的人變得慌張和冷淡，間或偶爾的殷勤有點像做過壞事的補償，她敏感而緊張。終于有一天，她的一個外地網友在朋友圈里發了一張旅游時的臭美的照片，身后竟然有她的他和另一個她！絕望而魂殤，離婚也變得順理成章。

你腦子很亂，你本來想第一時間沖上去奪回她，但你怕她認為你乘人之危，誤解了你。怕她覺得你是看她笑話，憐憫她才會吃“回頭草”，你顧慮太多，依舊是從旁打聽，并且又恢復了“抵近偵察”。

又一年過去了，你總在想她為什么從來不聯系你，你還在耿耿于懷，你似乎忘了曾經的設想，如果她能回到你身邊，你是不是敢張開翅膀去擁抱一個浪漫的回歸。你又翻開了她留在你屋子里的物品，往事電影般閃回，你一邊看，一邊哭，一邊哭，一邊笑。播放器里你放了那首《有你有我》，那旋律讓你聽起來溫暖而興奮：

讓我們永遠在一起

忘掉那憂慮

漫漫歲月只有珍惜我和你

讓我們永遠在一起

不再有孤寂

這里有我也有你

你還沒聽完，也來不及關掉電源，一頭沖出門去。半個小時后，有人見到一個瘋子，手里捧著玫瑰，一路狂奔在通往她家的幸福大道上。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