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梁英雄新傳（組詩）

趙瓊

近日，隨一個采風團到山西呂梁地區考察一個政府扶貧項目：由政府全部出資，對當地建檔立卡的貧困人員進行專業培訓。這些人員文化素質普遍較低，且大多為女性。當地政府針對這一特點，建立了“呂梁山護工創業就業孵化中心”，讓一批又一批的人員走出了大山，用自己的勞動換來了富裕。隨行隨感，寫下了這些文字。

呂梁新英雄傳

英雄不少。尤其是在呂梁

只要是風，還在呼吸

一定就會有一茬一茬的英雄

應運而生

盡管，產生英雄的境況不同

像拂過呂梁山頭的春風和秋風

孕育和獻身

喚醒和供奉

這才是呂梁大山所賦予英雄們

不二的屬性

在呂梁，在呂梁任意一抔

貧瘠或肥沃的黃土里

所有長成了碩果的蓓蕾

當屬于英雄無疑

而那些，先于秋風

將自己不可再生的身體

交給大地

為一棵又一棵

能夠結果成實的樹木

提供養分的葉子和花蕾

英雄的呂梁大地，一定會

在歲月的功勞簿上

一一記下他們的名諱

在呂梁，在呂梁的一年四季中

一批又一批告別家鄉的

呂梁護工

多像當年要去守護山河的英雄們

那前赴后繼的出征

他們將陣地設在了呂梁山外

設在一座山河每一處

需要呵護的

點滴之中

從磁窯溝村出發的那些護工們

在呂梁山上

名字里含有“棗”字

的姑娘，多得

就像茂盛在這里每一面山坡上的

棗樹一樣

當然，也不乏名字里帶“米”的女人

無論是在天南，還是地北

紅棗和小米

在人們營養的食譜里

都占據著至關重要的地位

單食或合味，都不會

改變它們

養人和賜予的身份

在呂梁，在這個叫磁窯溝村

的崖頂上

一條蜿蜒的大路

連著山外，連著遠方

如果有人要出行

棗樹和谷穗

都會在它們扎根的峰巒

或是坡地，佇立、致意

目送那些名里帶棗或帶米的人

以關愛的名義

到山外，去填補那些

不能自圓的四季

從磁窯溝村出發

穿過呂梁

穿過一場風，穿過一場雨

在一場又一場汗水的縫隙里

再打撈出想象中的故園

以及守著故園的

那些親人

在呂梁賀家溝的一棵棗樹下

秋風漸漸地，涼了

紅紅的棗

愈發襯出了葉的黃

一群孩子，在樹下

望著樹上的棗

以及普照著紅棗的夕陽

一個孩子說：

“我娘叫香棗。”

一個孩子說：

“我娘叫棗香。”

一個孩子說：

“我娘叫王棗。”

一個男孩拉著一個女孩

對我說：

“我娘叫棗葉，她娘叫棗花。

她娘是我姨，她是我妹，

她叫棗糖……”

孩子們說這些話時

不時就有熟透了的紅棗

從樹上落下

仿佛一只又一只充滿了愛憐的

手掌

一次次地撫在，他們的身上

可能是因為，分別的時間太長

落下的甜棗，不足以撫慰心里

對團聚的渴望

孩子們就抱著棗樹使勁地搖啊

就像當初，在分別的路口

緊緊地，抱著娘的雙腿

使勁地，扯著娘的衣裳

乳汁

就像那些名字里帶“棗”或帶“米”的

女人們嫁給的那些男人

無論大名或是小名，不是“進倉”

便是“滿囤”

多么美好的寓意啊！

希冀的全身，也都浸透著

細泉一樣不竭的汗水

多像昔日，那些個佇立

或長眠于呂梁的英魂

用一茬又一茬的奉獻和大義

養護了一座江山

在世界的東方巍然屹立

面對老齡化日益嚴重的城鎮

這些男人和自己的女人

一個一個地走出了

可以頤養天年的美麗鄉村

小翠門前的那眼細泉

味甘質美

小蓮屋后的那眼細泉

甘冽清純

雖無名至今，而且纖細

但卻像極了，它們的主人

同樣竭盡全力地流向山外

與長江和黃河的走向

高度統一

向大地和社會

奉獻著母親一樣

專事哺育的乳汁

惟將漂泊和不息

留給自己

呂梁護工胡金梅

日夜被她守護著的這位老人

并不是她的父親

她每天給他喂飯、洗澡、擦身

為他按摩、調理、搟筋

為了更好地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老人睡在床上

她在老人床前的地上休息

三年了。年年清明

她都會讓自己守在家鄉的男人

將谷子種進

埋著自己父母的那塊坡地

秋收之后

她又讓自己的男人

將谷子碾成小米

寄進城里

再一勺一勺，喂給

跟自己父親年歲相當的

那個老人

每一滴汗水都是太陽的化身——在呂梁山護工創業就業孵化中心

在呂梁山護工創業就業孵化中心

每一張圖片，每一個數據

無不彰顯著一滴水的涵義

它是一個政黨對初心升華之后

所凝結而成的

“為人民服務”之清水

誰與這些清水接近

誰就擁有

與清水一樣的靈魂

在呂梁山護工創業就業孵化中心

我是一條魚

我暢游在

被關愛浸潤著的海洋里

我聽到了

一個政黨與它所要呵護的每一位公民

那推心置腹的私語

每一句，都是讓我靈魂

重生的聲音

在呂梁山護工創業就業孵化中心

每一滴汗水里

都孕育著一個太陽

有水在，太陽就在

公仆與太陽，在這里

互為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