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亮
孩子發燒,父親的花崗巖額頭出汗。
晚風攜帶著天空的慰藉趕到,
光芒交戰,夢幻與現實在分裂成兩個半圓。
母親揩拭汗水想起了有巢氏,
清涼必定來自荷葉底下的風。
九個太陽經久不息,
在干涸中分泌黑暗的詞,絕望
帶著煩惱,體溫與氣溫都達到40℃,
熱病的花朵并蒂綻放,一對無來由的
腳鐲響個不停。多年來心情的輪轂
碾過兵馬俑之路,像卷揚機的鉸鏈
把青絲、哭泣和幸福的供詞
拋入無底洞,以便自我與他者
置身毒日頭的暴烈:死亡快意。
那三只鐵鴿子站在人的身邊,
分辨面包屑與毒藥,永不懈怠。
對孩子來說盛夏是個具體的日子,
光線、汗水與玩具,甜蜜的恐懼。
勿言夜珠事,勿言海上緣。
早春,與殘冬走著對角線,
三叉戟緊挨著小蠻腰與惠的風。
汗水與體液匯成了溪流,
迷離之后喘息與身心均衡。
早春是殘冬的后悔藥,心性未穩;
不如歸去修一部縣志。
試問尺蠖的燈光與燈光的尺蠖,
可否互換?愛與死亡如此這般。
心,這個最后也是最初的感官
鼓蕩起伏,從半坡、安陽到良渚。
春天是大地神經組織的完整分布。
“春天里愛與性點燃雙重火焰,
城與河渾然一體”。夜鷺如是說。
春天是振動,是角力。
是間歇泉的乞力馬扎羅噴涌。
是夜光杯的大馬士革夢幻。
是松軟的土灰注入鞋子的富士山溫暖。
是加勒比海青藍,亞馬遜綠。
春天是兵戎相見前的大撤退。
是遠征中的妥協,沒有主人公的敘事。
春天,純屬虛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