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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架上并不顯眼的角落里躺著一本曾經翻過了N遍的書,書名為《孔曰:重簾不卷亂讀書》(以下簡稱《孔曰》),作者是有“北大醉俠”之稱的孔慶東。第一次認識溫儒敏先生的這位高徒,是從博客上看到的一篇名為《讓人捏把汗的孔慶東》的文章。
有段時間鬧書荒,想讀書,但又不知該讀什么,面對各種版本的推薦書目,總覺得各種心理抵觸和不認同。于是,這本《孔曰》被我偶然在網上“沖浪”而得,只因它有“讀書”兩字,被我不小心挑中,也不知它是否愿意。
《孔曰》里有篇名為《當今中國人應該讀的50 種書》的文章,我看到第一眼就迫不及待地想把整本書買回家看個究竟,覺得這個說法倒很新奇,一個“種”字讓我感覺到了一種自由,莫名的優越感油然而生。50種書嘛,當然有50 種,涵蓋了古今中外各種體裁題材和長短不一的人名,但這里就涉及一個排名的順序問題,大家可能都想知道排在第1 位的,但我想說的是排名第50 位的——“孔慶東著作”,因為我前面有所鋪墊,相信也沒人會覺得太意外。
想起白巖松曾在某年的“世界讀書日”發出感慨,中國成年人的年人均讀書量只有7 點多本,這還是紙質書加上電子書。我倒是很認同取消“世界讀書日”的觀點,倒不如成立一個“世界不讀書日”,讓每天都讀書的人們歇歇眼睛,最好和“世界愛眼日”連在一起,這樣眼睛可以休息兩天,養精蓄銳,以利再戰。
我就有好多可愛的年輕學生,上課、下課、站著、走著、躺著、吃著時,都在用我羨慕的速度看手機里的電子書。偶爾聊起最近在讀的書,我都緘口不言,不然他們又會吐槽:老師你怎么不看活著的人寫的書?而問起學生,他們倒是口若懸河,那些書名長得讓我這個只有14 秒記憶的雙魚男很難完全理解。
以前偶有學生問我書目,我也只能說閱讀經典,后來有了這本書,我便說出書名,讓他們自己找來看。過了一段問孩兒們讀書狀況,面面相覷,細問與我同是雙魚的課代表,她才紅著臉說他們都覺得那50 種太長,看到一半(書目)就感覺累了。我腦子里突然跳出每年都去大學生跳蚤市場的朋友的一句話:“好書越來越少了。”
記得辭職后某日閑來無事去紅旗街書嗜書店閑逛,正趕上有位青年“老”作家在講如何讀書,其中有一句話印象深刻:“讓讀書成為一種習慣,床頭有個小書架,睡前隨意拿起一本,隨便翻開有緣的那頁,這樣讀書,別有滋味……”這讓我很自然地想起了這本書里的“亂”字,可惜的是后來有急事,未能聽到最后,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只好自己安慰自己,我那天經歷的不也正應了這個“亂”字,我們每天在外邊行走,不就是像翻書一樣,需要的就是那種隨性、淡然的生活態度。
執念的我竟然有把這50 種書都搬回家的沖動,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好在作者非常貼心地在每一種類書后邊都有所標注。例如,排名第一位的《易經》標注為“讀不懂沒關系,能有所得即可”;“現代哲學二十家”標注為“至少了解其中五人的主要思想”。這就最大化地把選擇權交給了讀者(或叫作一個想要讀書的人更貼切)。看到這里,大家肯定有疑惑,作者是怎么標注自己的:“孔慶東著作至少讀100 萬字,勉強可抵古人一萬字也。”幽默之中彰顯了醉俠風范,又給了讀者一些啟示。
其實作者是有言在先的,只要能從書目中選擇十類,認真熟讀領會,便會成為一個“全面的人”“大寫的人”。正如溫儒敏先生所評價的那樣:“孔慶東分明瞧不起死讀書讀死書的人,不滿足于當書齋里的學者,他心氣高,骨子里還是想通過新的文學傳播方式去影響社會,改善人生。”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人會想用一些方式來改變一些什么,讓人尊敬,試想如果我們身邊的人和自己都是“全面的人”“大寫的人”,那……
我的邏輯是:我生怕我不是,所以我得讀。于是從自己喜歡的、接觸較多的武俠、科幻、詩歌、中日文學開始讀起和買起,目前總算過了及格線,卻并不打算奔著滿分努力。我有著心理學家們一致認為最“復雜”的情感,不是欣喜若狂,不是憤怒失常,也不是悲傷過度,更不是恍然若失,而是羞恥。
是的,沒錯,正是因為羞恥心作怪,我把書目的內容制成表格打印了出來,每當讀書有進展,便進行標注。有人說,讀書就像畫圓圈,讀得越多圈便畫得越大,越會感受到自己的淺薄和無知。
偶爾有一天給自己找了借口偷懶——沒看書沒標注,出門遇到人(無論熟人或是陌生人)便不好意思直視對方,生怕讓人發現了我的淺薄和懶惰。好在這種健康的羞恥感和執念讓我認識了更多有趣的名字和靈魂,讓我試著發現、了解、喜歡自己。
一年五十本書,是給自己定的目標,因為疫情的到來,在家看書時間增長,半年便完成了。回過頭來看《孔曰》,發現讀完的五十本里,只有五本是列在其中的,其他的四十五本都是這五本的擴展與延伸。看來想短時間內讀完“‘北大醉俠’的書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哩。
記得上初中時,父親送了全套的《紅樓夢》作為我的生日禮物,我便給自己的書房取名為“覆水軒”,多明顯的意思,恐怕只能“覆水難收”地順著這條路走下去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