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體驗式商業為導向的舊衣回收空間設計研究

李嘉琪

(南京理工大學，江蘇南京 210094）

目前我國舊衣回收產業正在初期探索階段，回收以慈善為背景的“線下回收箱+線上預約回收”為主，且沒有形成完善和規范的回收產業鏈。而在美國、英國、日本等地區舊衣回收產業正在蓬勃發展，回收以EPR制度為主，即強調服裝生產商對其生產的生命結束階段的產品（廢舊衣服）負責，從根本上實現舊衣服的再利用和無公害，形成“義賣商店”、“二手服裝商店”等。相比之下，我國舊衣回收業存在的主要問題是：以慈善回收背景為主卻沒有給捐贈者相應的反饋信息，導致回收的可信賴性普遍遭受到捐贈者的質疑；傳統的衣服消費觀念使得像英美那樣的二手服裝商店在我國的市場較小，導致舊衣服的回收利用率不高，造成大量資源浪費與環境污染。本文通過分析我國舊衣回收產業的現狀以及調研DIY改造二手衣服的消費者態度，探討以體驗式商業為導向的舊衣回收空間存在的可能性與價值，將智能化引入空間并做出相應設計，試圖將綠色環保行為設計成人們所追捧的時尚行為。

1 我國舊衣回收產業存在的問題

本文中的廢舊衣服與閑置衣服是同一概念。為了解捐贈者對我國現有舊衣回收方式的基本態度,采用整群隨機抽樣的問卷調查法,分為學生群體和社會群體。本次共發放問卷200份,有效問卷192份,回收率為96%。問卷調查結果顯示：68.98%的調查者表示衣物磨損變舊和款式過氣為產生閑置衣物的主要原因。說明大部分閑置衣服有較大的改造利用空間；52.78%的調查者表示處理衣物的方式為直接丟掉，49.07%選擇將廢舊衣物放進附近回收箱，只有6.48%的調查者選擇線上預約回收。說明現階段廢舊衣服還沒有一個被大眾普遍接受的處理方式，廢舊衣服的可回收利用率較低；69.44%的捐贈者對回收企業或組織的公益性以及可信賴性表示質疑。說明我國的舊衣回收渠道在調查者中通暢度及使用率并不高的現狀。產生這些問題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幾點：

1.1 回收舊衣成本高。

一件舊衣從募捐者到受捐者，這過程期間需要經過整理打包、運輸分揀、清洗消毒、曬晾烘干等一系列復雜的流程，其中的運輸成本和分揀人工成本就大于90%。因此很多公益組織對舊衣捐贈望而卻步。這其中除了經濟成本之外還有環境成本，一件衣服的整個生命周期對環境產生的影響也是不容忽視的（圖1）。

1.2 相關法律與監督制度不夠完善。

有些不法回收商在利益的驅動下，對舊衣不進行嚴格的洗滌與消毒而直接流入市場，這些回收商的出現使得衣物回收市場出現紊亂，讓捐贈者難以辨別真偽，對舊衣回收企業或組織的可信賴性產生質疑，從而削弱捐贈者的捐贈熱情。

1.3 衣物回收意識缺乏。

盡管有很多有關舊衣回收的APP、小程序以及公眾號，如小黃狗、飛螞蟻、白鯨魚、鐺鐺、綠蜜蜂、物回寶等，但它們的關注度及下載量并不大。究其原因是，因為相比于紙箱、報紙、廢鐵等，大眾對衣物回收意識不強。

現階段我國舊衣回收產業存在的問題是廣而雜的（圖2）。通過對問題的分析以及與捐贈者的訪談，提出幾點可實行的解決方案：將舊衣回收與現在大受追捧的時尚元素結合，設計出即時反饋（智能兌換寵物糧食、新衣服等）的新時尚舊衣回收空間，解決傳統回收中用戶得不到反饋信息的問題。空間中將衣物回收流程透明化并且可參與，形成互動體驗式回收模式，打消捐贈者的質疑，從而更易接受二手衣服改造的服裝。空間中回收的衣服可DIY成擁有個人時尚特色的二手服裝，直接進行售賣或精準捐贈，減少了傳統回收過程中運輸這一高成本流程，因此獲得商業利潤維持空間運營。

表1 KMO檢驗和Bartlett球體檢驗

圖1 衣物整個生命周期對環境的影響

圖2 舊衣回收產業存在的問題可視化

圖3 體驗式回收空間的互動效應

圖4 體驗式回收空間的設計策略

圖5 回收空間平面布置圖

2 DIY改造二手衣服的消費者態度調研

DIY（Do It Yourself），即自己動手做，這一種理念于20世紀60年代起源于歐美[1]。在美國，約80%的消費者接受二手衣服；在日本，約47%的廢舊衣物同樣會用于DIY改造；在英國同樣也有許多商店銷售經過改造處理過的舊衣，甚至形成很多特色的品牌店[2]。在循環經濟發展背景下，二手衣服交易正在日益成為一種新的潮流。本文通過消費者問卷調研,利用SPSS統計軟件剖析影響二手衣服消費行為的因素。調研的主要內容包括衣服閑置情況、衣服處理方式、對二手改造衣物的態度以及衣服的購置情況等，并對衣服消費者消費方式的認同度進行評價。針對因子分析得到的主要影響因素與消費態度的相關程度，提出設計衣服回收和DIY改造結合的空間設計想法。

2.1 信度、效度及因子分析

信度即可靠性,若檢驗得分與問卷真實水平相差不大,則信度高;效度即有效性,包括內容效度和結構效度兩方面[3]。問卷設計完成后經過了試填寫和驗證的過程，因此具有較好的內容效度，不需要再進行內容效度的檢驗。結構效度方面應用的是驗證性因子分析方法。表1所示為經KMO檢驗、Bartlett球體檢驗及因子分析檢測量表的衣服消費者行為要素檢驗結果。

一般認為，KMO值大于0.5，Bartlett球形檢驗結果顯著[4]。KMO值為0.752,顯著性檢驗sig為0.000，表明數據適合做因子分析。一般認為可以接受的α系數應該大于0.6。α值為0.698，因此該量表的數據具有較好信度和效度，為進一步研究捐贈者對接受和購買DIY改造過的二手衣服的態度以及舊衣回收空間存在的價值提供依據。對消費者行為要素進行了主成分因子分析，得出服裝質量、經濟謹慎、消費理念、環保意識和時尚需求這五個因子（表2）。

2.2 結果分析

Spearman相關系數分析指出:相關系數絕對值大＞0.4,兩因子相關顯著，而雙尾檢驗值低者＜0.05相關程度高[5]。因此由表3可知：經濟謹慎與二手衣服的消費態度呈顯著相關；消費理念分別與購買意愿和購買類型呈顯著相關；時尚需求與購買意愿呈顯著相關。

通過因子相關性分析可知，經濟謹慎度較高的消費者認為二手服裝是環保意識的體現，經濟謹慎度越高，接受、購買二手服裝的可能性越大。消費理念度越高，越傾向于購買DIY改造過的時尚二手衣服。9.67%的男性認為穿著二手衣服是低層次行為，而59.8%的女性將該行為視之為環保意識的體現。因此舊衣回收空間主要針對的用戶群體是較高學歷的年輕女性，她們更容易接受和購買DIY改造后的個性二手衣服，也更崇尚把這種綠色行為變成時尚行為發展下去。通過對DIY改造二手衣服的消費者服務態度調研，肯定了舊衣回收空間存在的價值與市場。

3 體驗式商業回收空間概念及設計

3.1 體驗式商業的概念

“體驗經濟”一詞于1970年首次被美國的未來學家Alvin Toffler在其著作《Future Shock》中提出。體驗式商業是基于“體驗經濟”理論的一種商業模式[6]。這種模式是以客戶為中心，以服務為舞臺，以商品與場景為道具來使客戶融入情景體驗中的一種經濟形式[7]。本質是將“體驗”作為產品提供給消費者[8]。本文設計的體驗式商業回收空間的空間屬性是商業空間和精準捐贈慈善空間的結合，商業部分占70%，慈善部分占30%。擺脫傳統回收模式中單一捐贈的體驗，豐富空間功能種類，為創造高品質時尚體驗空間提供前提。在豐富空間功能的前提下，對空間介入環保主題及可持續循環經濟文化，營造綠色可持續消費氛圍。

該體驗式空間設計的核心是主題式場景再現和情景化參與策略。主題式場景再現就是通過賦予空間相應的綠色環保符號，并圍繞這一符號展開互動，使空間成為主題明確的有機體。強調捐贈者與空間的互動過程中，雖然捐贈者會受空間環境的影響，但也可以將其主觀行為反作用到空間中，以此產生互動效應。這種互動效應的強烈程度越大，空間的體驗深度也不斷加深（圖3）。情景化參是指捐贈者在空間環境中的參與互動性表現。空間中除了人與人直接的參與互動，還包括人與智能回收裝置、兌換裝置、信息大屏等的參與互動（圖4)。

3.2 商業運營模式設計

一個好的公益是要設計出一套商業模式，讓更多的人受益才對。商業模式是指為實現客戶價值最大化，把能使企業運行的內外要素整合起來，形成一個完整、高效且具有獨特核心競爭力的運行系統，并通過最優實現形式滿足客戶需求、實現客戶價值，同時使系統達成持續盈利目標的整體解決方案[9]。有償回收可以刺激用戶參與到空間的互動中來，增強用戶粘性、從而提升空間的盈利能力。

表2 消費者行為要素五維度量表主成分因子分析

表3 二手衣服的消費態度與消費者生活方式因子相關性分析

該商業模式通過在空間設置兌換區實現舊衣服的價值兌現，讓捐贈者的回收行為成為具有一定價值的商品。捐贈者通過捐贈廢舊衣服可獲得的相應積分，在兌換區中可直接兌換成貓糧狗糧、生活用品、環保金或是改造過的二手衣服等。在這樣的商業模式下，捐贈者不僅可以通過廢舊衣物兌換相應的生活快消品，還可兌換貓糧、狗糧等寵物糧食，節能環保的同時也形成了關愛動物的愛心氛圍，從而實現該空間存在的社會價值。除通過回收實現衣服價值兌換之外，同時可以通過出售DIY改造之后的二手衣服，產生運營資金實現自給自足，使該空間的商業模式進入可持續良性發展的軌道。

空間中提供兩種DIY的類型：舊衣改造DIY和半成品DIY。舊衣服改造DIY主要指導捐贈者將空間中回收來的二手衣服進行剪裁、拼貼、刺繡、染色等的改造，其理念是主張個性化。半成品DIY是指捐贈者按照教程的固定步驟改造半成品衣物，其理念是可批量化。舊衣改造DIY和半成品DIY都可進行售賣或通過環保金兌換，但用于精準捐贈的衣服是不經過改造直接由廢舊衣服清洗消毒后的二手服裝。這種運營模式的設計使得DIY服裝再生不僅是一種設計方式，更是一種解決過度時尚消費的手段，做公益的同時做商業。

3.3 技術模式設計

現代技術手段不斷進步更新，利用技術優勢，可以使空間、時間和地點有機地進行融合，用戶由此獲得不同于以往且不盡相同的感受體驗[10]。一系列管理系統用于空間中對用戶的數據分析和衣服的回收分揀及處理。其中包括：用戶管理系統：能夠集中管理捐贈者的行為數據并分析消費習慣，給其智能推薦喜愛的二手衣服。智能回收設備監管平臺：實時監控并記錄設備的工作狀態，大大降低人工成本。DIY改造二手衣服實時大屏展示系統：能夠將現有衣服改造情況進行數字化、三維化的實時展示，有需要購買的消費者可以直接選擇。通過與大數據、人工智能等先進科技的結合，形成對衣服的分類回收、消毒處理、改造重生的整合智能回收新模式。

3.4 回收空間的設計

空間定位是一個以捐贈者參與和體驗為核心的商業空間。項目選址為南京市浦口區高新技術開發區舊衣處理廠，現在處于閑置狀態。該廠位于南京大學浦口校區和太古可口可樂飲料博物館的東側，周圍有許多小區公寓以及科技開發公司。從地理位置、用戶人群、基地條件三方面來看都較為適宜進行該項目的開展。在對基地進行實地考察與分析之后，保留原有舊衣處理設備，并將地下一層納入設計范圍。流線設計需與衣服的回收流程相互契合，不同功能區采用不同色彩來劃分，空間中的墻飾、座椅、燈具等都由舊衣制成。空間主要涵蓋五部分內容：捐贈舊衣、需要舊衣、處理流程、志愿活動以及意見反饋。在此空間信息框架的基礎上再進一步將平面布局細分為：上裝區、裙子區、褲子區、鞋帽區、箱包區、兌換區、改造區、購買區、志愿者活動區、大屏幕展示區等20個功能區（圖5）。該空間具有以下創新特點：

圖6 上衣回收區效果圖

圖7 舊衣回收項目空間流程可視化

圖8 處理、展示及購買區效果圖

圖9 意見反饋、兌換及改造區效果圖

圖10 精準捐贈及志愿者活動區效果圖

①個性化。個性化能夠使空間與用戶之間建立起交流的通道，從情感上吸引用戶。這里的個性化指每個用戶專屬數據的個性化、每件改造過的二手衣服的個性化以及空間環境設計的個性化。空間每一個回收區域內都配設相應的智能回收柜及回收顯示屏。捐贈者到達顯示屏面前，顯示屏會通過攝像頭對捐贈者進行人臉識別，隨后將捐贈者的個人信息錄入數據系統，建立個人賬號（圖6）。這一步實際上是代替了傳統的用戶注冊流程，相比之下用戶個人信息的保護會更加安全。同時系統會根據用戶的捐贈習慣和個人氣質，向用戶提供一些他們可能需要的建議或者可能喜歡的衣服式樣，從而促進捐贈者進行消費。這樣個性化的定制，會讓用戶的審美與獵奇需求得到滿足，從而帶來商業價值。識別人臉-空的回收柜將會開啟-捐贈者放入舊衣-回收柜關閉-相應積分自動添加到用戶的個人數據中，整個流程不需要手機的介入也可完成,是一個比較適于新用戶接受的體驗模式。如果在操作的過程中出現問題，旁邊的機器人會及時發現并且給予捐贈者幫助。這樣個性化的空間體驗設計，會誘導消費者到此打卡分享，為該空間的宣傳提供正向幫助。

②可視化。可視化能夠將復雜的數據轉化成容易理解的圖像和文字，便于用戶在最短的時間內快速獲取自己想要了解的信息，從而實現與空間的交互體驗（圖7）。可視化體現在二手衣服處理流程的可視化、二手衣服回收數據的可視化以及二手衣服購買信息的可視化。可視化并不是傳達出所有的冗雜信息，而是將對用戶最有用的信息進行視覺元素的藝術創作之后再傳達出來，從而提升空間效率。處理區的設備與回收柜通過管道相連，在回收柜的衣服達到500件以后，管道將開啟輸送。通過對原廠處理設備的改造，將舊衣的分揀、清洗、消毒過程進行可視化與透明化，消除用戶購買二手衣服的顧慮，從源頭上解決現有回收方式可信賴性低的問題。展示區將經過改造后的二手衣服以數字化滾動的方式呈現在展示區的LED大屏上（類似于火車站的車次信息展示屏），以帶動空間的商業氛圍。面對心儀的衣服可以在購買區中的電子屏幕上購買，屏幕上會顯示該衣服的價格、材質及改造者，同時也支持搜索功能。可視化的設計可以給用戶帶來的不同以往的體驗感，讓用戶感受到一種未來的科技感，加強用戶的美好體驗（圖8）。

③智能化。智能化是舊衣回收空間的核心，廢舊衣服在網絡、大數據、物聯網和人工智能等技術的支持下，可以能動的滿足用戶的各種需求，比如意見反饋、兌換、改造、捐贈、志愿活動等行為（圖9-圖10）。智能化遍布在空間的各個區域，通過各種傳感器搜集用戶信息，使用大數據分析進行對比和優化，有效提高精準性和回收效率。該空間的智能化主要指的是智能回收設備、智能顯示屏以及智能機器人。它們可以感知并獲取外部信息，然后對這些信息進行儲存、分析、對比、判斷，最后對外界刺激做出反應，形成決策并傳達給用戶相應的信息。在空間中的意見反饋區用戶可以向智能機器人語音反饋意見，也可以通過反饋機輸入意見。出現頻率較高的意見會被顯示在屏幕上，并且顯示改進進程。在兌換區下載了手機軟件的用戶可以使用手機掃碼，沒有下載軟件的用戶也可以使用人臉識別來兌換禮品[11]。在地下一層的改造區中用戶的改造材料都通過一根主管道進行輸送，該管道直連一層的處理區。用戶可以選擇自己所喜歡的材料，如扣子、配飾、布料、針線等，并支付相應的費用，就可參與體驗。智能化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減少了人工成本，提升了利潤空間。將智能化納入該商業空間的設計中，可形成獨特主題的風格，從而獲取更多的回頭客。

4 結語

本文先對我國舊衣回收產業存在的問題進行了分析，并提出了三點可行的解決方案，接著通過對調查問卷的信度、效度和因子分析，得出二手服裝在高學歷女性消費者中有較大的接受態度，從而證實了舊衣回收實體空間存在的商業價值與合理性，最后對空間的體驗模式、商業運營模式、技術模式以及空間環境四個方面展開了詳細的設計。與之前我國以慈善為背景的舊衣回收方式不同，該設計從體驗式商業的角度出發，旨在通過舊衣回收空間提升人們的環保意識、改變人們的服裝消費觀念，在該空間中形成循環經濟鏈，為舊衣回收提供一個新思路。個性化、可視化與智能化是該空間特色，體現當前前沿技術發展與舊衣回收項目的完好結合，具有先進的技術特征和可行的創新條件。空間中運用的人臉識別、LED互動大屏、互動投影、機器監控、數據統計等技術都已非常成熟，該設計具有較強的落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