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考，蘭考！

趙彥軍

（洛陽師范學院 河南 洛陽 471934）

時 間：雨夜

地 點：軍營活動室

人物表：李班長

小 趙

小 胡

小 毛

連 長

【幕啟。活動室內有一張桌子，四張凳子，桌上有一部電話。開場隱隱有雷聲。

【李班長、小趙拿快板上。

李班長：（快板）鐵打營盤流水兵，咱對軍營感情深。

小 趙：（快板）五年一晃時間短，明天就要向后轉。

李班長：大家好，我是舟橋九十一團三營二連一排四班的班長李先鋒。

小 趙：我是四班的趙大寶。

李班長：大寶啊，一轉眼五年都過去了，這馬上就要退伍了，連長交給我們最后一個任務，作為老兵代表在歡送會上表演一個節目。（坐下）這退伍了，我心里是又難受又高興。難受的是舍不得共同生活的戰友們，（拍小趙肩膀）高興的是……

小 趙：班長，我知道你高興啥。

李班長：咦，你還怪能嘞，那你說一說。

小 趙：高興的是你要見著嫂子啦！

李班長：不全對。

小 趙：不全對？那你還高興啥。

李班長：還能見著我兒子。

小 趙：兒子？班長，你啥時候當的爹，我咋不知道嘞。

李班長：我當爹還得你批準啊。

小 趙：當爹是好事，你應該早點告訴大家，我們也高興高興。

李班長：你嫂子預產期就在下周。唉，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

小 趙：肯定是兒子。

李班長：咦，你又知道啦，你是俺兒子啊？

小 趙：我……

【電話鈴響起，小趙忙接電話。

小 趙：喂，兒子啊！啊！連長，班長在。找你的，班長。

李班長：（接過電話）報告連長，我們的節目正在緊張排練中，保證完成任務！啊，晚會取消啦！

小 趙：取消啦！

李班長：蘭考縣發生洪災，省里要求連夜趕往災區救災。現在部隊人手不夠，征集退伍士兵，愿意參加搶險的寫一份申請。好，保證完成任務！（嘟…嘟…嘟…電話掛斷）

小 趙：班長，我記得小毛家是蘭考的。

李班長：這事咱先不告訴小毛，他上次去宜陽搶險受的傷還沒好，他這個人很沖動。

小 趙：可這也瞞不住啊。

李班長：這樣，咱先繼續排節目，邊排邊想辦法。（快板）鐵打營盤流水兵，咱對軍營感情深。（發現小趙沒接詞）哎！趙，接詞兒啊。

小 趙：班長，我想和你商量個事兒。

李班長：啥事兒？

小 趙：你先同意了我再說。

李班長：你還沒說我咋同意啊！

小 趙：你同意了我才能說。

李班長：扭扭捏捏不像樣，你不說算了。

小 趙：我說，我申請參加這次抗洪搶險任務。

李班長：不中！

小 趙：怎么不中啦，我哪一點不合格啦！

李班長：不是你能力不行。趙啊，你已經兩年沒回家啦，你媽下星期過生日，你得回去看看。

小 趙：生日年年都能過，搶險救災更重要。

李班長：說的也是。（思考）我記得你媽過五十大壽，對不對？

小 趙：班長，你記得真清楚啊！

李班長：那是，你的媽也是俺的媽，對不對？

小 趙：對。

李班長：那你替我去給咱媽過個生日，你看中不中？

小 趙：中。（反應過來）不中，班長，你把我繞進去了。班長你要是不讓我去，我現在就把這事告訴小毛。

李班長：你……你這個人很沖動，那你寫申請吧。

小 趙：中。（小趙坐下，掏出紙筆寫申請）

李班長：（向前走兩步，旁白）連長說了，每個班只有一個名額，俺作為班長，怎么能向后轉呢。俺一會兒也寫一份申請，最后就和他說，他的申請沒通過。（走回去）寫好了沒？

小 趙：寫好了，班長你看看。

【小胡拿快板上。雷聲漸大。

小 胡：班長、大寶，你倆弄啥咧！

李班長：胡啊，（慌忙收起申請）沒事，沒事，趙覺得快板詞兒寫的不得勁，改改詞兒。

小 胡：哦，改詞兒呢，那我看看。

李班長：沒改好呢，等改好給你看，咱先按以前的來。

小 趙：對，改好給你看。胡，快開始排練吧，我和班長都排兩遍了。

小 胡：哦！（偷瞄班長放申請的衣兜）

李班長：（快板）戰友情深似兄弟，軍旅征途戰風雨。

小 趙：（快板）同舟共濟一條心，患難時期見真情。

小 胡：（快板）災情那就是軍情，搶險救災是軍令。

眾：當哩個當、當哩個當。

李班長：哎，該小毛了，他哪去了？

小 胡：小毛在宿舍收拾東西呢。

李班長：小毛這拖拖拉拉的毛病還是沒改好啊。趙，你去催催他，趕快來排節目，一定要保證完成任務。

小 趙：中。（小趙下）

小 胡：（看小趙走遠）班長，我想和你商量個事兒。

李班長：你也要和俺商量個事兒。

小 胡：誰還和你商量事兒了？

李班長：（意識到說漏嘴）啥事，你說吧。

小 胡：我想留下來。

李班長：留下來？是走是留都聽組織安排，軍隊不是你想留就留的。

小 胡：班長，我是說這次去蘭考，我要留下來參加抗洪搶險。

李班長：什么抗洪搶險，我不知道。

小 胡：班長，你就不用瞞我了，你和小趙說的，我剛才在外邊都聽見了。（從班長衣兜里掏出申請）

李班長：（搶申請）不中！

小 胡：為啥不中？

李班長：趙大寶已經申請過了。

小 胡：難道他去我就不能去？

李班長：上個月宜陽抗洪你去了，小趙沒去，你得給別人一個機會。

小 胡：部隊哪項規定說上次去過這次就不能去啦！

李班長：宜陽搶險你的沖鋒舟差一點被水沖走。

小 胡：當時水太深、漩渦多，沖鋒舟在水中漕行困難。

李班長：你就是太沖動！

小 胡：班長，當時情況緊急，老百姓隨時可能被沖走，我是急著去救人。

李班長：要是人沒救上，你被沖走怎么辦？

小 胡：我參加過安康搶險、宜陽搶險，我有經驗，蘭考我一定要去。

李班長：你就是在胡鬧，你家就你一個孩子。

小 胡：班長，我為什么要來當兵，你是知道的！九八年那年，我被一位解放軍從洪水中救出來，我當時就下了決心，一到十八歲就去參軍，成為一名光榮的戰士。來部隊之前，俺媽和俺說，你要記著你的命是解放軍救的，你是人民的子弟兵，老百姓就是你的親人，老百姓有難你要沖在最前面。

李班長：現在你退伍了。

小 胡：班長，正因為我馬上要退伍了，就把最后一次機會留給我吧。

李班長：不中，說啥也不中。

小 胡：（大聲）不中……我就把這事告訴小毛！

李班長：咦！你這個人也很沖動，那……你也寫個申請吧。

【小胡寫申請，小毛、小趙上。雨聲響起。

小 毛：告訴俺什么事啊？

小 胡：沒事、沒事。（慌把申請裝起來）

小 毛：沒事兒，你哆嗦啥？

小 胡：這天有點兒冷！

小 毛：胡說，你在洪水里救人的時候也沒哆嗦，下個雨你就冷的哆嗦啦！

李班長：（拉過小趙）你怎么把小毛叫過來了。

小 趙：哎，班長，不是你讓我叫的嗎，咱不是排節目。

李班長：對對對，排節目。小毛啊！

小 毛：班長，怎么了？

李班長：小毛啊，我要批評批評你啊，你這拖拖拉拉的老毛病怎么還沒改好呢，后天就歡送會了，你怎么（發現小毛沒帶快板）快板也沒帶啊。上舞臺不帶快板，那就相當于上戰場不帶武器啊。

小 趙、小 胡：班長批評的對。

小 毛：班長，我不演了。

李班長、小 趙、小 胡：咦！你這個人很沖動啊。

李班長：（語氣緩和）哎呀，小毛，班長說重了，你怎么能不演呢，這節目缺了誰都可以，就是不能缺了你啊。

小 毛：班長，不是……

小 趙：毛啊，你是咱班的文藝小能手，缺了誰都可以就是不能缺了你。

小 胡：毛啊，關鍵時刻不能掉鏈子，這不是你的作風啊。

小 毛：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班長，我要和你商量個事！

李班長：你也要和俺商量事兒？

小 毛：誰還和你商量事兒啦？（小趙、小胡躲開）

李班長：沒事，你說啥事。

小 毛：俺已經聽說了，蘭考剛發生洪災。退伍兵也可以留下來參加抗洪。

李班長：小趙，是不是你說的。

小 趙：我沒說。

小 毛：不是他說的，這事全團的人都知道了。

李班長：小毛，我們知道你心里著急，但你去宜陽搶險受的傷還沒好，這次你就別去啦。

小 毛：班長，那是俺的家啊，俺得回去幫助鄉親們。

李班長：不中，你不能去。

小 胡：毛啊，你聽班長的，我替你去。

小 毛：我一定要去！

【雨聲漸大，連長打傘上。

連 長：喲！李班長，大家都在啊。

李班長：全體集合，立正！

眾 人：連長好！

連 長：稍息。（眾人稍息）怎么樣了，李班長，你們班誰去蘭考啊？

【四人站成一排，聽到連長的話都往前跨一步，又站成一排，四人看向左右，又都往后退一步，又站成一排。

連 長：嗯？

【班長排頭，依次是小趙、小胡、小毛三人，從小毛開始三人依次站到隊伍排頭，邊站邊喊“我愿意”。

連 長：李班長，怎么回事？

李班長：同志們，領導考慮咱們已經退伍了，只給咱班一個名額。

小 趙、小 胡、小 毛：班長！？

李班長：報告連長，四班班長李先鋒申請參加蘭考抗洪搶險。

小 趙、小 胡、小 毛：我們不同意！

李班長：趙，你不能去，你得回去替我看看咱媽！胡，你也不能去，你就把這次機會留給班長！毛，你心里急我知道，我比你更著急！但你得養好傷回去幫助鄉親們重建家園！

小 毛：班長，每一次任務你都沖在最前面，什么事你都是自己扛。咱們是一個班，是一個集體，天塌下來大家一起扛！

小 胡：對，班長，你不能去，要去大家一起去！

李班長：胡鬧。

小 趙：報告連長！如果只有一個名額，我們四班就是一個人，四班全體退伍老兵申請參加蘭考抗洪搶險！

【畫外音：一班全體退伍老兵申請參加蘭考抗洪搶險！二班全體退伍老兵申請參加蘭考抗洪搶險！三班全體退伍老兵申請參加蘭考抗洪搶險！

連 長：咦！你們這些人都很沖動。

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