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斯塔科維奇鋼琴室內樂第三樂章的音樂特征及內涵透視

張玲

摘要：肖斯塔科維奇的是享譽20世紀前蘇聯作曲家、鋼琴家。①他創作的《d小調大提琴和鋼琴奏鳴曲op.40》共有四個樂章，他在第三樂章中運用了寬廣的旋律、半音化的和聲、多變的織體、靈活的結構形式，表現出一種抒情、無奈、苦悶的情緒特征，折射出特殊時代背景下的歷史語境和人文內涵特點。

關鍵詞：第三樂章;寬廣;抒情;情感

中圖分類號：J6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20）24-0075-02 DOI：10.12228/j.issn.1005-5312.2020.24.052

一、《d小調大提琴和鋼琴奏鳴曲 op.40》的創作情況

（一）肖斯塔科維奇鋼琴室內樂的創作背景

20世紀30年代的“前蘇聯”時期，正值俄羅斯族、斯拉夫族文化快速發展的時期，此時的“前蘇聯”國內普遍盛行著現實主義題材、風格的藝術氛圍。那些現代藝術流派、個性化探索的流派都不受重視，而且還被貼上各類不同的標簽加以限制。正值壯年時期的著名作曲家肖斯塔科維奇完成了他的第一部奏鳴曲，也是他唯一的鋼琴室內樂作品——《d小調大提琴和鋼琴奏鳴曲op.40》。

20世紀是一個多變而又富有創新意識、覺醒意識的時代，②這一時期，作曲家肖斯塔科維奇正處在受到“前蘇聯”文藝界打壓的境遇中。③這首室內樂作品《d小調大提琴和鋼琴奏鳴曲op.40》第三樂章中，就揭示出一種苦悶、無奈、猶豫、糾結的情感特點，在特殊的政治氛圍下，肖斯塔科維奇始終沒有妥協、放棄他的追求和職責意識，以一副自由狂歡的音樂斗士姿態暗暗塑造了精神勝利的強者形象。④

（二）第三樂章的創作特點

《d小調大提琴和鋼琴奏鳴曲 op.40》中設計的四個不同樂章分別代表著不同的情緒特點。第三樂章主要表現出一種悲傷的、廣板的情緒特點，也展現出肖斯塔科維奇日益成熟的創作風格與創作思路特點。這首作品中表達出了作曲家肖斯塔科維奇對當時社會時局的憤怒與不滿，表現出了他對作品獨特特征的堅持與對個性化創作風格的肯定。肖斯塔科維奇在第三樂章中揭示出了當時眾多藝術家都受到殘酷迫害的歷史境遇和遭到限制與禁錮的內心活動特征，而且呈現出一種富有命運輪回的哲理觀念特點。

在這首作品中，不僅顯現出肖斯塔科維奇的嫻熟技法，還在其中滲透著傷感、個性化的情感表達技法特點。他所運用的創作技法不限于浪漫主義風格以來的技巧，還展現出民族主義藝術元素對他的影響。肖斯塔科維奇的這首作品第三樂章既富有很強的古典主義、浪漫主義音樂風格特征，也富有較強的民族主義色彩，這些都與20世紀的現代技法結合，展現出一種多元化的音樂風格特征，也體現出不同文化的碰撞所蕩起的創新形式。

肖斯塔科維奇在這部作品中，賦予了鋼琴室內樂這種體裁深刻的內涵、多樣性的表達形式，個性化的審美特征等，都體現出20世紀上半葉前蘇聯的政治、時代背景與他的個人境遇特點。肖斯塔科維奇的“抗議”“、抗爭”性情感表達還表現在他對政治淡漠之外的現實情感生活中。在前蘇聯的強勢政權下，他創作的過于現代化的音樂風格作品并沒有讓政權當局滿意，而且這些音樂作品還受到了來自官方的多次批判。他的愛人無法忍受這種生活，最終與他解除了婚約。政治因素、民族因素和個人因素都讓這時期的肖斯塔科維奇在現實生活中與個人追求方面出現了很大的改變。

二、《d小調大提琴和鋼琴奏鳴曲 op.40》的音樂特征

（一）旋法特點

第三樂章中，不僅采用長樂句與短樂句結合的方式，還采用不同素材對比、相同素材變奏、衍生的方式，表現出他忐忑不安的內心掙扎活動狀態。這個樂章中運用了一個帶有變奏特點的三部曲式結構，而且在主題素材方面也運用的較為節儉。第三樂章的結構主要都是以單一主題的變奏作為主要技法，對主題進行多樣性的變化組合。這種緊緊圍繞著單一主題進行變奏、發展、衍生的技法，在第三樂章中得以貫穿。主題素材的不斷變化、發展，還催生了這個主題在第三樂章中的“第二形態”——以不同的、具有較強對比性的形態對主題進行反復，這一點充分體現出了肖斯塔科維奇富有個性化的樂思設計與較有獨創性、新穎性的音樂效果特點。

《d小調大提琴和鋼琴奏鳴曲 op.40》第三樂章中分為引子、間奏和尾聲三個附屬部分。而且在引子之后導出了主題a、主題變奏al、以及主題變奏a2、主題變奏a3等樂句。最后的尾聲也是在主題素材變奏的基礎上衍生出來的。引子部分的素材主要從主題的部分音型、樂句擴展而來，體現出主題旋律與引子之間的關系。這一段音樂呈現出主題部分較為緩慢的、憂傷的、綿長的旋律線條特征，在層層擴展的過程中推動著情緒的緩緩展開。

鋼琴聲部旋律中的第三樂章也具有類似技法特點。在第5小節時，鋼琴聲部開始與大提琴聲部結合進行低音區的樂句合奏，樂句風格也采取對比中慢慢展開的方式。此后的幾個小節都是以全音符音型進行主題旋律擴展的。與此同時，主題素材也伴隨著教會調式中的“調式和聲”逐漸展開，呈現出一種強烈的民族調式氣質特征。在第20小節時，鋼琴聲部中采用了斷奏的演奏技法，伴隨著休止音型的進行，形成一種“連- 斷”結合的演奏技法風格，從而演奏出一種獨特的音響效果。在第三樂章的第21小節到第42小節長達22小節的樂段中，不僅音樂樂句都是以不斷出現的a主題素材作為基礎進行連續的模進，還結合著調式和聲的模進進行，形成了不同聲部中以樂句為單位的“模仿”進行。這些主題的素材也始終滲透在大提琴與鋼琴的不同聲部結合中。

比如在第52小節開始的樂句中，也呈現出一種主題變奏所用素材相似的藝術特征，一直延續到第65小節。而且和聲、調性也具有這種變奏的技法特點，樂句、樂段中的素材都具有很強的連貫性特點，與作品中的間奏部分進行素材對比、統一。

在鋼琴聲部和大提琴聲部中，主題旋律的發展除了運用衍生、模進、模仿等上述旋法外，還采用在較為低沉的音樂氣氛中添加新素材的技法，從而很流暢的表現出鋼琴聲部的演奏特點——以和弦伴奏的形態結合著調式和聲的持續進行，不僅讓樂段的和聲邏輯更為靈活，還使得樂句的展開更富有結構力特點。

（二）織體技法的特點

《d小調大提琴和鋼琴奏鳴曲 op.40》中的織體采用“下密上梳”、“疏密交替”、“上密下疏”的形態，表現出豐富的織體形態特征。

在作品第三樂章結尾部分第72小節開始的樂句這一部分中，主題旋律不僅出現在鋼琴聲部中，還出現在大提琴聲部中，形成一種主題素材的交替出現，織體也呈現出一種“下密上梳”的形態特點。隨著后面80小節部分的樂句形態出現，鋼琴聲部所演奏的主題旋律開始逐漸變得色彩暗淡，并在這一樂章的織體中呈現出了“下密上梳”的形態特點。

三、《d小調大提琴和鋼琴奏鳴曲 op.40》中的內涵詮釋

（一）審美價值取向

在肖斯塔科維奇創作的這首唯一的《d小調大提琴和鋼琴奏鳴曲》鋼琴室內樂中，鋼琴聲部表現出了作曲家的審美價值取向特征。一方面，鋼琴聲部演奏的連綿起伏的樂句、樂段與在不同結構中所扮演的不同角色，都展現出了優美、柔美并置的傳統審美趣味;另一方面，鋼琴聲部除了對大提琴聲部進行對比、陪襯外，還在室內樂的合奏中扮演了領銜的主角作用，揭示出一種“壯美”的審美趣味。

其次，還有一點，這首作品中還體現出在整首奏鳴曲結構與具體技法、素材方面的“審美”特點。這部在音樂作品本質上闡述了作曲家內心的苦悶、煩惱、糾結等情緒，鋼琴聲部不僅將其表現的更具有情緒對比和均衡、完滿的特點，還充當了奏鳴曲主題的“另一個演奏者”的角色作用，表現出了一種“悲劇美”的審美趣味特征。

再次，從鋼琴室內樂的個性化風格視角而言，鋼琴《d小調大提琴和鋼琴奏鳴曲 op.40》第三樂章中，不僅鋼琴聲部成為了室內樂合作中極其重要的一部分，鋼琴也具有明確的獨立性定位和巧妙分工，從而在烘托、陪襯與伴奏之外，也扮演著格外重要的作用。

（二）深層內涵解讀

第三樂章中這種帶有較強陳述性和悲劇性的音樂風格以及織體多樣性的處理方式，不僅始終貫穿在《d小調大提琴和鋼琴奏鳴曲 op.40》第三樂章始末，還同時與第四樂章中的諧謔性回旋曲結構也形成強烈的對比、呼應關系，揭示出一種深層的社會矛盾特征和政治、文化對峙氛圍。第三樂章中通過織體的多樣性運用展現出了不同的音樂形象、音樂性格、音樂結構、音樂內涵等，也塑造出了截然不同的審美氣質，造成了結構內部的強烈戲劇性特征之余，還在情緒對比與氣氛反差方面，也塑造了強有力的戲劇性動力。

《d小調大提琴和鋼琴奏鳴曲》中的鋼琴聲部，除了在合奏部分中發揮獨特作用外，還在四個樂章的結構力之外，承擔了獨立的氣質、氛圍、情緒特點。這四個樂章中的鋼琴聲部，以各不相同的形式，形成了音樂形象間的對比。第三樂章在整個奏鳴曲的發展中，都產生了不同的變化形態，不僅對于大提琴聲部中的音樂形象、性格塑造具有獨特意義，對于鋼琴聲部的獨奏、獨立性格也產生了巨大影響。

四、結語

作為20世紀前蘇聯最重要的作曲家之一，⑤這部作品中的鋼琴聲部不僅展現出特殊時代背景下的作曲家情感、情緒變化，還折射出了那個歷史時代帶來的重大氣氛、環境特點。鋼琴聲部在室內樂中無論是充當著填充、強調的作用，還是充當攜領、引入的作用，或是起到增強音樂表現力、強化藝術效果的作用，都揭示出肖斯塔科維奇的藝術創造性與堅毅的性格特征。

因此，《d小調大提琴和鋼琴奏鳴曲》無論是在鋼琴室內樂中，還是在奏鳴曲中，都具有深遠的影響，對于器樂合奏的技法、表達等都具有很強的啟示意義。

注釋：

①黃晨.肖斯塔科維奇《第二鋼琴協奏曲》演奏版本分析[J].當代音樂，2019（08）：100-101.

②臧婷.20世紀復調技法在西方的發展——以興德米特、肖斯塔科維奇、謝德林的復調套曲為例[J].當代音樂，2020（03）：15-18.

③黃婧.試析肖斯塔科維奇《d小調大提琴奏鳴曲 op40》創作與演奏技法[D].上海音樂學院，2014

④蔡麟.狂歡的斗士：肖斯塔科維奇的交響勝利之階[J].當代音樂，2018（12）：26-28.

⑤戴立莉.古典主義形式下的民族音樂之花——論肖斯塔科維奇《d小調大提琴奏鳴曲》[J].當代音樂，2017（18）：54-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