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少的煩惱都到哪去了

見微

我死勁想了一陣子，想不出曾有過什么煩惱，于是分別問了同齡的男同事和女同事。兩人反應出奇地一致。女同事說，都多久了誰還記得啊。男同事有點遲疑：“應該沒什么煩惱吧，我記不得就應該是沒有吧。”

要是換問眼下有些什么煩惱，女同事大概能拉著我說上一整天，從工作到生活，從孩子到身材……林林總總，無窮無盡;男性含蓄些，不愿輕易吐露心聲，但眼見的煩惱一點不少。當然，我自己也不例外。

人一生中，快樂與煩惱相依相伴。即便在年少輕狂的年月，也不會只有快樂不見煩惱。我很確信，年少時，煩惱憂傷，諸如此類的情緒時時來拜訪我。我也曾傷心痛苦，甚至默默流淚，覺得無人理解。那兩位說不記得的同事，他們絕對也有過相似的情緒。我努力回想，隱隱約約察覺到那些情緒，但來龍去脈和究竟，卻是始終缺失，無法追尋。

是因為我長成了一個只關心數字不關心內心的無聊大人，因此完完全全丟棄了少年的煩惱或者情緒嗎？我尚且會為一朵花的開放歡呼，還能夠時時抬頭看天，興致勃勃地猜測每朵云的真身，也能在大多數時候明白小朋友的喜怒哀樂，盡量溫柔回應他、滿足他。

我記得《頭腦特工隊》里，主人公萊莉曾幻想出一個朋友冰棒陪她一起玩，她和冰棒有著最快樂的記憶。后來，萊莉整個情緒崩壞，代表快樂的樂樂和冰棒一起掉落在記憶垃圾場深淵，面臨被清除的危險。它們試圖乘坐火箭車離開，火箭車卻因為嚴重超載無法帶兩人離開。為了讓樂樂回去，冰棒留在了深淵，一點點消失殆盡，從此徹底消失在萊莉的記憶里。不僅如此，在故事里，連核心記憶也經歷了完全的倒塌和重建，重建的核心記憶，當然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模樣。

當下覺得頂頂要緊的喜怒哀樂，大都不能陪你一輩子，會在某一時刻悄然隱退，再無蹤跡……它不是不重要，就像我們大人，今天煩惱苦悶的事情，再過幾年，也不過是一抹痕跡。在當時，它左右我們的心情，讓我們難過之極，食不下咽。所有這些都是生活的一部分，它必然發生，也必然會過去，甚至被遺忘，不剩一絲痕跡。我們必須不斷地放下，才能前行。

本欄插圖 趙 芳

本欄責任編輯 張家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