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微


摘 要:影視作品呈現給觀眾的是存在于畫面內,可視可聽的影像藝術造型。視覺畫面中的光影、構圖、人物等元素共同構成和諧且具有藝術感的影像造型。《我的團長我的團》《好家伙》等軍旅題材劇的視覺呈現注重畫面均衡構圖、色彩搭配營造視像質感、用光影塑造人物。從修辭學研究來看,影視作品雖然不是通過言語或詞匯等元素來進行表達,但蘭曉龍編劇的系列軍旅劇卻能夠通過營造氛圍、塑造人物等影像造型手法,運用視聽語言這種特殊的“修辭手段”,打破傳統軍旅劇在視覺呈現上,影像造型粗糙生硬的刻板印象。
關鍵詞:軍旅劇;造型元素;影像修辭
中圖分類號:J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6-0905(2020)23-00-02
影視作品的視聽語言并非是一般修辭學定義上,關于詞匯性語言的修辭意義。影視畫面的創作主要是通過視覺表達、聲音傳達等方式,使影像具備某種特定的表意功能。就電影影像的非“詞匯”性而言,電影主要并不是通過一般意義上的“語詞”(概念上的聯想)來達意表情,而是通過對影像的選擇、調度、塑型、強化或變形來傳達某種意圖、情調、氛圍和意境。也正是這種建立在機器和高科技手段基礎上的“影像表意”手段,構成了電影自己獨特的達意表情的“話語方式”和“措辭手段”,使其具有了自己的特殊“言說”系統和特定修辭手法。[1]本文將從造型構圖與人物環境的關系、色彩與情境、光影塑造人物情緒等方面,分析使用影像修辭手法及影像造型元素所達成的視覺呈現效果。
一、人物與環境:造型構圖的魅力
影視作品的造型構圖需要處理影視畫面內所有造型元素,包括人物、道具、環境、燈光、色彩等等,在特定的時空畫面中,將不同元素進行有機組合,達到具有美感視覺傳達和情感表達效果?!段业膱F長我的團》《好家伙》《生死線》等軍旅影視劇中采用了多種構圖方式,如均衡構圖、前景構圖、縱深構圖、全景構圖等方式。不同于傳統軍旅劇多用聚焦于人物對話等近景構圖方式,這幾部作品的在造型構圖上,多注重人物與人物之間的關系、人物與環境之間的關系,將人物置于真實且符合劇情設定的環境中。一方面,多采用人物置于真實環境拍攝的構圖方式,能使演員在更準確地環境氛圍中去表演人物;另一方面,也能使觀眾感知到人物的心理與物理處境。如《我的團長我的團》中關于戰爭場面的構圖,前景是空了的彈藥箱、死去士兵的尸體、還在燃燒的煙火,后景是近十個左右的士兵在與敵軍作戰。炮彈造成死傷無數,卻缺乏有力武器回擊。正在作戰的士兵們置于畫面的左上角,構圖代表著困境,仍然困境中掙扎,實則是放大了面臨作戰時的求生欲,如圖1-1(上)?!逗眉一铩分羞@場三方對談的室內戲十分精彩,笑面暴、雙車、盧淼三方會談,盧淼在畫面構圖上被另外兩方夾擊在中間左右為難,意雖如此,但盧淼背后又有一條帶著光的通路,喻示著中國共產黨將打通當下的困境,如圖1-2(下)。人物身份的呈現也和構圖元素有著許多細節上的設置關聯,如《我團長我的團》中,潰敗的川軍團與虞嘯卿所帶領的軍隊出場的強弱對比,川軍團著裝破爛不堪、背后的場景是土墻與瓦礫,三人緊靠在一起觀望;而虞嘯卿部隊的背景是堅固的拱門造型,每人手持武器、排列有序,充滿自信地站立著。在進行畫面構圖之時,將人物狀態及人物情緒置于環境之中,設置構圖元素的細節來體現人物身份,使觀眾能更加沉浸至整體的畫面氛圍。
二、畫意傳達:情境與色彩交融
合理運用適當的色彩元素,能為畫面的營造符合劇情設定和人物發展的情境。不同的色彩元素、不同的調色方案,都會對影像畫面視覺呈現的質感、風格造成直觀的影響。《好家伙》中對屠先生的刺殺是從一個在屋頂拋擲燃燒瓶的紅衣女孩開場。女孩身上的紅元素在畫面中非常搶眼,一方面是鮮血的紅、熱血的紅、有寓意的紅;另一方面是強調作用,強調這一場刺殺行為的重要性,也是反襯屠先生具有危險性影像造型的重要性在于影像本身的“非詞匯性”,是需要通過畫面元素組合呈現,而非所有信息都通過臺詞等對白形式表達。色彩作為一種強調和營造氛圍的修辭手段,運用得當,不僅能使細節信息能準確呈現,還能達成人物情景交融的畫意傳達。影像的畫面、色調也會根據不同的作品內容,呈現不一樣的風格質感。如《士兵突擊》講述的是士兵許三多作為一名中國軍人的傳奇成長之路,整體的基調是偏正能量和激勵上進,畫面色調的風格是明亮、飽和度較高、色彩豐富的影像風格。而《我的團長我的團》講述的是一群潰兵團成員最終如何勇敢反攻南天門的故事,處于戰爭背景下,畫面的整體色調偏暗、低照明,每個人的著裝色彩區別不大,灰、黑、褪色的綠,給人壓抑沉郁的風格感覺。畫面的色彩與色調不僅能塑造人物性格,還能體現劇中人物在不同時間段的狀態變化。如《生死線》中的何莫修該角色,在不同時期的人物出場畫面色彩的設置會隨著人物狀態進行變化。最初的何莫修出場,是留學歸來、西裝革履的高知識分子,畫面色彩呈明亮風格;后半部分的何莫修與人民群眾的生活融合在一起之后,他的出場畫面開始與受苦大眾一般呈灰色、暗調、對比度較高的色彩風格。《我的團長我的團》中為了營造戰爭場景給人物帶來的沖擊與殘酷,加上煙霧效果,使影像畫面籠罩上一層灰色的陰影。在看到戰友戰死時,整個人物被置于灰棕色的煙霧中,雖然看不清臉,但卻給了觀眾更大的想象空間。
三、銀幕閱讀:光影與人物情緒
光是人類用來感知外界形象最基礎的條件之一,也是作為影像畫面表達不缺少的造型手段之一。如何用光影創造出二維銀幕上的三位空間效果,是一項檢驗影像視聽傳達質量的重要藝術指標。光影不應只是作為顯照形象的物理手段,而是應該運用其造型效果,與環境、人物、場景等形成藝術表達的造型工具。在《我的團長我的團》中,創作團隊在光影的塑造上能夠結合人物的身份、背景以及劇情情節,使觀眾能更準確地感受到主要角色的人物情緒。《我的團長我的團》開場的戲是在一間破舊的房屋內,幾個潰軍在屋內療傷聊天。孟煩了的腿部中彈,十分痛苦,一直害怕自己的腿會因此廢掉,人物的心理通過光影的展現去外化,他望向窗外,光從外往內打在他的臉上,用此來表現他渴望被醫治;獸醫郝西川是替孟煩了療傷的人,他在劇中的角色是像“父親”一樣的角色,溫暖著潰兵團的成員們,光則從頭頂打下,在他的頭部周圍形成光圈,如圖2-1(左上)、2-2(右上)。虞嘯卿是擁有著權力、設備、人員的長官,他到潰兵團中征兵,光是從下方往上打,顯示他作為一個軍官的威嚴,如圖2-3(左下)。《我的團長我的團》后三分之一的劇情中,兩百人的敢死隊必須走一條無法回頭的路,直接襲擊的堡壘,等待救援。就在進入敵軍堡壘之前,有戰友犧牲了,看著戰友死去的身軀,光并沒有從正面打向演員,而是從演員的耳朵后方照出一條縫隙,而臉上盡是悲痛,也是他心情沉重的外化顯現,如圖2-4(右下)。
光影除了襯托人物形象,烘托環境氛圍,展現人物心理外化之外,還有調動喜劇段落的效果。《好家伙》中,盧焱逃到村子一棵樹時,剛以為逃過一劫,又受到人的伏擊,被人用叉子叉住脖子。先塑造緊張感,兩個“綁匪”臉上盡是黑色的陰影,光照打在盧焱臉上,表現盧焱的緊張與慌張。但通過人物的表演,以及畫面構圖的轉換,觀眾即可知道“綁匪”并不是壞人身份,而是不能暴露自己的共產黨。在黑夜進行,通過光影營造緊張,來調動后半部分的喜劇段落,達成事半功倍的效果。
四、結束語
本文通過對蘭曉龍編劇的系列軍旅劇影視作品進行影像造型的分析,運用“非詞匯”的影像修辭方法,從人物與環境的畫面構圖方式、情境與色彩交融的塑造方法、光影造型能力烘托人物情感等方面,展開對比與闡釋。一部作品的誕生離不開好的編劇,但導演、制作團隊對影像畫面的造型創作也同樣會對最終的呈現效果產生重要影響。這幾部軍旅劇作品對于影像造型的精細呈現和準確表達,使得作品的內容與形式在藝術性的表達上實現了美學統一。
參考文獻:
[1]李顯杰.鏡像“話語”——電影修辭格研究[D].華中師范大學,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