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績單上的血手印

王 京

豆蔻年華，是花的季節，它美好而難忘。走進時光的隧道，那深沉的記憶或回憶，又一次浮現在我的眼前……

十五歲那年，我中考結束，像快樂的小鳥。二十幾天后，一張中考成績單寄到了我的家中。成績超過了縣城重點高中的分數線，我激動萬分。

從小到大，我和爺爺奶奶相依為命，鞋子是破舊的，衣服是親戚鄰居給的，學費是七拼八湊的。面對可喜可賀的成績單，我卻黯然發愁。我孤零零地低著頭，慢步走在熙攘的街道上，煩亂的嘈雜聲，沖擊著不平的心境。爺爺奶奶含辛茹苦供我讀書，我有幸上學，已讓年邁的他們不堪重負。奶奶彎腰駝背，一輩子農耕，我不忍心增添老人的負擔。我眼淚汪汪地把成績單又悄悄地壓回了床枕下。

我心存一顆向上的種子，美好的愿望，時刻昭示著我的讀書欲望。當我走到一家門市部前，我忽然間眼前一亮。“收購藥材”幾個醒目的大字赫然映入眼簾。店主人正笑臉盈盈地把一袋袋藥材過秤。“20斤30元！給你拿好喲！”張嬸一臉滿足的模樣。

第二天，我纏著張嬸帶我上山采藥。天剛蒙蒙亮，我們精神抖擻地出發了。草叢遍地的山里，濃密的灌木叢，枝葉茂盛。張嬸向我介紹了特殊的樹葉“藥材”。她動作麻利地將一把把藥材葉子采下。我也加緊釆藥，左手拿著袋子，右手擼著樹葉，大把大把地“毫不示弱”，很快，編織袋里裝滿了換錢的藥材。此時此刻，豆大的汗珠從我嫩嫩的臉蛋上滾下來，滴落在藥葉子上，衣服濕漉漉地粘在身上，山風吹過，渾身冰涼。

突然，有個異動從我腳邊跳過，我沒有站穩，不慎摔了一跤，右手擦破了，鮮血流了出來，一陣徹心的疼痛，眼淚止不住地滾落下來。我堅強地站了起來，面對編織袋里剛剛釆好的一堆堆藥材，我的淚簾中仿佛升起一道彩虹。與此同時，我發現原來是一只受傷的野兔，我不顧一切撲過去，成功地抓住了它，我興高采烈，忘記了所有的苦惱和疼痛。

我擦干淚水，微笑著，和張嬸扛著鼓鼓的“錢袋子”，帶著沉甸甸的收獲，滿懷喜悅地回到了家，大步流星地來到自己的床頭，忘乎所以地一把捧起了心愛的成績單，不經意間，將手劃破時留下的斑斑血跡烙在了成績單上。

幾天后的一個夜晚，我把一百多元錢的藥材款緊緊地捏在手心里，貼在胸口上，許久許久。我把花花綠綠的人民幣一張一張地層層疊起，小心翼翼地，輕輕地，壓在了烙有血印的成績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