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黃穎
新媒體時代,媒體的樣式和傳播內容已經較傳統時代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么,《杭州日報》作為一家創刊六十五周年,多次榮列“全國100強”的優秀平面媒體,在銳意求新、穩健發展、多融合新型內容表達方式的同時,為什么仍然選擇征文的方式,來呈現一份報紙在六十五周年華誕時希望展現的姿態?
2015年,《杭州日報》與杭州著名老字號食品企業“五味和”聯合推出“‘五味和’杯·慶祝杭州日報創刊六十周年征文”活動。2020年6月,《杭州日報》與全國知名房地產企業“綠城中國”達成合作,舉辦“‘綠城中國’·慶祝《杭州日報》創刊六十五周年征文”活動。兩次活動自推出以來,受到了社會和廣大讀者的熱忱關注和積極參與,收到了大量來稿,部分優秀作品在《杭州日報》“西湖副刊”刊發,反響巨大。征文的評獎及證書和獎品的頒發工作均圓滿完成,得到了社會、讀者和企業的認可。
“五味和”是一家始建于清光緒八年(公元1882年)的“中華老字號”企業,以食品釀造為主業,它的產品可以說是走進了杭城的街頭巷尾、千家萬戶,企業與百姓人家生活的黏合度極高。百年老店,歷久彌新,既秉持傳統又堅持創新。而作為全國知名的房地產企業“綠城中國”則是改革開放后崛起的新生代大型企業,有著這個時代特有的大開大合、敢為人先的企業氣質。《杭州日報》兩次報慶活動與上述兩個企業的合作可謂強強聯手,共贏共榮。而深究雙方達成合作的內在動因,則是企業文化的高度認同——傳承、堅守、創新、發展,是三家企業的共同品質和精神內核。因此在彼此尋求合作時,就很容易產生共鳴,達成共識。雙方的合作既宣傳了企業文化,擴大了企業的傳播力,又為《杭州日報》的普通讀者提供了發表作品、講述故事的渠道,同時讓讀者有機會參與到報社的建設中來。讀者、企業、媒體在這樣的合作中達成了更牢固的黏合,并完成了各自訴求的表達。
做征文活動,不能等米下鍋,等著稿子上門。征文的征集面向全社會全人群,征稿要求除體裁和字數有基本的限制外,幾乎不設門檻。那么,來稿的水準就可能參差不齊,如果沒有對征文作者和來稿的層次做預先的構建,恐怕最后收到并評選出的文章的質量就不如人意。
那么,一個活動擺開陣仗,總免不了要敲鑼打鼓先造聲勢,請有“來頭”的人寫稿是我們最先想到的,這既能保證部分征文的質量,構建有層次的作者群體和文章來源,又能讓征文活動有一個好的開局。杭州籍著名財經作家吳曉波先生當然是最佳人選。20多年前他從《杭州日報》的財經專欄出發,現在業已成為中國財經界跨文化界甚至更多界的大人物。但是,吳曉波先生早前曾對外稱,不再為紙質媒體寫稿了。怎么辦,有了設想,必須拿下。我們也有“殺手锏”——《杭州日報》西湖副刊資深編輯莫小米老師。當我心懷忐忑向莫老師發出求救時,是不抱希望的,畢竟吳曉波先生有言在先。沒想到很快有了回響,莫老師來電說“他寫的”。吳曉波先生以《時間走了情誼還在》為題寫了一稿感人至深的文章。就這樣,我們陸續請了幾位有分量的作者,包括茅盾文學獎得主王旭烽老師(《一個超現實的夢境現場》)等為我們寫稿。
再比如,獲得一等獎的《體育場路218號》也是約來的。作者伍來福是一位來自貴州山區的建筑工人,每天在工地上扎鋼筋,他還是一位詩人,在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詩壇已被知曉。他與《杭州日報》有許多故事,有話可說。記得打電話去約稿時,聽到那邊“丁零咣當”的,很響,他在電話里大聲說“好的”就掛了,我一直想象他是站在很高的鋼筋架上掛我電話的。稿子是寫在方格稿紙上從離杭州數十公里的富陽寄來的,文章語言樸實,情感真誠,講述了他第一次遇見杭報,第一次投稿,第一次文章見報,以及后來《杭州日報》在他的家鄉建立“杭州日報愛心圖書室”的故事,樸實中帶著溫暖。對于征文,真情實感是最基本的甄選標準之一。
其次,一份報紙的六十五周年,有很多故事可以說。所以,在征文的選擇上不能僅從文學性去考慮,要力圖呈現報紙和作者寫作的多面性和多層次,從多角度選稿。比如,《你與我們鼓與呼》就講了跑醫療線的記者在二十年前為市中醫院發展出力,并促使就診制度改革的故事;《一條小新聞掀起大熱潮》關注的是引起較大社會影響的事件;還有老杭報人寫自己從一個排字工成長為記者的《從排字房走出的記者》,還講兒女情的《媽媽的報紙》。當然,打動人心的事情還有很多。有作者年近九十,不會電腦,轉輾大半個杭州來報社送稿;也有作者誤入傳銷組織,人生陷入低谷,看到杭報《傾聽·人生》版的文章后,鼓起勇氣將自己的經歷寫出投到“西湖副刊”,文章見報后得到救贖。
此外,2020年征文活動的開篇《有事找杭報》一文,就更具有社會影響力和歷史價值。作者丁云川先生是首屆中國文化遺產保護年度杰出人士。幾十年來,他致力于杭城歷史文化、古跡遺址的保護工作。在文章中他寫道,“1993年春,慶春路拓寬時,父親發現眾安橋關帝廟外墻上嵌有一塊古碑——辟火碑,當時民工不懂要砸掉,父親看到后出錢請民工保下來,囑我設法拉回家去。豈知,這么大的一塊石碑,放在居家進出的過道里,造成行走不便……不日,杭報副刊登出《我家拾來了辟火碑》一文……在杭報的協調下,該碑入藏杭州碑林文保所。我堵在心里的一塊石頭終于掉落了”。此外,他還講述了從1999年起,在《杭州日報》數位記者的幫助下,對“北伐戰爭二十一師陣亡將士墓”進行考察調研,最終引起杭州西湖風景名勝區管委會的重視,于2013年將國民革命軍第二十一師北伐陣亡將士墓重修,并將其列為杭州市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的故事。這樣的文章表達了一個個人和一份報紙的社會責任和擔當,當然是征文組織者樂于看到的文章。
豐富的內容和多層次的作者群,多視角選稿是確保一次征文活動高質量完成的基本原則。
活動收官意味著要總結,總結便會引發一些思考:征文活動如何與當下人群的閱讀興趣和方式對接?如何利用新媒體方式吸引更多人群參與,并將征文的效應回應至社會,產生更大的社會影響力?這都是在需要思考的問題。就來稿情況,主要呈現的問題是,征文作者的年齡層次偏大,關注和書寫的故事多為過往和歷史,與當下關聯得不夠緊密。這當然與各種樣式新媒體給傳統媒體帶來的困惑和沖突有關。所以,類似的征文活動如何贏取年輕讀者的關注和參與是值得思考的問題。
作為2015年和2020年《杭州日報》兩次報慶征文活動的編輯而言,在2015年我剛入職《杭州日報》時,曾經在一篇文章中寫道:“一年和六十年,是一對有意思的數字。一個‘入伙’杭報一年的杭報新人,接手一個杭報創刊六十周年的征文活動,組織或者傾聽熱愛杭報的讀者講述一張報紙六十周年的經年故事,這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而對我個人來說,就像是冒著熱氣的新酒被六十年的陳釀勾兌和知遇。讓一位新人抄近路看到了一份報紙從每天四版發展成為多種媒體形態整合一體的大型傳媒集團的榮光和發展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