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本體論視角下的后期維特根斯坦語言觀

摘? 要：路德維希·維特根斯坦是第一位始終把語言作為唯一研究對象的哲學家，從這個意義出發可以稱之為語言哲學的奠基人。在維特根斯坦的后期思想中，他主張語言游戲說，并提出了生活形式思想以及家族相似性等觀念。后期維特根斯坦關注日常語言的目的在于探索人和人的世界，本體論語言哲學同樣注重語言和人，如此看來，雙方在一些關鍵問題上是具有一致性的。本文通過比較語言本質、語言的存在方式以及世界、語言和人之間的關系問題，嘗試性地得出結論：后期維特根斯坦語言思想是一種本體論語言觀。

關鍵詞：維特根斯坦;語言哲學;本體論;語言觀

一、語言本體論

近年來，“語言本體論”成為語言哲學界的一個熱點。在世界-語言-人組成的系統中，語言發揮著中介的作用，人憑借語言同世界建立聯系，從這個意義出發，我們認為后期維特根斯坦探索的日常語言世界和人具有相等的地位。

所謂本體論語言哲學，是指“與分析性語言哲學對應，把語言視為在者/是者，探討語言如何在/如何是，通過語言分析和解釋來揭示人和世界的科學”。本體論語言哲學涵蓋的范圍主要包括結構主義、現象學、存在主義、解釋學、法蘭克福學派和后現代主義等，他們大多具有本體論思想的傳統，在各自的發展中，不同程度地表現出語言本體論傾向。反觀后期維特根斯坦，他的語言哲學思想可以大致理解為：語言是生活形式中具有家族相似性的語言游戲。只有通過語言的使用，人們才能理解語言的規則，并獲得判斷意義的標準。通過以上簡單的比照可以看出雙方至少在三個關鍵問題上存在契合點。

二、語言的本質

語言的本質問題一直是困擾語言學家和哲學家的難題，千百年來，人們從未停止過對它的追問。本體論語言哲學家們認為，語言本質上是一種特殊的在者/是者。

現象學創始人胡塞爾認為，語言一方面是日常交往和理解的工具，另一方面也包括主體在心靈中使用的思維或意識，顯然后者更接近語言的本質。意識是對客觀實在的一種內在反映，對意識符號化的語言也同樣具有反映實在的能力，胡塞爾通過對語言的研究構建了一個關于“意識世界”的體系。據此，可以看出現象學對語言本質的理解具有明顯的本體論色彩。

事實上，在維特根斯坦的前期思想中已經蘊含了對語言本體性的思考。前期維特根斯坦認為語言與世界具有邏輯上的同構性，只有通過對語言的分析才能最終達到對世界的認識。“我的語言的界限意味著我的世界的界限”，意即我們只能在語言的范圍內完成對世界的認識，此時語言的本體性特征已逐漸凸顯。

后期維特根斯坦站在反對本質主義的立場上，認為語言是沒有共性或沒有本質的，他認為語言是以目的為導向的、復雜的社會活動，即語言游戲。一些學者根據他的描述，歸納出語言游戲具有自主性、多樣性、易變性、目的性和自明性等基本特性，這些特征表明語言不僅僅是簡單意義上的工具，而是一種更為復雜的現象。這些復雜的語言游戲從不同的角度反映著人和人的世界，同時也折射出語言自身的某些特質。更為重要的是，維特根斯坦認為語言具有某種本體性的色彩，他說，“紅色的東西可以被消除，但是紅色無法被消除，因此‘紅色一詞的意義可以獨立于紅色的東西而存在......我們一旦忘記某種顏色的名稱，對我們而言它就失去了意義;也就是說，我們不能再用它進行某種語言游戲了”。這說明意義具有能夠獨立于外在指稱對象而存在的性質。在這里，語言“存在”一樣，超越了存在與不存在的對立，成為一種本體。因此，同胡塞爾等人一樣，后期維特根斯坦語言觀是一種本體論意義上的語言觀。

三、語言的存在方式

既然語言是一種本體，那么它必然以本體的方式存在。但是，語言是一種特殊的在者/是者，是目的與手段的統一，一定會同現實發生聯系。

海德格爾認為語言的本性只能在那個發生的緯度中獲得理解，也就是說對語言本體性特征的理解只能在具體的時間和空間中進行，那么，我們如何才能將超越時間和空間的語言本體性與展現在具體時空中的語言現實性統一起來呢？

對此，海德格爾給出的辦法是“把作為語言的語言帶向語言”，意即把作為本體語言的現實語言帶向語言。而實現這種統一的方式就是通用，通過使用，本體的語言具有了實現意義;通過使用，本體的語言展現在現實之中，并獲得自身的統一。

在這個問題上，維特根斯坦認為現實中的語言是通過家族相似性而相互聯系的，所謂家族相似性，是指“兩個相鄰的環節可能有共同的特征，而且互相類似，而屬于同一家族相距很遠的兩個環節不再有任何共性”，他用繩索的比喻來解釋這種相似性：“一段繩索的強度，不取決于任何一根能夠貫穿始終的纖維，而在于所有纖維之間的相互交織”。家族相似性決定語言存在的同時也展現了語言的本體性特征，正是由于家族相似性的存在，日常生活中形形色色的語言游戲才能夠既區別又聯系，它使得本體的語言能夠以現實的方式存在于日常生活中。因此，在語言存在方式的問題上，后期維特根斯坦同本體論語言哲學具有內在的一致性。

四、世界、語言和人的關系

世界、語言和人之間的關系實際上是語言如何將人和人的世界聯系起來的問題。伽達默爾等人認為，在具有本體論性質的解釋學循環中，語言使人同世界發生聯系，同時也使人與人之間相互聯系。語言的本體性作用使得我們在理解現實世界時必須要以以前人的理解為基礎，而后人的理解又是建立在我們的理解之上，這樣一來，就形成由語言的本體性決定的解釋學循環。從這個意義上說，語言是理解人和人的世界的一把鑰匙。總之，對解釋學循環本體論的認識深化了人們對語言本體性的理解，使我們能更好地去了解語言、人和人的世界。

后期維特根斯坦認為，生活形式體現著語言、世界和人之間的緊密結合，他把語言游戲稱做“生活形式”是為了強調語言游戲是活動、是語言實踐，語言游戲同生活形式可以通過語言實踐緊密聯系。“生活形式”的引入一方面拓展了家族相似性的適用范圍，另一方面也為語言游戲提供了必要的基礎。總之，生活形式同語言游戲和家族相似性一樣都具有本體性色彩，甚至在某些方面，生活形式還表現出更為基礎、更為根本的特征。這種特征突出地表現為生活形式所具有的本體性作用。因此，在反思語言、世界和人的關系這一問題上，后期維特根斯坦同本體論語言哲學依然具有很強的一致性。

五、簡評

通過本文對比分析，無論從語言的本質、語言的表現形式、還是從語言同人和人的世界的關系這三個不同的緯度出發，我們都能發現后期維特根斯坦語言哲學同本體論語言哲學的交集，這表明兩種思想體系在對待語言的關鍵問題上存在非常大的相似性。據此，我們認為后期維特根斯坦語言哲學具有明顯的本體論傾向，而他的語言觀則是一種本體論語言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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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朱云夢（1995年），女，漢族，河南南陽人，碩士學歷，外國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