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發展產權市場的幾點認識和思考

周小全

我國產權市場經過30多年的探索實踐，現已成為促進各類資源要素有序流轉的權益性、基礎性資本市場，在市場經濟建設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近三年來產權市場以股權、物權、債權、企業融資、金融資產為主的13類業務累計成交金額約28萬億元，交易宗數每年以30%以上的速度增長。產權市場創新日新月異，社會影響力不斷擴大，在今后的蓬勃發展中，要從頂層設計和具體實踐中把握好以下幾點。

1 ?產權市場要按資本市場的定位來謀劃發展

我國的資本市場包含兩個組成部分。一是標準化的資本市場，即證券市場;二是非標準化的資本市場，即產權市場。證券市場是資本市場的一個重要系列，含有股票市場、債券市場、期貨市場等。證券市場是上市公司股權交易的平臺，是上市公眾股份公司的股票流通市場，公開面對社會上所有投資人，從事標準化產權的連續交易。目前，我國證券市場中的上市公司為3900余家，標準化資本市場容納的公司，不到我國全部企業數量的萬分之一。

產權市場是資本市場的另一個重要系列，是非標準化和非連續交易的資本市場。產權市場在服務國有資本布局結構調整、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提高國有資產配置效率、推動國有經濟高質量發展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的指導意見》（中發〔2015〕22號）明確將證券市場與產權市場并列于我國資本市場體系。產權市場的交易品種已基本覆蓋了除上市公司流通股以外的其他大多數資本要素資源。從這個角度講，產權市場是中國資本市場基礎性的市場，將進一步承擔國內資本市場體系的基礎承重功能。目前，我國除上市的3900多家上市公司可以通過證券市場進行投融資外，其他約400萬億規模的非上市企業國有資產與金融機構國有資產、上百余種要素品類的產品將通過產權市場進行快速流動和高效配置。同時，我國眾多處于成長發展階段的中小企業每年有超過上萬億規模的融資需求，產權市場將成為服務這些企業的重要融資渠道。

2 ?產權市場要對標證券市場提升發展層級

產權市場已經形成了一套具有自身特色的制度體系，但相較于證券市場，整體制度體系建設還相對滯后。產權市場要主動對標證券市場，在市場定位、依法監管、業務拓展等方面不斷創新，以彌補目前運行體系上的能級不足。可以借鑒科創板電子申報系統先進經驗，實現產權市場受理、審核、歸檔的全流程無紙化，提高時效性和規范性。打造“平臺+會員”的產權資本市場服務體系，有效提高國資國企改革過程中的資本、資源的市場化配置效率。在新型業務包括信貸資產交易、融資租賃資產交易、私募股權資產交易等領域，產權市場和有關金融要素市場擴大資源共享、優勢互補，為各類金融資產設計從登記、交易到結算的全程式服務。同時，產權市場要盡快布局人工智能、大數據、區塊鏈等金融科技新領域，加快實現以業務驅動為核心的數字化轉型升級，加快推動“平臺+金融+科技”的融合進程。鼓勵證券市場、金融領域等和產權市場的互聯互通，減少不同市場、不同領域間各自為政、封閉畫圈、缺乏互通的問題。

3 ?產權市場要通過多元化發展形成規模效應

從目前產權市場自身發展來看，仍舊處于規模不經濟的狀態。僅僅局限于以國有產權交易為主的單一業務領域，產權市場將無法做強、做大。2020年4月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了《關于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進一步破除了阻礙要素自由流動的體制機制障礙。我國有近4000萬家非上市企業股權的流轉，包括資本、技術、土地、數據等上百余種要素品類的產品，亟待通過產權市場為其提供流轉平臺和渠道，其中非公產權交易業務目前正呈現迅速擴大之勢，產權市場也亟待加強對非公市場主體的服務能力。對于當前產權市場來說，平臺多元、深化共享，將各類分散的要素市場有機整合，構建統一的全要素產權市場體系，既有利于市場功能的發揮，也有利于政府統一的監管。

隨著產權市場的不斷發展，股權、物權、債權、知識產權、金融資產、公共資源等越來越多的交易品種被導入，國有與非公業務齊頭并進，資金流、客戶流、項目流在統一的市場體系中產生協同效應，不斷循環、疊加、集聚，市場的活躍度以及配置資源的效率、市場能級將得到進一步提升，規模效應的形成將促使市場的系統性、功能性能夠充分發揮，也將推動各個要素市場高質量發展。要素平臺業務綜合性的不斷提升，產權市場逐步由單一的市場向全要素、全產業鏈、多元化轉變，有助于彌補單一市場的功能性短板，產生正的外部效應，形成合力與疊加優勢，優勢互補、聯動發展，進一步推動要素交易平臺做優做強做大。

4 ?要利用產權市場做好各類公共資源的市場化配置

除產權市場外，目前很多要素市場依靠政策性業務維持，市場化運作程度不高，所謂“非盈利”定位直接制約了市場的可持續發展。產權市場如何破除發展障礙，改變傳統運營模式的“密碼”，就是市場化。不少要素配置平臺需要完成一定的政策性任務，但政府不能簡單“補血”，可以探索逐步取消行政化的補貼行為，取而代之實施更為符合國際慣例的政府購買服務。例如，可以嘗試將要素市場隱含的為政府項目服務的部分進行重新界定，通過與政府簽訂相關項目委托管理合同，以政府購買服務的方式來體現服務收益。

以公共資源交易領域為例，發達國家對公共平臺提供的相關服務都有“市場價格”，通過市場這只無形的手對要素市場進行調節，這和盲目的財政補貼有著本質的區別。除此之外，公共資源平臺不能僅僅依靠財政資金維持平臺運營，未來可以積極嘗試通過向服務對象提供增值服務，進一步提升服務和盈利能力，積極探索市場化交易體制機制，同時加快推進平臺服務標準化、隊伍專業化，讓市場主體有更多獲得感，從而探索出一條政府強監管、市場化運作、企業化管理的新路。在具備條件的地方，政府也可以把各類要素交易平臺運營權統一交給產權交易機構運營，充分利用產權市場已經形成的市場化資源配置能力為公共資源交易服務，同時讓“管辦分離”更徹底、政府監管更公正有力。由此，平臺與監管部門不再存在任何行政隸屬和資本紐帶關系，也不行使任何行政管理職能，是真正獨立的第三方機構，厘清了政府和市場的權責邊界，這恰恰是使市場在配置資源中發揮決定性作用的重要基礎條件。

5 ?產權市場要通過集團化管控防范系統性風險

“單一交易模式”、“平臺小而分散”是產權市場發展面臨的瓶頸問題。產權市場的發展要把握好兩個基點，一是以集團化平臺管理形成交易業務閉環;二是堅持在規范基礎上創新發展，切實防范市場風險。產權市場的做強做大必須以實施平臺集團化發展為方向，建立以交易為核心的管理流程，在確定集團總體的發展方向和各核心業務優化組合的基礎上，各業務平臺形成協同效應，確保產權集團自上而下分工明確，形成合力。同時，在平臺風險管控上形成專業、高效的基礎業務制度體系。通過實施集團化管控，積極推進基礎制度體系建設、實時開展流程優化升級，在受理審核體系、交易結算體系、會員管理體系、市場服務體系、合規風控體系、信息保障體系等六大核心環節形成獨特的經營優勢，并嚴格守住“不拆細、不連續交易、股東人數不能超過200人”的底線，保證各項業務的有序開展。

6 ?產權市場要以市場化原則逐步形成全國統一的大市場

目前，除了京津滬渝四大央企產權交易平臺外，各省市、甚至個別縣級城市都有產權交易機構，其結果是機構規模偏小，輻射能力有限，交易規則、信息發布、統計口徑、監管措施等缺乏統一性、規范性和開放性。按照經濟學原理，市場資源只有聚合才能充分發揮市場作用，市場資源的分散、割裂勢必弱化市場效應。如果任由市場“信馬由韁”必將造成市場資源的巨大浪費。

當前，全國產權市場格局正處于大發展、大重組階段，區域化整合趨勢明顯。產權行業龍頭企業應主動作為，在政府和行業協會的指導支持下，以服務國資國企改革戰略為突破口，堅持市場化原則，以資本化擴展為手段，大力拓展市場空間。通過資本紐帶進行兼并收購重組，逐步整合各地分散割裂的要素資源市場，促進產權市場功能和業務板塊的集中集聚、資源共享、創新互補和規模化發展。用2～3年時間，先在全國范圍內建立若干區域性產權市場;再用3年左右時間，形成2～3家全國性產權交易機構，初步建成一個全國統一的多層次產權市場。在此基礎上，再用5年左右時間，把中國產權市場發展成為在全球有較大影響的資本市場。

（作者系上海聯合產權交易所黨委書記、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