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題產權市場的“十四五”規劃

馬志春

當前，全國各地區各領域都在緊鑼密鼓地制定“十四五”規劃，產權市場這個源于國資國企改革的產物如何能夠在“十四五”期間乃至今后繼續大有作為，在全面深化改革和發揮好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這個總目標指引下，既是老話題也是新難題。

說它是老話題是因為這么多年來，產權市場始終在為自己的資本市場定位而奔走鼓呼，而公眾對于資本市場的認識似乎從未真正與產權市場掛鉤;說它是新難題是因為最近國家在頂層設計中提出土地、人力、資本、技術和數據五大要素市場化改革目標，也未提及現存的產權市場。這就給由全國六十余家產權交易機構共同構成的中國產權市場在制定“十四五”規劃時，出了一個新的難題，那么當前產權市場的突破口究竟在哪里，我們試從以下幾個方面破解。

1 ?從資本市場到非標全要素交易市場

產權市場之所以強調自身的資本市場定位是源于國家的制度建設，即要求非上市企業國有資產進場交易和非上市國有企業混改要利用產權交易市場[1]，這是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在資本市場上的具體體現，也是專門針對國有資本這種特殊資本要素流動的一種制度創新，但就整個要素市場而言，這并不能代表產權市場的全部功能。在“十四五”期間，相信以上述五大類要素市場化改革為重點的市場體系突破，應當成為產權市場進一步明確自身定位，由資本市場向全要素產權市場轉變的重要支點。

“十四五”期間國家在推動經濟體制改革方面必將以要素市場化配置為突破口，而以五大要素為基礎的產權制度建設無疑要在前期實踐的基礎上重構市場體系，成為國家構建統一開放市場體系和區域經濟建設的重要抓手。在建立現代產權制度的大背景下，毋庸置疑的是各類要素的靈魂或生命仍然是產權，而通過要素市場化來激發市場主體活力的關鍵還是要素產權的確權保護、流轉變現和保值增值，同時要考慮國有產權在規則上的特殊性。在這個過程中各類要素產權的交易單位形態變得非常重要，主要包括兩類：一是標準化可等分（也可稱為拆細）交易單位，此類要素以證券化形態存在，要素種類和數量不多，參與主體涉及公眾，評估定價相對容易，但監管嚴格;二是非標準化不可等分交易單位，此類要素以自然狀態存在，要素種類豐富、數量巨大，參與主體門檻較高，評估定價較為復雜，但監管較為寬松。由此可見，理論上五類要素均可按照存在形態形成上述兩類交易單位，而以標準化可等分交易單位形式存在的產權可以理解為五類要素的資本化過程，因此可以進入資本要素市場交易;而以非標準化不可等分交易單位形式存在的產權可以理解為五類要素的長尾化（也可稱為保持獨特性）過程，可以進入產權市場直接交易，或者進入由產權市場派生出來的專業要素市場直接交易。

因此，我們必須要明確產權市場是綜合類、非標準、全要素交易市場，根據需要可以構建全國統一市場體系，也可以設立包括區域在內的多層次產權市場，產權市場和證券市場將共同構成有中國特色的、平行的兩個要素產權大市場。

1 ?從信息平臺到統一數字基礎設施

在傳統資本市場標準化交易單位評估定價方法影響下，產權市場的非標交易特征似乎天生帶有更大的信息不對稱性。“十四五”期間一定要著力抓好要素資源優化配置，但各地區想僅僅依靠要素資源證券化，并指望全部進入標準化資本要素市場，可以說既不現實，也無可能。因此必須要依托關鍵技術的支撐，在非標要素產權信息模式標準化、服務全流程電子化、數據資源共享和交易智能互動上作文章，否則無法破解非標要素產權提高交易效率的難題。

新時代我們都在討論“全要素生產率”[2]問題，由于經濟發展環境的變化，各類生產要素特別是以人力資源為核心的新生產要素，例如技術、知識、管理、創意、數據分析等要素的自然屬性相當復雜，僅憑傳統思路下的證券化價值評估，可能無法衡量這些生產要素的全部特征，無法充分兼顧其獨特性、不連續性，以及無法衡量非價格因素影響下的價值轉化率問題。所以創新要素市場化交易的本質已不僅僅是一個財富增值和財產變現的問題，而是一個更加智能、更加開放、變動更快、維度更多的合作機會選擇與市場主體協作關系問題。“十四五”期間，包括未來的要素產權交易市場一定要成為推動全要素生產率進入真正爆發的時代。

因此，當前部分產權交易機構已經認識到這一點，并試圖從要素產權交易的信息標準化入手，從盡可能多的維度去描述各類要素更接近真實的產權特征，還可以在不同的要素領域適度調整不同維度的信息構成。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產權市場對于非標要素產權的描述，傳統上是類似通過照片了解一個人，而現在應當借助數據分析有點類似借助X光或CT機去透視一個人的程度。由國內多家產權交易機構聯合開發的“E交易”平臺在信息披露層面就已經基本實現了標準化，客戶可以通過近百個數據維度來分析一個項目，對項目有一個較為深度的量化了解。下一步產權市場還要將信息披露做到從類似過去征婚網站發的個人簡介到演變為“非誠勿擾”大型真人秀的展示與互動程度，例如已經有產權交易所開始通過網紅直播來進行項目推介了，很好地增加了要素交易的互動性，正逐步提升客戶的投資體驗。

要實現全要素交易，產權市場的未來唯一不能忽視的問題就是技術的支撐，因為我們正處于云計算、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的時代，統一的產權交易互聯網云平臺已經成為產權市場的基礎設施，隨著5G技術的應用，帶寬越來越高，算力越來越強，產權市場與日俱增的數據為要素交易的大數據分析提供了取之不盡的能源。更不可避免的是，產權交易機構將不再是唯一的交易代理機構，更多的要素產權持有者將直接通過云平臺的技術直接與投資人和中介機構互動，并實現全要素產權交易統一平臺、廣泛覆蓋、多層次和多元化的交易場景。產權市場也必將顛覆傳統要素市場、資本市場，成為更接近各類要素交易本質的新型市場。

2 ?從交易服務配套到智能互動體系

“十四五”期間，要素交易平臺轉型的重點很清晰，未來的交易平臺不但更加智能，基于要素交易的相關配套服務產業也要同步發展。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傳統的要素產權交易中介服務業態存在各種各樣的短板，或者已經不能跟上要素市場本身發展速度，無論是因為操作理念落后還是理論和技術基礎發生變化，越來越多的中介機構不能適應現代要素產權交易的需要了。例如資本要素市場的各類證券經紀和相關金融服務，土地、礦業權、林業權、草場經營權等要素市場的各類價值評估和確權服務，技術要素市場的各類知識產權、版權、創意產權評估、登記服務，數據要素市場的各類數據匯總、加工和分析服務，勞動力、企業家和管理要素市場的各類分析、評價、撮合服務等都一定程度上存在生存危機。我們發現有越來越來多的基于大數據和互聯網技術的綜合資訊服務公司正在進入這些行業，要么是以信息基礎設施的方式對要素交易提供全方位服務，要么是以大數據驅動和人工智能輔助實現針對客戶痛點的一體化解決方案，大有顛覆傳統要素交易中介服務的趨勢。

基于要素交易配套服務功能的提升，產權交易機構的功能也將更向專業化、個性化方向轉變，例如具體項目將更多利用大數據分析制定個性化的交易解決方案，客戶自由選擇的余地變大，全流程的交易服務更多加入人工智能，客戶體驗在項目在線、多維評價、多種互動支撐下如同身臨其境，正常的非標交易基本都可實現不需要現場調研，大大節省交易成本，產權交易活動的策劃深度與人機交互維度將大幅度拓寬，未來的產權市場將大大提升要素產權交易的質量，非標要素交易的效率在多種技術和數據的支撐下不亞于標準化要素交易。

上述基于“十四五”規劃的產權市場破題主要關注市場本身適應技術環境變化的考慮，并未涉及因政策法規、人力資源和組織治理等方面所帶來的變化。但不論怎樣，基于非標全要素交易的產權市場都將面對外部環境的重大挑戰。

（作者為內蒙古產權交易中心董事長）

注釋：

[1]《企業國有資產交易監督管理辦法》（國務院國資委、財政部令〔2016〕32號），《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的指導意見》（中發〔2015〕22號）.

[2]全要素生產率是指“生產活動在一定時間內的效率”。是衡量單位總投入的總產量的生產率指標，即總產量與全部要素投入量之比。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率常常被視為科技進步的指標，它的來源包括技術進步、組織創新、專業化和生產創新等。產出增長率超出要素投入增長率的部分為全要素生產率（TFP，也稱總和要素生產率）增長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