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 殼（組詩）

◎ 宋曉杰

[帶爸爸和媽媽還鄉]

故鄉已沒有故人

但他們依然執意地要回去看看

我們像潛伏者

隔著車窗，向外瞭望：

這是丟了姐姐的玉米田

那是媽媽推磚的窯洞

依著墻，彎腰曬太陽的那個老太婆

是當年的美人兒……

歲月的谷底，都在這兒了

但也是我們的糧倉——

一茬又一茬的水稻

在絲絲煙雨中，青了又黃

黃了又青

如腰間的燈盞

不曾熄滅

——不必單衣試酒

新米的香，只需鼎的一句話

就夠了

愛這個世界，以疼，以傷

骨瘦如柴的人啊

急需一口米湯

將養……起死回生

[一再復活的童年]

一個星期了，我都在修改自己的書稿

殺是真殺，血是真血

在小劇場里

一群烏有的人，真實地歌哭

站臺上呼嘯的列車、人叢

都是無聲的剪影

只有我，移動群星

我干的事，就是鬼畫符

就是紙上談兵

痛恨的人，讓他死

一個無用的人，陪著他哭

真的，這太神奇了

我幾乎愛上子虛烏有的生活。分岔的神經

愛上六歲半的孩子，胡鬧，撒野

眼淚沒干，就咧開嘴笑

奶奶望著天空，一籌莫展

而我，著迷于清泉般的地下水

鉆過我的腳丫兒，像小魚

微微地癢——

纏綿，如漆黑的水罐，不停地晃動

漏雨的屋宇下，水滴敲打著

大大小小的臉盆、飯盆

——我童年的架子鼓

[貝 殼]

它微微的弧度，是低垂的睫毛

是美呈現出來的側逆光

它不是耳朵

卻能聽到大海疾馳的馬蹄聲

它不是活物

目前，根據德陽地區變電站軟硬件配置實際情況，在國網德陽供電公司所轄城區、廣漢兩個片區，共計27座變電站(含6座220 kV變電站，21座110 kV變電站)建成一體化五防系統，實現了防誤數據集中統一、集中/就地開票等功能，有效提高倒閘操作和事故、異常處理的效率，防止誤操作事故的發生，為變電站安全運維提供技術保障。下一步，計劃在調控端建設完善D5000系統中的五防功能，并實現站間聯絡線閉鎖功能，有效防止防誤調度事故發生。

卻養育了珠貝和眼淚

海水雖咸

不吐就不是苦水

潔白的牙齒，緊閉

配得上“不說”的命運

偶爾，會聽見它伏在沙上哭

是誰傷的膝蓋，冰涼

隱隱作痛？

——易碎之物

因毀滅而價值連城

它拒絕

折中或折腰

[鳥鳴驚心]

鳥鳴驚心，鳥鳴驚心啊！

它掩蓋了人言的聒噪、機器的轟鳴

詩人說：“恐懼綠得像水。”

我怕，我借用了詩人的思維

卻說著另外的事兒

在芒種，我只聽到了鳥鳴

并乘著鳥鳴的翅膀，不由自主地出走

像夢游的孩子乘上飛毯、掃帚

我帶上瓦罐，去山溪汲水

帶上小刀，從柳枝中取出笛聲

有時候，人類是羸弱的

沉默秩序的建立

不是依靠繩索和囚籠

它是軟的，有細柔的茸毛——

通過動物以及植物

改造，并發聲

[暴雨忽至]

烏云聚攏上來

轉瞬之間，憤怒化為鞭笞

我泊好了車，在路邊

聽爆豆的雨點打在玻璃上、車身上

雨幕垂簾，接受拷打的必將是我

如戴罪之身，萬箭穿心

那種美妙的感覺

透徹的洗禮

無法言傳

入夜，繁星滿天

云朵如白蓮，在藍瑩瑩的夜色中穿行

康德說：“星夜崇高，白晝美好。”

但是，我不想說膩歪的糖

只想說：少許鹽——

少過許多

……它一直讓我

在暗夜里

醒著

[嚴冬，車窗外]

車窗外

昏黃的大地

如枯萎的亂發

飛舞、飄搖

那些土腥味兒的村莊里

晃著“小號”的我們

那些祖屋里

住著同一個人

她的名字叫：母親

——那注定是地球的中心

亞馬孫河，蝴蝶的翅膀

得克薩斯州的龍卷風

昏黃周而復始，我終于明白——

離心運動的本質

就是：飛，飛，飛

不停地吹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