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 臺（組詩）

張永波

在楓葉上寫意

葉子燦爛于風中

瞬間山野被霞色的糾纏著

這血的旋律

像火的意境

一場轟轟烈烈的秋天

有了太多的英雄豪氣

楓葉這歲月脫落的漆皮，多像

太陽底下暴曬的部分

呈現出比死亡更真實的心機

此時

我觸摸到秋天的崇高

感受到深刻與厚重

遠比浪漫更有意義的色彩

但我感慨的不是，生命化為石頭

而那日復一日

平淡無奇

小雨細無聲

從四月落下的雨

像舌尖上的糖羞于言論

甜蜜的深度

被弄濕了大數據的陽光

像失去語法的清晨

被腐劑的點贊聲

泡軟

忽然，我看到藏在綠葉上

的雨滴，與花朵私通

不要碰觸，行走的人們

不為風雨所惑

也不要驚動鮮明的思想

站在離愛情最近的雨中

張望田野里飽滿的墑情

麥子灌漿時的表情

必須在向晚結束時，與這場雨的糾纏

記好故鄉的氣息

糾正那些在四月

送錯了地方的民謠，但現在

我寬恕了

那些走失的靈魂

在陽臺上

一塊硬木楔子

在水泥里打旽，陽光愜意

夏天在房間里坐客

一把折扇，評估著溫良的刻度

能控制一下浮躁，一次復雜的輪回

大幅度的紫或赤橙

最后是將自己引入到

水深火熱的泥潭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這人間美德，總會在善始善終

生命走在休眠期和悼詞間

墓碑石越來越沉重

森林遠了，泥土正在死亡

磚石以偉大的不朽

填補著

自以為是的輝煌

丹頂鶴的自信

這聲音自由遼遠，像得意的空間

帶著季節的牽掛。生物鏈中

那是美麗的細節

一支遷徙的隊伍

是不能遺落的信箋

這些端莊，祥瑞的鳥

在歲月來臨時

心里已蓄滿了方向

標榜在羽翼上的愛情

啼叫籠罩著神秘，和羞澀的遮蔽物

把這些自信，或自稱不自信者

留在自然的法則里

留住那些秩序里，它們遠遠的

正在豐富，不接受干擾

我忍住邪惡的區域

僅夠長一片蘆葦，僅夠

存下一塊濕地

僅夠我記下

天尚暖，樹還綠

和土地的柔軟心腸

三葉草

親愛的，你曾教我辨認出它們

那些綠，戴著肆意和具有侵略性

的品質，像不斷地繕改和

重復前世的妄想，固執的影子

如頒發的獎章.為自己的榮譽

瘋狂的綠著

那是三片葉子圖解的春色

素顏的女子，用奪目的母語

子嗣的過失，炫耀自己掙扎的一生

如果陽光還在

親愛的，我寧愿少言寡語

收起傲骨，也要用我的血肉

為你添置嫁妝

那怕是風燭殘年，老態龍鐘

一點一點

刮著和煦的風

小心地撫慰一片葉子的榮耀

在夜晚

傍晚，交出那些瀕死的抽搐后

的余輝，彌漫著夜香花的星斗

與流螢笑談世界

我在人為的燈火里，賭著光明

已超越了本能

我看到世間最寬的路

也目睹了世上最窄的路

我經過挽歌的身旁，亡者的靈魂

被守夜人反復吟誦著

我注定在這個夜晚

回歸。腳步踩痛了

一條長街翻新的機械聲

遠處，驚悚的叫喊

多像挑著黎明的挖掘機

轟轟隆隆地，夜不成寐

這不是夜的真相，也不受重現

在更遠處的曠野上

一顆不發光的星斗掛在天邊

像夜的種子

等待雨水的沖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