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被拴在一個庭院
繩子很長,悠然漫步
這絕不是它應(yīng)該過的一生
沒有野性也沒有征服
這是世間最偉大的苦役
在懷念皮鞭和剝削中死去
我和父親走在放學的路上
父親拉著我的手
穿過叢生的雜草
我們無意闖入了雜草的生活
正如我們無意開始的
雜亂無章的人生
我們像雜草堆里的小蟲
那樣扎眼,那樣不合群
因為這種不合群
所以一生都要依偎在一起
翠綠箸葉被發(fā)怒中的水一次次澆醒
它被用于紀念一個事不關(guān)己的人
那個人叫什么名字,它并不知曉
它是一個傳說的附加值只存在于一年中
特定的一日
其他時候與其他雜草雜木并無異同
減速帶上的羚羊像落葉一樣飄轉(zhuǎn)在地
動物開的花比玫瑰綺艷,我們聽腳底的喘息
假寐中的塵土在熱浪里蘇醒
夜晚像油污一樣擴散,像油污一樣頑固
我一生最大的愿景就是將它清洗
星辰像往食材上隨意鋪撒的芝麻
像一張巨大的過濾網(wǎng)孔。我以前不存在
現(xiàn)在完好無虞。誰將我從那網(wǎng)里篩出
施以長達二十余年的寄放?實話告訴你
我志不在此。我要回到我的故土
天邊最遠的星宿,開始我夢寐以求的長久的沉睡
枯萎的蘭花也是蘭花,折戟沉沙的英雄還是英雄
遵守規(guī)則的善和準時參與的善它們時常矛盾
我曾以為自我與他我之間完全不能相與
直到我們各自圍困于一場古老棋局
日月鮮少一起登幕,各自占據(jù)它們的兩個王朝
這不代表他們敵對,各自為政的黑夜和白天
這古老的連襟,獨斷專行,也沒能把彼此切分得干凈
黑夜沒能把安眠一事帶給眾生白晝也沒能
讓所有花卉安心撒下花粉,高傲得
不可方物的光明緊緊貼合著身后的陰影
所謂的信仰不過是螻蟻們聊以自慰的物什
我們維護的母親,贊美的土地
神往的太空,不過是小得可憐的培養(yǎng)皿
當我們看群峰投身黑夜的焚化爐,老去的雄鷹
像花瓣一樣飄散零落。指著大地說那是我的故國
我的暮年埋骨于此。我母親的腹腔在此長眠
草根像她撫育出的,緊密相連的鎖鏈
不死的星辰像飛濺的鐵屑那樣滾燙,我也曾郎心似鐵
莉莉安,我的冷硬在你身上結(jié)束了有氣無力的傳承
我寄放在你身上的雄渾的青年幾乎丟失
我躁動的肌腱和燥熱的嘴皮,我青筋畢露的手掌
如果不能永遠撫弄你,我茍活的意義何在?
當瘟疫讓陸地像閉合的魚鰓,當你的寂寥像
旋轉(zhuǎn)起舞的洪浪,我不能給你一份肆意橫行的安全
口罩已成了我們臉譜化的面具。人和人曾緊密如
上下班高峰的地鐵,親密如銜接的車廂
連古老的獵艷都已消失,關(guān)門閉戶的商鋪
這比大河倒流天水倒灌還要奇迥,而你在我發(fā)抖的臂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