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面的儀式感

劉希

小時候家境貧寒，家人的生日常被忽略，生活過得沒有一絲儀式感。有天老師對我們說，一些特別的日子，用心地過，長大后就會成為最珍貴的記憶。

我記在心上。不久就是父親的生日，摸著空蕩蕩的口袋，不知該送點兒什么。那幾年，父親生意慘敗，還欠了一屁股外債，一算命先生說父親如果不注意身體，估計活不過50歲。雙重打擊下父親萎靡了好一陣。

聽說吃長壽面會長壽，我便動了心思。向母親要了半袋面，心想，面條是用面做的，揉一揉，然后切一切，就是長壽面了。我很是興奮，生日當天4點就起床，開始在廚房輕手輕腳地和面、揉面、搟面、切面，再把一根一根連接起來形成一長根面條，第一次下廚的我，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奮斗，終于做出一根超長的面條。

我又像模像樣地煎了荷包蛋，將面煮熟，端到父親床前，對父親說了句：“爸爸，生日快樂。”父親還沒起，聽到我喊他，睜開眼睛，驚訝極了，立馬坐起來開始吃面，還一個勁兒地夸：“好吃、好吃。”母親湊上來問哪來的面條，我笑著說自己做的。父親不相信地看著我，瞬間落下淚來，轉過頭去。

后來我參加工作了，父親過生日時，我送過他名貴的手表、剃須刀、摩托車、高檔衣服和皮包，父親總是樂不可支。有次我問最喜歡什么禮物，父親笑著說是我13歲那年送他的手搟面，即便無油無鹽無佐料，面還煮過了，但那是他吃過最好吃的面，是他在人生低谷里的一束光，溫暖了一輩子。

若不是父親提起，我還真不記得那件小事了。一時間我也明白了，那些用心制造的儀式感，才最有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