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全球旅游業，正在變革求生

王爽

中國旅游市場在“十一”黃金周全球矚目，但相比我們更了解的國內游，國外旅游和產業變革正處在什么狀態？

“十一”大長假讓數億中國人踏出家門旅游消費，據中國文化旅游部10月8日公布的統計數據，8天長假期間，全國共接待國內游客6.37億人次，與去年同期相比恢復了79%;實現國內旅游收入4665.6億元，與去年同期相比恢復69.9%。

但相比國內游可預見的火爆，出國游正在遭遇寒冬。

全球疫情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在世界各地接連暴發，出國游的吸引力越來越弱。世界旅游組織在2020年第二季度，第一次宣布全球旅行限制令后，全球旅游業全面停滯。隨著疫情逐步得到控制，經濟逐步復蘇，但相較于其他行業，旅游業的復蘇更為緩慢。世界旅游業理事會預計，旅游業的恢復需要長達19個月的時間。

面對這種艱難現狀，全球旅游業不得不調整思路，尋求與疫情長期共存的新方法。未來的旅游業會發生哪些變化？

一地雞毛的全球旅游

在疫情下，國際旅游陷入冰點。以往熙熙攘攘的英國希思羅機場，在疫情下也難避免門庭冷落。寬敞的登記大廳幾乎空無一人，只有一條安檢通道仍在運行，公告牌顯示一整天只有六次航班，國際旅行幾乎完全停止了。

國際航空運輸協會發布的數據顯示，同比2019年4月，法蘭克福的乘客數下跌了97%;歐洲航班數量下降了近85%;全球飛機進出港架次下降80%。去年4月，有超過680萬旅客通過希思羅機場去往世界各地，但今年4月這一數字僅剩20萬。

據聯合國世界旅游組織預估，根據各國邊境開放時間的不同（今年7-12月），游客數量將下降60%-80%，大約將減少8.5-11億人次。而國際航空運輸協會預測，游客數要在2023-2024年才能恢復至2019年的水平。

不僅全球旅行需求大幅下降沖擊著國際旅游，而且旅游業原本“薄利多銷”的策略在后疫情時代也失去了發揮作用的土壤。

國際航空運輸協會理事長兼首席執行官Alexandrede Juniac表示：航空公司現在的商業模式下，上座率達到2/3才能盈利。“要么我們不飛，要么我們不得不提價45%-50%，甚至一些航空公司需要提價100%。”

同時，他認為，雖然漲價很困難，但疫情之下的航空業運營成本卻在上升。因為必要的安全措施，包括起飛和到達點的體溫檢查、廣泛使用口罩和加強飛機清潔等手段，都不可避免地增加成本。“增加幾次機艙清潔的花費，足以使一架飛機不得不減少飛行次數。這對低成本航空公司尤其不利，因為它們的商業模式依賴于高頻次、高周轉。”

變化正在悄然發生

不能離開的本地人正在取代不能進入的外國人，成為各國旅游市場的主力人群。對于仍然夢想著去度假的人來說，留在自己的國家成為更有吸引力的選擇。

比價網Skyscanner的數據顯示：在從未完全禁飛的韓國，4月份計劃乘飛機旅行的人中有3/4是國內航班，而在以往這一比例只有1/10。洲際酒店集團CEO Keith Ban表示：即使在每天仍有超過2萬例新增病例的美國，5月的第一個周末，酒店入住率也出現了飆升。“洲際酒店和假日連鎖酒店的需求讓我吃驚，我沒想到現在會有人出差。由于邊境仍處于封閉，這些需求都來自國內。”

房屋租賃網站Airbnb的數據同樣顯示了國內游的火爆。疫情以來，全球各地的國內預訂量增長了1倍多，占預訂總量的30%。更讓人吃驚的是，許多人在他們居住地50英里以內預訂住房。因為如果封鎖條件突然改變，他們還能開車回家。

但本地游也并非在所有國家都能行得通。在許多旅游熱點地區，如冰島或加勒比群島，當地人太少，本國游客無法取代外國游客。馬耳他旅游局負責人Johann Buttigieg表示，即使馬耳他邊境在夏季及時重新開放，今年接待的外國游客數量也只能達到去年游客數量的1/4。

同時，國外游客熱衷的景點，對國內游客來說未必有吸引力。討好不同的游客，需要用不同的策略。畢竟，可以俯瞰阿姆斯特丹運河的高價套房，對紐約人比對鹿特丹人更有吸引力。青年旅社對熱衷窮游的外國年輕人很有吸引力，但對當地人卻毫無吸引力。

疫情以來，大都市不再是受歡迎的旅游目的地。沒人想去社交疏離的酒吧，沒有百老匯的紐約城也會顯得乏味。戴著口罩在冷清的大都市溜達，顯然沒有去風光優美的郊外自由呼吸來得暢快。Airbnb的CEO Brian Chesky表示：避開熱門旅游景點的趨勢變得更加迅猛，鄉村度假需求大幅上升。旅游研究公司STR的數據顯示，美國南部一些海邊景點的入住率高達60%，洲際酒店集團最繁忙的酒店都位于海灘附近。

值得關注的全球旅游業運營方式變革

但對旅游業來說更為重要的變化是，運營方式的變革。

旅游咨詢公司Sojern高級總監Luca Romozzi表示：由于人們不再制定遙遠的旅行計劃，而在尋找更接近現在的航班，因此航空公司和酒店的運營也在相應地調整。

長期以來，航空公司和酒店都是靠客戶的預付款為自己提供運轉資金，但預訂模式在疫情后難以為繼。“如果你還想吸引顧客，就不得不同意靈活的取消條款。預付款的變化，將改變航空公司和酒店的商業模式。”

同時，以往的“標準化旅游服務”也會相應做出調整。因為疫情后，游客對衛生安全的重視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希臘以“來這里感染新冠病毒的幾率較低”來推銷自己。葡萄牙部長則夸口說：“如果游客者在葡萄牙生病了，會有出色的護士照料，比如照顧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的護士。”同時，減少接觸成為旅游業的自救選擇，越來越多的酒店采用自助方式辦理入住;以往標配的自助餐被廣泛取消，或許會成為“最后的晚餐”;飛機上的餐飲服務縮減為袋裝零食和瓶裝水……“我們希望提供受歡迎的服務，但實際上以往的服務真的不再受歡迎。”世界最大的連鎖酒店萬豪全球CEOAme Sorenson這樣說道。而且，這些因疫情而出現的改革一旦實施，就不太可能取消。

即使仍處于疫情的陰影中，大多數旅游勝地都在旅游和正常生活之間找到了平衡。酒店和航空公司將這次疫情作為一個重新設計運作方式的機會;游客們正在重新考慮去哪里安全度假。或許旅游業的許多變化只會持續到疫苗出現，但旅行者的旅行習慣將發生不可逆轉的變化。游客在2020年或2021年的旅行方式，將會影響他們今后多年的旅行方式。正如Chesky所說，過去要改變旅行者的習慣需要20-30年的時間，但現在這將在幾周或幾個月內發生。當他們發現新目的地的好處，他們就會留下來。

責任編輯：李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