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二則

阿春

花生有毒的傳說

從前，喀拉不拉克村南邊有個叫“夾麻”的小村莊，這里居住著一個叫阿克木·外力的維吾爾族中年漢子，妻子叫熱衣汗古麗。夫妻兩人勤勞善良，待人和氣、大方，但由于當時只種小麥、高粱，加之又常鬧風災，收成不好。同時，家里有一群只會張口要飯吃的孩子，所以一家人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一個初春的傍晚，門前來了兩個四十多歲的漢族商販，他們是從山東過來去龜茲做絲綢生意的。他倆一大早從吐魯番步行過來，人也累了，腳板也磨起了泡，走不動了，要在此地住宿。夫妻倆聽后，熱情地把兩人迎進屋，燒了熱水，讓客人洗臉洗腳，做好飯菜端上炕，并拿出當地特產葡萄干招待客人，晚上讓客人睡在暖烘烘的熱炕上。第二天吃過早飯，客商從行李中取出一個小紙包，雙手交給主人說：“朋友，你們夫妻是好人，為人厚道、善良，我們昨晚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無以為報，只好送給你們這包種子。等地化凍了就把它種下，好好管理，明年秋天我們回來時收購，一粒仔一個銀元，相信你們家一定能夠富裕起來的。但要注意的是這種子的名字叫落花生，千萬不能吃，特別是小孩吃了，是沒有解藥可救的。不過花生秧沒有毒，可以喂牲口。”說罷，兩客商揮手告別而去。

到該下種的季節，夫妻倆便在自家院子里刨土、坪地將花生種上了。夫妻倆精心管理，施肥、澆水，到了秋天，竟收了一大筐子，可把夫妻倆高興壞了。到了第二年春天，他們把整筐子種子全部種在大地里，秋后竟收了二十大筐子。他們不敢馬虎，把這些花生裝在五個大布袋里，全部懸掛在房頂上，生怕不懂事的小孩誤食，一心只等商販來回收。

一天上午，大人們都出去干活去了，大孩子也趕著幾只羊去溝邊放牧，家里只剩下七歲的女兒阿依那和剛滿三歲的小兒子玉山江。快到中午了，還不見大人回來，小弟弟餓得直哭，阿依那哄著小弟弟睡著了，自己也挨著小弟弟不知不覺得睡著了。不知什么時候，房頂上的一袋花生的繩子斷了，掉在地上。小弟弟先醒來，見地上到處都是花生，抓起來就往嘴里送。當小姐姐醒來時，玉山江已經吃了好幾十粒了。這下可把阿依那急壞了，趕快跑出去叫回了大人。

夫妻倆風急火燎地回到家里一看，自己心愛的寶貝兒子竟咧著小嘴撲到媽媽的懷里撒起了嬌：“媽媽，我肚子餓了。”看到眼前的一切，夫妻倆愣了老半天。“哦，我明白了。”阿克木·外力一拍腦袋，原來，這花生根本沒有毒，那兩位好心的漢族客商是怕我們知道花生能吃，就沒有種子了。

花生能吃，產量高，味道好。消息一傳開，遠近的人都來兌換種子，阿克木·外力一家也因此富裕了起來。幾年之后花生成了托克遜的主要農作物，托克遜好吃的花生很快名揚南北疆。

買若普的瘦馬

相傳，在三個橋的村子里，有個大巴依心眼很壞，經常拿窮人尋開心，而且見到窮人有好東西，他就想方設法占為己有，窮人們都很怕他。

村里有個窮人買若普，人忠厚老實，他晚上給巴依看護門院，白天用從巴依那里租來的馬給別人家做點零碎活，比如說馱些水、糧食或讓馬耕耕地，因為買若普人很誠實，干活從來不偷奸耍滑，所以村里的人一般都很喜歡找他。巴依租給買若普的這匹馬很痩，無論怎樣喂它，就是不添膘，但是這匹馬很有力氣，無論干多重的活，從來不會顯得疲憊。

買若普非常喜歡這匹痩骨嶙峋的馬。因為沒錢做衣服穿，時間久了，買若普就養成了一年四季不穿上衣的習慣，即便是冬天，也只是外面穿一件皮大衣而不穿內衣。

一年冬天，天剛剛下過一場大雪，地上的積雪有一尺厚。這時候，那個壞心眼的巴依又開始拿著窮人尋開心，巴依把村民召集起來，并專門把買若普也叫了過來。

巴依當著村民們的面說：“今天我要和買若普做個游戲。如果今天買若普能不穿上衣，牽著這匹馬從三個橋走到迪坎兒，幫我把在迪坎兒親戚家里的一麻袋麥子拉回來，就賞給他十塊大洋，并把這匹馬送給他。”

村民們聽了都面面相覷——新疆的臘月，天寒地凍，在一片白皚皚的雪地里不穿衣服走幾十公里，無疑是送死。村民們都紛紛勸阻買若普不要答應巴依的條件。但買若普想，這匹馬是在壞心眼的巴依家里才如此瘦的，馬要是到了他手里，肯定會添膘長肥的。買若普毅然答應了地主的條件，他脫掉外面穿的皮襖，光著脊背，就牽著馬開始上路了。冷風像刀子一樣割著他的肌膚，他把身體緊緊地貼在了馬肚子上。這匹瘦馬，也時不時回過頭來打著響鼻，給買若普一些鼓勵。他們走著走著，這匹瘦馬突然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美麗的姑娘，一頭棕紅色的長發散披在身后。買若普看呆了，他不相信這是真的，搖搖頭，掐一下自己的手背，感覺到了疼。

“這是真的。”美麗的姑娘開口說話了。

“現在我給你一雙氈靴，你穿上它，就會全身暖和而且走得飛快，但是，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在走路時你不能說一句話，不然我和你都會被活活凍死。”美麗的姑娘說。

“哦，哦，哦……”買若普結巴著半信半疑，又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因為長到了三十歲，還從來沒有近距離地和一個漂亮的姑娘接觸，他的臉像紅地毯一樣紅了起來。

“好了，別愣著了，快穿上氈靴，快跑吧，不然超過時間了，老巴依會不認賬的。你先去，我就在原地等你。”美麗的姑娘說完，又變成了和買若普相依為命的那匹瘦馬了。

買若普穿上這雙氈靴，全身頓時暖和起來，像一個火爐架在腳底，而且，身體瞬間的輕盈起來。他似乎在轉瞬間就到達了巴依指定的地點，把迪坎兒的那麻袋麥子拉回來了。

這時候，全村的人都驚呆了，特別是巴依以為自己看錯了，僅僅半個鐘頭，來回近六十里的路程，還沒穿衣服，竟然把麥子拉回來了。地主拿著馬鞭抽了一下馬上就不屬于自己的瘦馬，又氣又急，但是當著村民的面，也不好明著賴賬，就乖乖地把這匹馬和十塊大洋送給了買若普。

從此，買若普的名字后面多了個代號——牙里岡西（漢語的意思是“不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