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云霧山畫個像

葉廣學

散文百草

云霧山，古時候曾經稱為“云浮山”，一直以來都有“云浮翡翠”“三羅珠璣”的美譽。高高的云霧山聳立于廣東云浮市云安區的富林、石城兩鎮之間，是原云浮縣境內的最高峰，其它小山脈都是從云霧山延伸而成的。因此云霧山被稱為“本邑諸山發源之祖”。山的南邊，地勢平坦開闊，自古多產林木，因此稱之為“富林”。“富”，便是“多”的意思。山的北邊，多山嶺山谷，因此稱之為“托洞”。“托”，指那些高高低低的山嶺。“洞”，指那些山谷。

唐武德四年（621年），云霧山地區設勤州，下轄銅陵、富林兩縣。天寶元年（742年），改州為郡，因為郡所的西南有山叫做“云浮山”，因此取郡名為“云浮郡”，行政區域“云浮”由此得名。云霧山主峰高聳入云，海拔1140多米。站在山頂上，仿佛可以摩月摘星，往北可以看到滔滔的西江水，往南可以看到整個新陽平原，往西可以看到羅定盆地，往東可以看到高要縣的群山。東西走向的云霧山山脈，有數百座大大小小的山峰，從信宜、羅定，經云安、云城，一直延伸到高要地區，延綿數百里，看上去像滔滔翻滾的巨浪，又像成千上萬奔跑著的駿馬，氣勢磅礴，十分壯觀。

天地造化萬物，總是離不開陰陽的。青山剛陽，秀水柔陰，山水相依，這是剛柔相濟之道。漠陽江發源于云霧山的西南側，經富林、陽春往東流入大海。南江有一條支流稱為白石河，由茶洞、托洞，穿鎮安、白石往北匯入南江主流。白石河就發源于云霧山的東北側。

云霧山多霧，名不虛傳。白天，早上如紗如幔的云霧從幽谷升起；傍晚，若棉若絮的云霧與天邊的云霧連在一起；夜晚，散落山間的云霧收攏起來。慢慢地，水一般的云霧輕輕地彌漫開來，浸潤著山林溝壑，百鳥歸林，在樹上潛伏著以待天亮。

雨過天晴、地潤新生之時的云霧山，霧氣填滿山谷，逐漸騰空而起，如帶如練。太陽正照、暑氣騰騰，眼前朦朦朧朧像蒙了一層輕紗，這就是驕陽蒸煮而產生的云霧。山間的云霧，像水一樣潑開，像海潮一樣翻涌，把山峰遮蓋起來，什么也看不見；此處的云霧剛涌起，那邊的卻慢慢地消散了，從山谷飄過山峰，又從山峰飄過另一個山谷，山中的一切若隱若現、如夢如幻。帶著水汽的云霧很濕潤，但不會像下雨那樣濕漉漉。山里起云霧了，遠看一片朦朧，走近看時，依稀可以辨別景物，人在山中也不至于迷失方向。這里的霧，含有清新的負離子和干凈的水汽，沒有“霾”的污染，可以說跟天上神仙住所的景象差不多了。

云霧山地形復雜，藏著許多寶貝。山里煙村遙遙相望，有的隱藏在樹林里，輕易看不見，有的好像有意露出來一樣，可以瞧得清清楚楚。雞啼和狗叫的聲音，有時聽得見，有時聽不見，這就是令人遐想的幽靜居所。山脊的耕地像魚鱗般層層疊疊，底下的是水田，上面的是旱地，兩者相接在一起，山里人家按照物候規律種植五谷雜糧。茅草、山芒、翠竹、桫欏，長滿了山谷；松樹、杉樹以及各種雜木，峨然挺拔。山稔、山柿、柑橘、栗子、棠梨、烏欖、桃子、茶葉，姜類、豆蔻、爬藤、蕨草、蒲草、蘆葦、麻類、桑樹等百果百草，都是山民的農副產品。山上有黃猄、狐貍、野狼、野豹、穿山甲、山豬等走獸，還有老鷹、斑鳩、烏鴉、鴿子、鷓鴣、畫眉等飛禽。翠竹、茅草、樹木、稻谷、高粱、水果、茶葉、珍菌、靈芝，有人工栽培的，也有野生的，都是山中的寶貝，一年四季從來不缺。

至于藏在地下的礦產，是自古就有的，正靜靜地等著人們的開發利用。大山的深處，宛如世外蠻荒之地，混沌原始、人跡罕至。山腰和山腳的地方，偶爾有零星的農耕痕跡，好像是晉人避世的桃花源，又好像是陶淵明隱居種菊的地方。

客家人愛大山，正如漁民喜歡江河湖泊一樣。云安的客家人，大多數都聚居在云霧山一帶，僅僅富林、石城兩個鎮的客家人就有十萬多人。住在這里的客家人，朝攬云山、暮沐秀水，民風就像大山一樣淳樸。山上山下、山里山外，都是客家百姓的樂園。

自古以來，鐘靈的土地自然孕育出賢良的人才。山水毓秀的地方，必定有很多傳奇故事。傳說南朝的陳國國君武帝陳霸先，曾經登臨云霧山攬勝，還修建了稱為“皇帝殿”的行宮，夜觀星象；明朝抗倭名將陳璘，曾經帶兵到云霧山地區剿捕亂民的頭目肉翼大王；三棵樹村的來歷充滿了傳奇色彩，地師因為錯怪了好心腸的女主人，故意破壞了風水，等他知道真相后，慚愧難當，把羅盤摔下山崖，從此隱姓埋名不再過問風水之事；痛恨戰爭卻又不得不參與戰爭的陳將軍，在山村附近的山崖上，用劍刻下了“止戈”二字，止戈為武，以表心志；東江縱隊在富林打響了三羅地區解放戰爭的第一槍；陳喜棠教授投身新中國的國防事業，參與研制原子彈；曾銳坤先生帶頭發展云浮縣石材業，后來石材產業在云浮地區遍地開花。云霧山的特產，也很有傳奇色彩：托洞腐竹，相傳是食神和灶君下凡偶然而創的；藤仔豆腐的制作方法，據說是山神托夢給陳璘將軍從而流傳下來的；茶洞擂茶粥，據說是由陳璘將軍命名的。凡此種種，都是云霧大山的傳奇。

云霧山的勝跡可以說是棋布星羅。大風坳，據說曾經有山僧在那里搭竂參禪；齋公坪，因為曾經有得道高僧在那里說法談天而得名；位于半山間的永華尼姑庵，曾經梵音裊裊，響徹九霄云外；山下鎖住云山水口的龍母廟，一直香火不斷；馬塘廟，是明代古跡，民俗馬塘廟會被列入廣東省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太保廟，始建于明朝，紀念的是抗倭英雄陳璘將軍。新開辟的休閑旅游項目石林十八景，麒麟洞漂流，途經洞穴的刺激漂流堪稱世間獨有。

這就是云霧山，我深愛著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