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邦禮,劉大鵬,金 娟,李朝暉,周炎娟,李 蕊,王穎源,王彩君,康文清
(河南省兒童醫院/鄭州兒童醫院新生兒疾病診治中心,河南 鄭州 450000)
氣胸是指氣體在胸膜腔內的異常聚集,為臨床危急重癥之一。新生兒氣胸(neonatal pneumothorax,NP)發病率0.5%~10%,且病死率達20%~38%[1-3],其中雙側氣胸病情危重,并發癥多,病死率高。NP分為自發性和病理性,自發性氣胸指新生兒分娩后最初數次呼吸往往需要高于100cmH2O的跨肺壓,以使肺泡張開通氣,若更高的壓力和(或)持續時間較長,易導致氣胸;而病理性氣胸則指新生兒在病理因素及疾病的情況下發生的氣胸,如呼吸窘迫綜合癥(respiratory distress syndrome,RDS)、胎糞吸入綜合征(meconium aspiration syndrome,MAS)、肺炎等,尤其經過復蘇搶救的患兒更易發生病理性氣胸[2-4]。目前,有關雙側NP的研究罕見,本研究對其高危因素及特征進行了觀察分析,現報告如下。
選取2014年10月至2017年12月于鄭州兒童醫院新生兒診治中心診斷的87例氣胸患兒為研究對象?;颊叻稀秾嵱眯律鷥簩W》第四版診斷標準[5]:患兒在原病情基礎上突然出現呼吸困難、煩躁不安、紫紺加重及氧療不能緩解,查體胸廓隆起、肋間隙增寬、呼吸運動減弱,叩診呈過清音,聽診呼吸音弱或接近消失,胸部X-ray或CT可見氣胸樣典型病變,或診斷性胸腔穿刺有氣體抽出者。剔除標準:除外先天性肺發育不良、先天性肺囊腺瘤、膈疝、隔離肺。本研究獲得本院倫理委員會批準,所有患者資料均經家長知情同意用于統計分析。
入院患兒均按常規積極治療原發病,對于病情輕、積氣少的患兒,給予保守治療:鼻導管吸氧、高頻機械通氣(high frequency oscillatory ventilation,HFOV)、適當鎮靜等;而癥狀重的氣胸給予高濃度氧吸入(60%~100%)2~4h、HFOV、胸腔穿刺并胸腔閉式引流、鎮靜等。其中胸腔穿刺并胸腔閉式引流指征:患兒呼吸窘迫、紫紺經氧療不緩解、呼吸運動減弱、聽診呼吸音弱或接近消失。頑固性氣胸必要時行外科手術干預。
分組:將患雙側氣胸患兒作為觀察組,單側氣胸患兒為對照組,對兩組患兒資料進行統計學分析。收集并記錄所有患兒圍產期情況和臨床資料。觀察指標包括一般情況、高危因素、復蘇方法、機械通氣、胸腔閉式引流、住院時間、并發癥、病死率等。

在2014年10月至2017年12月期間,本院新生兒診治中心共收治患兒6 127例,診斷NP 87例,占同期住院的1.42%,雙側氣胸23例(26.4%),單側氣胸64例(73.6%),其中右側氣胸39例、左側氣胸25例;男52例,女35例;早產兒37例,足月兒50例;剖宮產52例,順產35例;剖宮產婦腰椎麻醉46例,硬膜外麻醉及全麻6例;統計分析顯示兩組在性別、出生體質量、胎齡均無統計學差異,而胎膜早破、剖宮產、產婦腰椎麻醉時差異有統計學意義,觀察組發病率高(χ2值分別為4.107、4.446、5.554,均P<0.05),見表1。

表1 兩組患兒及產婦一般情況分析
兩組患兒1分鐘Apgar評分≤3的61例、5分鐘Apgar評分≤7的35例;57例接受手工面罩球囊正壓通氣;機械通氣治療61例;并發縱膈積氣12例、皮下積氣9例;兩組患兒5分鐘Apgar評分≤7、面罩球囊正壓通氣、MAS均存在顯著性差異(χ2值分別為11.190、9.203、4.896,均P<0.05);對以上單因素分析存在統計學差異的高危因素,再進一步行多因素非條件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5分鐘Apgar評分≤7、接受面罩球囊正壓通氣為其獨立高危因素,其OR值及95%CI分別為2.343(1.443~3.857)、1.623(1.182~2.798),均P<0.05,見表2及表3。

表2 兩組患兒氣胸高危因素分析[n(%)]

表3 新生兒雙側氣胸多因素非條件Logistic回歸分析
本研究患兒中40例行胸腔閉式引流;觀察組治愈13例,死亡10例,其中6例放棄治療后死亡,4例臨床死亡;對照組治愈59例,死亡5例,均為放棄治療后死亡。觀察組機械通氣時間、住院時間均顯著長于對照組,胸腔閉式引流率、死亡率均顯著高于對照組(t/χ2值分別為5.308、4.147、9.824、15.084,均P<0.05),見表4。

表4 兩組患兒機械通氣時間、胸腔閉式引流及住院時間、病死率分析
NP既有自發性,也有病理性;既有非醫源性的原因,也存在醫源性損傷原因。臨床上以病理性氣胸多見,其發病機制為新生兒肺部病變后肺通氣不均一和壓力不均一,在臟層胸膜—肺泡交界點首先出現損傷,該損傷在壓力過負荷、容量過負荷、氣流剪切力作用、炎性因子損傷、高濃度氧等作用下,逐漸波及整個肺臟,進而引起肺泡的破裂,臨床出現氣胸、縱膈積氣、皮下氣腫、心包積氣、氣腹等,甚至出現呼吸及循環衰竭而危及生命[6-7]。本研究中患兒以MAS、RDS、肺炎、濕肺及低Apgar評分為主,其特征為肺通氣不良,進行性呼吸困難及呼吸衰竭,61例患兒接受了正壓通氣或心肺復蘇,其中57例接受了徒手面罩球囊正壓通氣,統計分析發現徒手面罩球囊正壓通氣是雙側氣胸的高危因素,同時合并5分鐘Apgar評分≤7時氣胸更高,與Abdulrahman等[1]報道一致,可能與搶救時操作不當,壓力過大、潮氣量過大、氣流剪切力等有關,加之持續時間較長,易致氣胸發生,因此,產房內使用T-組合復蘇器行經鼻間歇正壓通氣(nasal intermittent positive pressure ventilation,NIPPV)會增加安全性,不僅易操作,而且壓力得以限定。呼吸支持既是氣胸的原因,也可能是氣胸的要求。
上世紀90年代Gattinoni等報道了84例RDS患者,他們來自48個重癥監護病房,氣胸總發生率48.8%,而合并氣胸患者的病死率達66.1%,為潛在的致命性并發癥,因此應積極治療;隨著現代醫學進展,氣胸發病率逐年下降,新生兒近年發病率0.5%~10%;在一項為期13年的研究中,作者共對97 429例新生兒進行觀察,氣胸發病率為0.07%,剖宮產為氣胸的高危因素,并且產婦接受腰椎麻醉術者發病率更高,達0.13%,其與硬膜外麻醉、全麻對比有顯著性差異[8],病因可能是該麻醉方式對呼吸的抑制作用、血壓下降及母胎供血減少等,誘發胎兒分娩后強呼吸或需要>30cmH2O的正壓通氣支持[9],甚至需要心肺復蘇、腎上腺素應用、機械通氣等,同時伴隨有酸中毒、低Apgar評分。本研究中亦發現該組患兒母親剖宮產并腰椎麻醉氣胸發病率高,且接受面罩球囊正壓通氣,以及再接受機械通氣,氣胸發病率明顯增加,尤其雙側氣胸發病率顯著增加。因此,盡量避免剖宮產及腰椎麻醉,可能會有效減少新生兒氣胸的發病率。同時,也有研究報道,為減少新生兒氣胸的發病率,選擇性剖宮產時機推薦為胎齡39周后[10]。
雖然氣胸患兒病死率較高,但直接死于氣胸者較少,一般為原發病或合并癥進一步加重,增加死亡的風險[11]。氣胸的出現,導致肺組織及縱膈壓縮,同時右心壓力及肺血管阻力升高,以及左心室舒張末期容積減小,進而引起更為嚴重的血流動力學紊亂,故應積極處理[12]。早發現、早診斷及早治療至關重要,傳統方法為胸部X-ray或CT可確診氣胸,胸部超聲也可快速、準確的診斷氣胸,床旁及無創,簡便易行[13]。目前,胸腔穿刺抽氣并引流仍然為最常用、最有效的方法,本組雙側氣胸患兒73.91%接受胸腔閉式引流,而單側氣胸35.94%接受胸腔閉式引流,組間有顯著性差異,提示雙側氣胸一般病情嚴重,臨床多需要胸腔閉式引流;同時,纖維支氣管鏡介入治療、胸膜硬化劑的使用在成人逐漸得到應用,而兒童應用較少,對部分頑固性氣胸和支氣管胸膜漏的患者,以上手段療效差,外科手術治療優勢明顯。常規切除胸膜下肺大泡、漏口封堵,或者肺葉切除,本組患兒有3例轉心胸外科手術治療,均痊愈出院。高濃度氧吸入,尚存在爭議。
盡管新生兒氣胸的ICD編碼相同,但沒有體現出該病的嚴重程度及分級,其實際轉歸顯著不同,雙側氣胸病死率較高,而單側預后較好。
綜上所述,與新生兒單側氣胸相比,5分鐘Apgar評分≤7、接受面罩球囊正壓通氣與新生兒雙側氣胸發病相關,若臨床能有效規避高危因素,并熟練且正確使用面罩球囊正壓通氣等,可有望減少新生兒雙側氣胸的發病率及病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