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英語為母語與非母語學者學術論文摘要寫作的對比研究

董軍彩

一、 引言

摘要是學術論文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關乎論文的發表與錄用。 它是整篇文章的要旨，所以往往是讀者首先接觸的文本，摘要的質量是關系到論文能否得到發表及吸引讀者的重要因素。 摘要具有獨立的語篇結構和文體特征，是長篇幅報告的事實摘要，以準確有效的方式提供了論文的核心內容，有選擇性地凸顯論文中最重要的信息，對于傳遞文本信息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旨在為讀者提供整篇文章準確而簡潔的知識。摘要是掌握和管理文獻信息的有用工具，是一種獨立的話語模式，與論文的主體一樣重要。

因此，針對摘要體裁結構的研究引起了廣大學者的關注。 其中一部分學者著力于對摘要進行體裁分析，主要集中于考查論文摘要中的必選語步和可選語步。 必選語步指的是摘要體裁中不可或缺的語步，一旦缺失，整個體裁的基本功能就不能實現；而可選語步則反之。 趙永青等人研究了國際期刊中文學類論文的摘要。 結果表明，語步結構上，文學論文摘要常用的語步模式為“研究內容”—“研究結論”。 其中，“研究結論”為必選語步，“研究內容”為重要語步，“研究背景”和“研究價值”為可選語步。

學術論文文摘研究的另一趨勢是跨學科的。 許多學者對不同學科的語步序列進行了對比研究。 Pho 對比了語言學和教育技術領域中論文摘要的修辭語步序列，語言特征和作者立場。 結果表明研究背景M1，研究方法M2 和研究結論M5 是必要語步，不同的語步中所使用的時態也不同。 在國內，康勤和孫萍研究語言學和計算機科學三門學科的300 篇論文英語摘要。 結果顯示語言學與醫學，語言學與計算機科學的論文摘要沒有明顯差異，但醫學與計算機科學差異明顯；微觀語言特點方面，情態動詞和時態的使用不僅和學科有關，而且與語輪的交際目的有關，時態多采用一般現在時，語態多采用主動語態，可以出現第一人稱。

盡管對摘要的語步序列、體裁結構的研究以及跨學科的摘要對比研究較多，但是目前很少有研究對比以英語為母語和非母語學者英語論文摘要寫作的異同點。 為了填補這一空白，文章從語步序列、摘要長度、時態和語態四個層面考查以英語為母語和非母語的學者在國際知名期刊Modern Language Journal 上發表的英語語言學領域的100 篇文章，以期發現母語和非母語學者撰寫摘要的異同，為年輕學者提高豐富的摘要寫作給予指導。

二、 理論框架

體裁是由一系列具有相同目的的交際活動構成的、實現交際目的一種工具或媒介，它是一種可辨認的交際事件，是一個內部結構鮮明、高度約定俗成的，被特定人群理解并接受的一套交際目的。 體裁分析是進行文本分析的重要方法，是對學術或專業情境中語言行為的研究。 體裁的修辭結構通常使用其組成部分“語步”進行分析。 語步是在口頭或書面話語中發揮交際功能的話語或修辭單元，一個語步可以是小句，也可以是幾句話。

不同學者提出了不同的語步序列，Bhatia 提出了IMRD 的四語步框架，Santos 提出了五語步框架以及Hyland 提出了五語步模式。 文章的分析主要是基于Santos 的框架，該框架是基于應用語言學領域的94 篇文章摘要提出的，這與文章中學術文章的科目一致，因此選用他的框架能夠避免不同學科對摘要撰寫的影響。 根據Santos 的五語步框架，語步1 表明目前該研究的一般研究模式或先前研究的空白；語步2 提出本研究的重點或研究目的；語步3 描述研究方法，解釋研究中使用的材料或研究步驟；語步4 報告研究的主要發現；語步5 陳述研究意義或未來研究方向來總結整個研究。

三、 研究方法

(一)研究問題

本研究旨在探測以英語為母語和非母語學者撰寫應用語言學期刊學術論文摘要時的異同，以下是本次的具體研究問題。

1. 以英語為母語和非母語學者的學術論文摘要在語步序列和摘要長度分布上有什么異同?

2. 以英語為母語和非母語學者的學術論文摘要在時態和語態方面有什么異同?

(二)語料收集與分析

文章的語料是2016 年至2020 年發表在Modern Language Journal 上的學術文章。 該期刊是應用語言學領域國際頂級核心期刊之一，影響因子較高，大多都是學界德高望重的學者所撰寫的文章，文章規范，能體現應用語言學領域的核心成就。 文章隨機選擇了100 篇應用語言學論文，50 篇來自以英語為母語國家的學者，50 篇來自以非英語為母語國家的學者。 為保證語料的準確性，剔除來自以英語為母語國家和以非英語為母語國家兩位以上的學者合著的文章。 文章采用Santos 的五語步框架，分別是語步1:定位研究、語步2:呈現研究、語步3:描述研究方法、語步4:概述研究發現、語步5:討論研究結果。

四、 結果與討論

(一)以英語為母語和非母語學者學術論文摘要在語步序列上的分布

以英語為母語和非母語學者都強調語步2、語步3和語步4。 母語組中，所占比例分別為82%、96% 和96%，非母語組中，比例分別為86%、92%和100%。 根據Santos 和Pho，語步所占比例在80%及以上可看作是必選語步，反之是可選語步。 因此，語步2、語步3和語步4 是必選語步。 語步1 和語步5 出現的頻率相對較低。 在非母語組中所占比例分別為52%和78%，在母語組中比例為42%和64%，均小于閾值80%，所以語步1 和語步5 是可選語步。 相對來說，語步1 在兩組中出現的比例較小，均在50%左右，表明應用語言學期刊中學術論文摘要遵循四語步框架，分別是語步2、語步3、語步4 和語步5。

總體來說，此結果與Pho 和Tseng 一致，他們的研究中，必選語步是語步2、語步3 和語步4，而語步1 和語步5 是可選的。 具體來講，非母語組中，語步1 和語步5 的分布與Pho 中的結果更相似，Pho 的研究結果顯示，語步1 和語步4 的比例分別為45%和80%，這與文章的52%和78%非常接近。 而母語組中可選語步的分布與Tseng 的結果相似，該結論顯示語步1 和語步5 的比例分別為41%和67%，與文章中母語組在語步1(42%)和語步5(64%)中的比例接近，這是因為該研究和文章的摘要都選自應用語言學領域。 同領域中的摘要寫作模式大體相同，都遵循類似的模式。 但是，文章的結果與Santos 的結論在語步4 的分布上存在較大差異。 他的研究中，語步4 所占比例為80%，沒有超過閾值80%，是可選語步。 而文章中母語組和非母語組在語步4 中的比例都比較高，分別為96%和100%。造成這種差異的主要原因是本研究的文章都是實證類研究。 實證研究中最重要的特點——研究方法是文章中極其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大多數實證研究都會在摘要中報告研究方法，這也是語步4 的主要內容，所以文章中語步4 的所占比例較高。 而Santos 的語料中可能包含了理論研究，理論研究聚焦于思辨理論，很少專門介紹研究方法。

(二)語步長度

文章的統計結果顯示母語組和非母語組在摘要寫作長度上的差異。 兩組摘要長度均值在200 個單詞以內，母語組為190.36，非母語組為184.18。 該結果與Tseng 大致相符。 但是，兩組的標準差差異較大，母語組的標準差為33.45，非母語組的為27.74。 這表明，母語組的摘要長度變化區間大，非母語組的摘要長度變化區間相對較小。 兩組中摘要的最小值和最大值進一步證明了這一點。 母語組摘要的長度在99 到342 之間，而非母語組的在119 到256 之間變化。 此外，語步3 和語步4 的長度也有很大差異。 母語組傾向于在語步4(均值為62.86)上使用最長的篇幅，報告文章的研究結果，其次是語步3，用來說明文章的研究方法。 而非母語組將重點放在語步3(均值為48.84)上，其次才是語步4，這與母語組的摘要寫作正好相反。 兩組中在語步2 上無較大差異，語步2 在兩組中均是長度排列第三位的語步，母語組和非母語組的長度均值分別為29.42 和33.34。 語步1 和語步5 在兩組中所占長度的排列順序不同。 語步1 和語步5 在母語組中分別位列第四、第五，長度均值為24.86 和24.38，在非母語中，正好相反，語步1 位列第五，均值為17.72，語步5位列第四，均值為20.38。 總體來講，母語組和非母語組的摘要長度相差不大，都選擇在語步3 和語步4 的撰寫上用了比較長的篇幅，重點報告文章中所使用的研究方法和研究發現。

(三)摘要中時態的分布

時態的正確不僅體現在語法準確上，自然意義上也要恰當。 過去時態所轉述的內容不具有普遍性，現在時態所轉述的內容具有更強的關聯性，對當前研究具有普適性。

文章發現，現在時態在語步1 和語步5 中出現的頻率最高。 語步1 中，所有的(100%)母語學者和97%非母語學者都使用了現在時態。 語步5 中，87%的母語學者和92%的學者都使用了現在時態。 由此看出，幾乎所有學者都使用現在時態介紹文章的背景和闡述文章的結論或意義。 這一發現與Tseng 的發現相符。在語步3 的撰寫上，母語組(82%)和非母語組(75%)都傾向于選擇使用過去時態描述研究方法，這可能是由于在報告研究方法時使用過去時態能夠體現更高程度的客觀性。 兩組中語步4 上體現出了較大差異，母語組中75%的學者選擇用過去時態報告文章的發現，非母語組中，對應比例的只有51%。 這種差異可能跟個人使用不同時態的差異有關。

(四)摘要中的語態分析

英語中，根據主語是施事者還是受事者，句子的語態可分為主動語態和被動語態。 兩種語態具有不同的文本功能。 主動語態突出句子的信息，是表達作者觀點和構建作者身份的重要方法。 被動語態強調客觀性，避免主觀性的表達。

文章的統計結果表明，以英語為母語和非母語的學者所撰寫的文章中，主動語態遠遠超過了被動語態的使用比例。 其中主動語態所占比例最大的語步2，98%母語學者和89%非母語學者都使用主動語態介紹研究，其次是語步4、語步5、語步1 和語步3。 撰寫語步4 時，83%的母語學者和81%的非母語學者均采用了主動語態來報告文章的結果。 語步5 中，對應的母語組和非母語組的比例分別為85%和76%。 語步1中，74%的母語學者和76%的非母語學者都使用了主動語態表明該研究領域現存一般的研究模式或研究空白。 主動語態所占比例較小的語步3 中，主動語態所占比例稍微多于被動語態，母語組中，57%的學者使用了主動語態，43%的學者使用了被動語態；非母語學者組中，52%的學者使用了主動語態，48%的學者使用了被動語態。 相比較于其他語步中主動和被動語態的使用部分，語步3 中主被動的使用比例相對平衡。 總體來看，主動語態的比例要遠遠大于被動語態。 這就表明，以英語為母語和非母語的學者在撰寫應用語言學期刊的摘要時，都傾向于選擇使用主動語態，主動語態在摘要寫作中占主導地位。 這與康勤和孫萍的研究結果一致，這與國際學者呼吁使用主動語態來撰寫摘要以提高文章生動性的倡導相關。

五、 結語

文章旨在探討以英語為母語和非母語的國際學者在論文摘要寫作中的異同。 通過使用Santos 的五語步框架分析100 篇發表在Modern Language Journal 上的應用語言學期刊摘要的語步序列、摘要長度、時態和語態分布，結果發現以英語為母語和非母語的學者都強調語步2、語步3 和語步4，該三個語步都為必選語步，語步1 和語步5 是可選語步。 在摘要長度分布上，以英語為母語的學者的摘要中，語步4 長度最長，強調研究的發現，而非母語組中學者著重報告語步3，說明文章所使用的研究方法。 在時態使用上，兩組學者在語步1 和語步5 中都傾向于使用現在時態，在語步2，語步3 和語步4 中使用過去時態。 在語態使用上，整體來講，母語組和非母語組的都首選主動語態。

文章的結論旨在給新手研究員提供學術論文摘要寫作的指導。 但是文章還有很多局限和不足，文章中只研究了一種期刊，未來的研究應該分析多種國際知名期刊。 文章只考查了語步序列、摘要長度、時態和語態的使用，沒有考慮作者的立場和模糊限制語等，未來研究可在這些方面做詳盡的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