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樹雷 張 臻
(1、陜西廣播電視大學物流管理學院;2、西安建筑科技大學公共管理學院陜西西安 710119)
2016年在杭州的G20峰會上,我國首次將數字經濟列為G20創新增長的一項重要議題。得益于數字技術的不斷進步,我國數字經濟開始了飛速發展,并深入影響到企業生產及居民生活,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已經成為我國經濟發展新常態下的一個重要特征。智慧物流是數字經濟與物流業深度融合的產物,通過融合物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及區塊鏈等技術,物流產業無論是在生產服務方式、信息傳輸手段還是在管理方式上都實現了跨越式的發展,對物流產業變革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在此背景下,我國物流龍頭企業紛紛布局數字經濟,試圖以數字經濟發展帶動物流產業升級,以實現物流發展效率的提升。物流業是我國商貿流通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物流業升級對提高經濟要素的流通效率具有關鍵性作用。因此,研究數字經濟發展對物流產業升級的影響,對于指導數字經濟服務物流產業,并提高流通效率都具有重要現實價值。
數字經濟及其對經濟發展的作用得到了學者們的廣泛研究。他們認為互聯網技術的應用是對傳統產業的創新發展,能夠提高產業生產效率。例如荊文君和孫寶文(2019)提出,互聯網的應用可以帶動信息更廣泛的傳播,減少市場的分割與信息的不對稱,從而促進經濟增長。張鴻等(2019)認為數字經濟是全球技術創新、產業變革以及現代化經濟體系建設的新引擎,能夠最大限度地釋放產能。肖國安和張琳(2019)指出,數字經濟通過技術手段加強了各個產業之間的聯系,這對于提高全產業鏈效率,增強全要素生產率具有積極作用。羅以洪(2019)認為智能技術的應用能夠提高企業創新能力,進一步優化生產與服務流程,最大限度降低生產與服務過程中的資源損耗,因此數字經濟與傳統行業的深度融合,帶動了相關產業生產效率的提升。
對于物流產業而言,數字技術的應用使得信息分享與利用的效率更高,物流業可以根據市場用戶需求的轉變及時做出調整,從而促進產業規模的增加。劉陽陽(2019)認為數字技術與物流業的融合催生了智慧物流,他認為智慧物流是基于大數據、物聯網和云計算等方式對傳統物流業的一次革新,有利于提高物流業的效率。李丫丫等(2019)指出數字經濟的發展一方面會進一步帶動物流業生產方式及服務方式的轉變,優化物流業供應鏈條,另一方面也會增加社會物流需求,促進物流業的高質量發展。張馨(2019)則認為物流業高質量發展的根本在于物流效率的改善,數字經濟下的物流業能夠通過更具效率的運輸方式、倉儲調配實現高質量發展的目標。因此,智慧物流的發展模式提高了物流企業的效率,進一步優化了現有物流資源的分配格局,降低了流通過程的損耗。
綜合學者已有的研究觀點可以發現,數字經濟對物流產業的積極影響已經得到了學者們的一致認可。但是現有的研究大多以定性分析為主,定量研究相對較少,數字經濟對物流產業升級的作用大小及其傳導機制尚未得到檢驗。因此本文通過構建物流產業升級指數,探究數字經濟對物流產業升級的誘導效應,并基于物流業創新發展進行渠道檢驗,這也是本文的創新所在。
數字經濟的發展水平。國家統計局、工業和信息化部先后發布了多期衡量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指標體系及度量方法。然而,這部分數據最早起始于2016年,2015年及以前我國各地區數字經濟發展水平難以界定。因此,本文借鑒肖國安(2019)的做法,參照上述指標體系并基于熵權法模型對我國30個省市區2010-2019年數字經濟發展水平進行定量分析(因篇幅限制,本文未報告具體的指標體系及測度過程)。
物流產業升級。本文分別從物流業發展規模、物流業效率、環境保護、資源節約四個角度出發,基于熵權法模型得到區域物流產業升級指數。其中物流業發展以物流業產值增長速度來衡量,物流業效率以從業人員人均產值來衡量,環境保護以每萬元物流業產值二氧化碳的排放量來衡量,資源節約則以每萬元物流業產值的標準煤消耗數量來衡量。本文所指的物流業包括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
其它控制變量。考慮到物流產業升級可能會受到經濟發展水平、產業結構、城市化發展水平、人力資本、外商直接投資等因素的影響,因此本文將上述要素分別納入到控制變量中。其中經濟發展水平以人均GDP來衡量,產業結構以第三產業比重作為代理變量,城市化水平以城市常住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來表示,人力資本以平均受教育年限來表示,對外開放以FDI占GDP的比重來衡量。此外本文以每萬人物流業專利數量作為物流業創新的代理變量,來檢驗數字經濟的產業創新機制是否成立。本文所涉及到的變量及其描述性統計具體見表1所示。從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來看,樣本之間數據差異較為明顯,這主要是由于區域差異及時間差異所導致的。從物流產業升級變量來看,我國不同地區之間存在著明顯的差異性,且這種差異與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存在著一定的趨同。
本次研究以我國30個省市自治區為研究對象,以2010-2019年為研究周期。由于數據限制,本文剔除了我國西藏、香港、澳門以及臺灣地區。本文所涉及到的變量數據均來源于國家統計局、歷年《中國統計年鑒》、Wind數據庫以及中國專利數據庫,為了減少回歸結果可能出現的異方差性,本文對數字經濟發展指數、物流產業升級指數進行了對數化處理。
本文以固定效應模型作為本文的基準模型,模型具體見式(1):

式(1)中,LEit為本文的被解釋變量,Deconomy為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即數字經濟發展水平,β為估計參數;X為本文的控制變量,ui以及vt分別表示個體固定及時間固定效應,ε為誤差項。
本文認為數字經濟的物流產業升級效應可以通過創新機制得以實現。因此,本文在式(1)的基礎上構建了中介效應模型。

表1 變量的定義、表示及描述性統計

表2 基準回歸結果表

在傳統回歸模型的基礎上,通過新增變量的形式,檢驗數字經濟的傳導機制。首先,檢驗回歸系數α1是否顯著,若顯著,說明數字技術的發展與物流產業創新呈現相關關系,則存在中介效應的可能,若不顯著,則不存在中介效應。然后,依次檢驗γ1以及γ2,若兩個估計參數均通過了顯著性檢驗,則中介效應必然存在,此時屬于部分中介效應,數字經濟有一部分要經過產業創新渠道來影響物流產業升級。若γ1不顯著而γ2顯著,則此時屬于完全中介效應,數字經濟完全要經過創新渠道來影響物流產業升級。
表2為本文的基準回歸結果。以物流產業升級水平作為被解釋變量,數字經濟的回歸系數為0.16,且均通過了1%水平上的顯著性檢驗。這說明數字經濟的發展有利于促進物流產業升級。在數字化支出的背景下,數字經濟有利于促進物流產業向更優層次改變。
在其它解釋變量上。經濟發展水平、城市化率以及第三產業比重的提高會促進物流產業升級。對此,本文認為,經濟發展以及城市化水平越高的地區,對于物流服務的需求越高,物流企業為了搶占市場,不得不加快與數字經濟的融合發展,從而促進物流產業升級。第三產業比重的提高,意味著物流業有了更優質的市場環境及產業基礎,對物流產業升級產生了正向的外部影響。進一步本文對構成物流產業升級的四個指標分別進行回歸。結果顯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與物流業規模增長、物流效率呈現顯著正向相關關系,而與物流資源損耗及二氧化碳排放呈現負向相關關系。這說明數字經濟一方面提高了物流業的規模及其人員績效,另一方面在降低成本的同時也減少了對環境的污染,在數字經濟支撐下物流產業實現了更高質量的發展。

表3 差異性檢驗結果

表4 中介效應檢驗結果
進一步的,本文對構成物流產業升級的四個指標分別進行回歸。結果顯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與物流業規模增長、物流效率呈現顯著正向相關關系,而與物流資源損耗及二氧化碳排放呈現負向相關關系。這說明數字經濟的發展一方面在數量上提高了物流業的規模及其人員績效,在質量上,降低了成本以及對環境的污染,數字經濟支撐下物流產業實現了更高質量的發展。
考慮到2016年是我國數字經濟發展的元年。因此,本文以2016年為數字經濟的發展節點,分時期對數字經濟的物流產業升級效應進行檢驗,結果見表3所示。從不同時期回歸結果可以發現,2015年以前,數字經濟的發展對產業升級的誘導效應并不明顯,而2016年以后,數字經濟對物流產業升級的誘導效應通過了統計上的顯著性檢驗。本文認為,造成這種差異的原因在于,2016年以前數字技術并不成熟,數字經濟與物流產業融合并不明顯,2016年以后,數字經濟對物流產業的影響更大。一個明顯的事實是,2016年以后我國各大物流企業紛紛布局智慧物流領域,大力發展人工智能、大數據及物流網技術,并強化數字技術在物流產業中的應用。
此外,本文以人均GDP及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中位數為衡量標準,檢驗在不同經濟發展程度及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下,數字經濟的物流產業升級效應的差異性。結果顯示,在數字經濟發達地區,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與物流產業升級呈現顯著正向相關關系,但在數字經濟滯后地區,這種正向關系并不顯著。在經濟發達地區,經濟水平每提高一個標準差,會帶動0.23個標準差的物流產業的高質量增長,而在經濟滯后地區,僅能帶動0.09個標準差的物流產業的高質量增長。這說明,數字經濟在經濟發達地區對物流產業升級的誘導效應更大,并且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越高,其對物流產業的升級效應越明顯。一個可能的原因是,在數字經濟高水平以及經濟發達地區,數字經濟與物流產業之間的融合度較高,有利于發揮其產業升級的誘導作用。
本文認為產業創新可能是數字經濟作用于物流產業升級的重要中介渠道。因此,本文基于中介效應模型進行檢驗,具體見表4所示。結果顯示,數字經濟的發展水平與專利數量的相關系數為0.36,且通過了1%水平上的顯著性檢驗,這說明數字經濟發展有利于提高物流產業創新程度,這主要是由于數字技術的應用為物流業創新提供了更大發展空間。
在基準模型中加入創新變量后,可以發現,數字經濟對物流產業升級的正向影響由0.16個單位下降為0.10個單位,但仍然顯著,這說明數字經濟可以通過提高物流業創新程度,從而作用于物流產業升級,數字經濟的創新機制得以檢驗。此外,從規模及效率變量來看,物流業技術創新并不能夠提高物流業總體規模,但能夠提高產業效率,這說明數字經濟與物流業的結合帶來了更強的產業創新,而產業創新雖然不能有效提高行業規模,但能夠增強行業的發展效率,實現更高質量的增長。從資源損耗及環境污染指標來看,物流業創新水平的提高有利于降低資源的損耗,并且減少二氧化碳的排放,這說明數字經濟與物流產業的融合發展提高了物流資源的分配效率,降低了物流產業發展的經濟負外部性。綜上,可以認為數字經濟的發展能夠通過產業創新渠道促進物流產業升級。
在經濟發展新常態背景下,數字經濟逐漸成為推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因素,數字經濟與物流業的融合發展給物流業帶來了更大的發展空間。本文通過構建數字經濟發展指數,基于固定效應模型及中介效應模型,實證檢驗數字經濟的物流產業升級效應及其傳導機制。研究結果表明:第一,數字經濟的發展有利于促進物流產業升級,具體表現在物流產業規模的增加、物流業效率的提高、資源損耗及污染排放量的相對減少。并且數字經濟對物流產業升級的誘導作用存在明顯的區域差異性。第二,物流業創新發展是數字經濟作用于物流產業升級的一條重要渠道,數字經濟的發展有利于提高物流業創新水平,從而實現產業升級。本次研究所帶來的政策啟示如下:
首先要進一步發展數字經濟。針對我國數字經濟發展區域差異明顯的問題,應該進一步加快數字技術基礎設施在中西部地區的布局,減少數字基礎設施分布的不均等化。同時需要加快對數字技術人才的培養,加強對高層次人才的引進。以完善基礎設施及人才培養來實現我國不同區域數字經濟的發展。
其次要加強數字經濟與物流業的融合,提高智慧物流發展效率。這就要求一方面要加大數字智能終端設備在物流服務中的應用,逐漸使智能技術與機器取代人工作業,另一方面要以數字化的管理手段結合數字經濟的發展特征,進一步優化物流產業鏈的布局,提高物流產業的供給彈性,以提升物流業的整體效率。
最后要形成區域物流協調發展體系,形成“數字技術+物流+市場”發展新模式。智慧物流打破了以往的空間限制,各地區基于智慧物流產業鏈的延伸大大提高了資源、信息及產業之間的聯系,提高了服務市場的潛力。因此,在數字經濟爆發式增長的背景下,數字技術與物流產業的融合發展更需要通過市場進行檢驗,以市場的反應進一步修正數字經濟對物流產業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