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建“雙循環”發展新格局,既是順勢而為的戰略舉措,也是強國之路的必然選擇
自20世紀80年代到21世紀初,在沿海“三來一補”加工貿易和外資持續涌入的帶動下,中國經濟實現多年的高速增長,形成以“大進大出”為特征、以“外循環”為主要驅動的經濟增長模式。
之所以形成這一特定的增長模式,主要是因為當時的勞動力比較優勢、外資引入以及歐美等國家需求的拉動。這一模式在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后被進一步加強,到2006年中國進出口總額占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比重達64%,客觀上推動著中國工業經濟“高歌猛進”:在2010年超過日本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在2011年工業總產值超過美國,成為全球第一;在2013年成為世界第一貨物貿易大國。
但這種“外循環”拉動為主的經濟增長模式也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后遇到一系列問題:一是金融危機爆發后,國際市場增長放慢甚至萎縮漸成趨勢,外需“斷崖式”下跌給中國經濟帶來不小的沖擊;二是與一些國家的貿易摩擦逐步加劇;三是勞動力增長出現拐點;四是煤電油氣運等要素成本也隨著“大進大出”而逐步抬高;五是“十八大”以來,新發展理念逐漸深入人心,大眾變得更加重視環境保護,原有發展經濟先污染再治理的模式就難以為繼。
對此,黨中央、國務院及時提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新方略,從供給側下手,通過“三去一降一補”,力圖解決經濟運行中的結構性問題。在一系列改革措施的作用下,從市場主體的培育到要素的優化配置,從營商環境的改善到創新動能的激發,中國經濟的內生增長動力持續釋放,以適應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為特征的“內循環”體系逐步成型。
2019年,我國進出口總額占GDP的比重由2006年的64%下降為32%,最終消費對GDP的貢獻接近60%。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以“內循環”為主的思路不是突然提出來的,而是黨中央早在2015年提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時候就已經在醞釀了。
如今,在新冠肺炎疫情深刻沖擊世界經濟的情況下,特別是在一些國家不負責任的“甩鍋”“脫鉤”的背景下,提出“加快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既是順勢而為的戰略舉措,也是強國之路的必然選擇。
過去,我們是原材料、市場等“兩頭在外”,僅賺取微薄的加工費、辛苦費。現在,在“內循環”戰略下,我們將通過補鏈、擴鏈形成水平分工與垂直整合相結合、一頭在內一頭在外的產業鏈集群,這不僅將吸納大量就業,還將帶來更高含金量的經濟績效。
疫情之下,各國各地區的隔離阻斷、停工停產導致供應鏈企業訂單沒了或者供應不足,但在蘇州、重慶等地,由于產業鏈相對完整、產業集群自成體系,供應鏈安全有保障,很多跨國公司在疫情期間把大量訂單轉移到這些地方,出現訂單逆勢增長。這也說明,“內循環”下的產業鏈集群式發展要比“兩頭在外”、高度依賴國際供應鏈更安全高效。
而在以往“外循環”拉動為主的模式下,我們的習慣思維是“買買買”,以市場換技術,但關鍵核心技術卻是要不來、買不來、討不來的。長期習慣于這種分工格局,很容易被鎖定在低附加值的底層區域。推動以“內循環”為主的經濟發展,將使我們更加重視關鍵環節的研發創新。事實上,我們也已經具備了沿價值鏈向上攀升的條件。
此外,在“外循環”拉動下,經濟增長較為粗放,靠的是勞動力和資本的大量投入,經濟長期增長的內生動力不足。轉向“內循環”為主,就要打通生產、交換、分配、消費等環節的梗阻,形成更暢通的經濟循環,并通過推進勞動力、資金、土地、技術和數據等要素市場化配置著力點提升全要素生產率。
以“內循環”為主,還意味著我國將持續增加進口,實現進出口平衡。這將使我國在新一輪經貿談判中占據主動,推動人民幣國際化,形成在一些重要資源的人民幣支付定價權,進而提升我國在世界經濟舞臺的話語權和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