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固法律師事務所 王燕
玩具市場一直競爭激烈,在競爭的角逐中,總有一些不法企業企圖通過“搭便車”“走捷徑”的方式,以侵犯他人知識產權的方法生產、銷售玩具產品,嚴重損害擁有知識產權的玩具企業。筆者在為玩具企業維權的大量實踐中,遇到了維權訴訟成本高、時間長、賠償低等與玩具產品研發成本高、玩具銷售生命周期短等不匹配的不利狀況,成為不少玩具企業維權的難言之隱。
筆者結合實踐中的經驗和教訓,分析玩具企業知識產權維權之困局,以及如何破局的思考與建議,希望能為玩具企業的維權之路提供幫助。
作為全球最大玩具生產基地,廣東的玩具企業在設計、研發與制造水平方面全國領先,不少廣東玩具企業被其他企業視為有力的競爭者和行業標桿。
與其他行業一樣,玩具行業企業也有其自身特點。一是,相對于其他制造行業而言,玩具企業準入門檻較低,因而競爭者眾多,山寨廠甚至可以憑借三兩個人就能開工生產。二是,企業在玩具設計方面創新不易。隨著行業規模不斷擴大和逐步發展,產品無論是外觀設計,還是功能構造,創新難度越來越大。設計人員往往殫思竭慮地創作,每一個創新都要花費幾個月時間,玩具創新成本越來越高。三是,玩具產品生命周期較短。由于產品主要受眾仍為兒童,兒童對于玩具的“喜新厭舊”非常快,所以大多玩具產品生命周期較短,一般三個月到八個月左右。同時,伴隨著市場熱銷仿制品的泛濫,網絡銷售平臺的“助攻”,創新玩具產品的生命周期已明顯被壓縮。
近年來,國內玩具知識產權糾紛案件數量呈快速上升趨勢。其重要原因是B2C平臺的銷售模式打破了傳統線下渠道的相對壟斷性及隱蔽性,侵權方只要在線上看到某款玩具產品,即可在短時間內完成復制,并以遠低于權利人的同類產品價格銷售侵權產品。而與“模仿易,侵權成本低”相對的是,企業的知識產權“維權成本高、周期長”。
維權實務中導致以上困境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四點:
第一,立案時間長。比如,筆者在實踐中代理權利人起訴淘寶平臺店家侵權的案件,為了避免店家所在的法院地方保護主義,一般要在阿里總部所在的杭州立案,而審理的杭州中院立案庭只有很少的立案法官,郵寄立案的案件連排隊拆封都要幾個月;若到現場立案,雖然時間快些,但花費大,維權成本直線上升。
第二,庭前調解效率低。在深圳中院和廣州知識產權法院設立的庭前調解制度初衷是促使當事人雙方平等協商化解糾紛,但由于法院聘請的調解員數量有限,加上被告想逃脫侵權責任的僥幸心理作祟,為時一個月的調解期超期現象嚴重,實質拖慢了整個維權程序。
第三,在筆者代表玩具企業權利人進行維權的司法實踐中,很多時候是在玩具展會中發現了侵權。但由于法院采取禁令、保全等緊急限制侵權措施不足,導致權利人投入大量研發成本的創新產品剛出現在展會,甚至在未及獲利的情況下,已被低價劣質的侵權產品沖擊了市場,洗刷了盈利。
第四,玩具企業權利人獲得的最終賠償額較低。由于權利人的實際損失、侵權人的侵權獲利往往難以確定,最后法院往往通過自由心證,憑估計來判定侵權賠償數額,而該數額往往根本無法填平權利人的損失。例如,在一個世紀案例中,法院已認定侵權者是生產廠家、存在“制造”行為的情形下,法院的判賠額也只是三萬元而已,連維權成本都不夠,更何談補償損失。即便有的案件可以判10萬元,就玩具企業作為權利人設計創作的付出,市場銷售的損失,其差距仍然較大。
不規范的市場行為,加上知識產權維權難度大,嚴重挫傷了創新者的積極性。有的玩具企業轉而重點開發國外市場,新產品研發、生產后直接發往國外;有的走自主研發道路的玩具企業,為避免在公開展品時被抄襲、模仿,而不參加玩具展會;甚至,有的玩具企業因產品利潤微薄而被迫轉行,或者找不到有意愿的接班人繼續發展企業。
維權的困境令人焦慮痛心,于是有些玩具企業無奈決定放棄維權。而任由侵權者肆虐侵吞市場的結果則是具有創新能力的玩具企業失去了創新設計的內在動力,只是從事簡單的價值鏈并不高的生產制作,甚至又退回到貼牌加工的階段,最終損害了行業的正常發展。
面對困境,困獸猶做爭斗,何況見慣激烈競爭大場面的玩具企業?
事實上,我國政府對知識產權已經在快馬加鞭地進行立法保護,在執法層面也推出了不少有力的措施。例如,對于侵權者的判決賠償額大幅提升。2019年11月1日起,新《商標法》對故意侵犯商標專用權行為的法定賠償額,由三百萬元以下提高到五百萬元以下;《專利法修正案(草案)》通過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一次審議,對故意侵犯專利權行為的法定賠償額,由一萬元以上一百萬元以下提高到十萬元以上五百萬元以下。就在2020年4月21日,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發布《關于侵害知識產權及不正當競爭案件確定損害賠償的指導意見及法定賠償的裁判標準》,進一步明確了與知識產權市場價值相協調的損害賠償機制。這個裁判標準,對其他一些地方的法院是可以進行參考適用的。
司法實踐中的判賠額也在提高中,某侵害外觀設計專利權糾紛一案中,被告因“玩具車(Mark暴龍)”的外觀設計專利權被原告告上法庭。最終,法院認定被告侵害外觀設計專利權,并賠償原告經濟損失人民幣10萬元。
2019年底,國務院出臺《關于強化知識產權保護的意見》,對我國進一步加強知識產權保護作出全面部署。國家知識產權局通過官網公布,國務院知識產權戰略實施工作部際聯席會議辦公室關于《2020年深入實施國家知識產權戰略加快建設知識產權強國推進計劃》共部署100項工作任務,其中包括4項加大知識產權保護力度內容。可以預見,隨著中國知識產權體系的不斷完善,玩具企業的維權信心也將大幅度提高。
任何一種權利只有在行使時才顯示其作用,玩具企業權利人應當積極維權,方能真正彰顯知識產權權利的價值。
當玩具企業權利人發現自身的知識產權被侵害時,可以結合具體情況選擇合適的甚至多重的方式進行維權。例如,在電商交易平臺上發現侵權產品,權利人可以向平臺發出某商家銷售侵權商品的通知及相關材料,要求電商交易平臺立即下架侵權產品。根據法律規定,平臺商負有責任下架侵權產品,否則要承擔連帶侵權賠償責任。除了起訴到法院的維權外,更加快捷的方式是,玩具企業權利人也可根據權利的具體情況向工商局、版權局、知識產權局投訴,請求相關行政部門責令侵權人停止侵權,并對侵權人進行處罰。更專業的途徑則是和專業的法律機構合作,以互惠互利的全面合作方式進行維權。此舉不僅能倚重其專業解決問題,更能節省大量的財力與精力,而經過清理行動的市場也將為玩具企業帶來更大的利潤與產品活力。筆者親歷的實踐證明,經過分析論證而采取多重方式的、批量的市場清理行動后,侵權者被震懾,侵權的情形大幅度下降,維權效果比較明顯。
因此,只要玩具企業善用知識產權法律規定對自己的創新產品進行保護和維權,一定會找到有效途徑進行突破。
保護知識產權、創造公平競爭的環境,需要社會各界共同努力。玩具企業更應提高自身維權意識,采取有效手段,打擊侵犯知識產權的行為,重塑中國玩具的品牌形象,使中國玩具產業更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