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意識形態工作領導權、管理權、話語權始終要掌握在黨和人民的手中,才能確保意識形態工作的重要地位,“兩個鞏固”根本任務順利完成,經濟建設和意識形態工作協調發展。從學理角度探究“三權”的基本內涵和相互聯系,提出領導權在“三權”中居于核心地位,是管理權和話語權的最終目標;管理權在“三權”中居橋梁地位,是領導權的具體化和話語權的內在要求;話語權在“三權”中居關鍵地位,是領導權和管理權的主要表現。
【關鍵詞】意識形態工作;領導權;管理權;話語權;學理
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在“8·19”講話中提出意識形態工作定位論、“兩個鞏固”根本任務論、協調發展論等一系列新論述,其中在2018年“8·21”講話中,又再次把“兩個鞏固”作為宣傳思想工作的根本任務和必須遵循的“九個堅持”之一加以重點強調,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既然意識形態工作極其重要,“兩個鞏固”任務如此艱巨,那么,如何確保中國共產黨意識形態工作卓有成效地開展?習近平總書記在“8·19”講話中給出了明確答案:“必須把意識形態工作的領導權、管理權、話語權牢牢掌握在手中,任何時候都不能旁落,否則就要犯無可挽回的歷史性錯誤。”[1]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也反復強調:“牢牢掌握意識形態工作領導權。意識形態決定文化前進方向和發展道路。”[2]我們知道,意識形態領導權、管理權和話語權是三個不同的概念,從學理上弄清楚三者的基本內涵和聯系區別,消除對“三權”之間關系的模糊認識,探尋“三權”提升的實踐路徑,對于新時代我黨做好意識形態工作、新聞輿論工作、宣傳思想工作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一、意識形態領導權解析
意識形態領導權的概念最早由意大利共產黨領袖葛蘭西提出,他在充分肯定“有機的意識形態”能夠同化不同層次民眾的同時,還提出了意識形態領導權的問題,認為無產階級要想獲得政權,首先必須顛覆資產階級“虛假的意識形態”,讓其失去民眾認可,無產階級革命才能成功,這就必須發揮有機知識分子的媒介作用,以陣地戰的方式強化市民社會的文化交往場域功能,積極爭取大眾政治認同,擴展政治空間。我國學界對意識形態領導權的理解主要指特定的政黨組織或社會集團通過理論說服和思想征服,讓自己先進、科學的理論體系在競爭中制勝,從而獲得社會大眾的廣泛認同并自覺接受其思想指導的動態過程。對此,我們從以下四個方面進行理解。其一,從權力的來源來看,意識形態領導權的獲得不是天賦神授,也不是法律規定,而是憑借特定意識形態的自覺辯護和利益代表的廣泛性,被廣大民眾自愿接受和認同才能最終得以實現。可見,意識形態領導權強調的是一種認同的軟性規范,體現在認知層面上接受倡導的價值取向,情感層面上發自內心的自覺維護與支持主流意識形態;實踐層面上將主流意識形態的要求融入日常政治、經濟、文化和社會生活中,與非主流意識形態錯誤說辭斗爭等。其二,從權力的主體來看,意識形態領導權與政黨執不執政沒有關系,一定的社會集團在贏得政權之前需要掌握意識形態領導權塑造組織內部成員以及代表所在階級大眾統一的世界觀和價值觀,這與擁有政治、經濟、軍事領導權一樣,是取得政權的必要前提之一。其三,從權力作用方式來看,意識形態領導權的獲得從來都不是靠專政機構行使暴力等手段實現的,相反,它主要是官方意識形態部門、新聞媒體以及學校、工會、行會等半官方和非官方組織機構通過定向的灌輸,說服和教育相結合的柔性方式獲取民眾自覺認同執政的合法性和言說的有效性,并在行為實踐中自愿接受其“引領”和“導向”。其四,從權力本質上看,意識形態領導權實質上是一種非強制性、隱性的宏觀謀劃和原則指導的軟權力。“非強制性、隱性”,表明意識形態領導權的獲得不同于高壓性的命令權力和具誘惑力的經濟權力,而是依靠價值觀念、行為方式、政策主張的內在吸引力、包容力、感召力、同化力、凝聚力等具體形態,去贏得社會成員的真心擁護、支持和熱愛。這種非強制性的影響遠比強制力量更加持久深遠、影響廣泛。軟權力表明意識形態領導權也是一種權力,其權力的普遍性體現在是一種權威之權,特殊性在于它不同于一般性權力的權威,而是一種“心安理得”的權威,是心甘情愿地服膺,是認同基礎上的信仰與踐行。相反,一般性權力則是一種“壓制性”權威,是迫不得已的服從,是控制基礎上的擺布和遵命。概言之,意識形態領導權主觀上使用非強制、軟的方式實現客觀上的強制性效果,實現“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威懾力,這正是意識形態領導權獲取的本質過程。
二、意識形態管理權闡釋
意識形態管理權主要指特定的政黨組織或社會集團發揮計劃、組織、指揮、協調和控制的方法手段,對具有意識形態屬性的人、事、物進行資源整合和系統管理,以實現主導意識形態、引領社會發展的動態創造性活動過程。對此,我們從以下四個維度進行分析:其一,從主客體視角來看,管理意識形態是統治階級管理的一種特殊形式,管理權主體只能是掌握政權的政黨集團。我國是人民民主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體現在人民群眾當家作主,中國共產黨代表廣大人民群眾行使意識形態管理職能。黨對意識形態管理權的掌握主要依靠作為主管意識形態工作的綜合職能部門中宣部,在橫向和縱向兩個層面總攬全局。橫向層面主要指通過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對廣播影視進行管理;通過中央網信辦和國家網信辦,對互聯網意識形態傳播進行管理;通過中央外宣辦和國務院新聞辦負責對外宣傳管理;還有就是中宣部代管新華社、人民日報社、光明日報社等中央直屬新聞單位以及十九屆三中全會以后中宣部直接管理新聞出版和電影工作。縱向層面的管理,則是通過各省區市、地市、縣市一級的黨委宣傳部,管理各級新聞出版廣播影視和互聯網;通過各種非意識形態部門的思想管理機構,如政協、人大、工青婦、文聯、科協、國企等單位和群團組織的黨委及政工宣傳部門負責管理;依靠高校、科研單位的黨委及宣傳部門管理等。其二,從過程和目標視角來看,意識形態管理權“既包括對意識形態正常運行的過程和中間環節的科學管理,也包括對意識形態結果與維護的持久管理”[3],既強調過程管控,又強調目標管理。此前,我們黨一直沿用主動權的概念來表述意識形態的具體工作,“牢牢掌握意識形態工作主動權。重視和加強管理是維護意識形態安全的重要保證。要在深入研究的基礎上,提出加強意識形態領域管理的總體思路和具體措施,按照誰主管、誰負責和屬地化管理的原則,進一步明確各地區各相關部門的責任和工作要求”[4],主動權強調的只是一種過程主導關系,而管理權是對意識形態系統整體性內容的最深刻把握。其三,從內容視角來看,意識形態管理權主要指向蘊含在人、事、物中的思想意識,具體到我國就是用一系列管理方法和治理手段宣傳主流意識形態,在人民群眾的頭腦里做好思想建設,播下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種子,形成抵制和批判非主流意識形態的自覺行為。其四,從權力本質上看,管理權是一種實際可操作的硬權力,通過對人的思想管理來讓社會大眾接受主導的價值理念,在當下中國同時強調領導權和管理權,旨在把軟權力和硬權力相結合,把科學引領、思想指導的功能和過程與目標雙重管理功能相結合,把政治上的一元領導和業務上的多元管理結合起來,共同確保意識形態工作的建設任務和目標導向。
三、意識形態話語權釋義
話語權最早來源于法國哲學家福柯“話語即權力”的觀點,他認為“話語意味著一個社會團體依據某些成規將其意義傳播于社會之中,以此確立其社會地位并為其他團體所認識的過程”[5]。實際上,話語權不僅是蘊含著階級維度的權力,還包括倫理維度的權利,既包括因地位、資源產生的話語硬權力,也包括因話語內容具有的說服力和傳播形式的吸引力及親和力而獲得的話語影響力等軟權力,同時還包括話語主體所具有的說話的法理權利。在階級社會里,統治階級或者其他利益集團通過依托隱性的話語秩序作為工具來營造軟性權力載體,達到鞏固統治地位或者維護集團利益的目的,這就必然要求意識形態與話語權實現緊密結合。這里我們把意識形態話語權定義為特定的政黨組織或社會集團憑借建構的一整套話語體系維護自身利益,引領社會思潮和引導社會輿論,鞏固和擴大意識形態領域主導權和影響力的能力和權力。對此,我們從以下兩個部分進行理解:其一,從話語權的構成情況來看,話語權要求話語主體、話語內容、語言語法和話語策略四要素缺一不可。話語主體解決話語關系中“誰來說”和“向誰說”的問題,既包括話語的生產者、傳遞者,也包括話語的接受者,合格的話語主體必須擁有“陳述客觀對象的能力,表達自身意識形態的能力,與其他主體建立和諧關系的能力”[6];話語內容解決“說什么”的問題,既要求內容具有合理性,能夠立足實際,觀照現實,覆蓋廣泛,融入生活,又要求縱向層面新舊話語能傳承和融合,橫向層面差異性話語比例結構完整合適;語言語法解決“怎么說”的問題,既要求轉換敘事和表達方式,又要求與受眾的心理、思維、生活習慣相適應;話語策略解決“說得好不好”的問題,既可以是對主流意識形態的頂層設計和基于他者反饋的目標調整,也可以是著眼于社會不同側面的精確議題設置,還可以是話語生產者的聯動,傳遞者的控制等。其二,從話語權的功能發揮來看,可以分為政治話語權、日常生活話語權和學術話語權。政治話語權主要是統治階級或利益集團借助媒介等載體把自己的觀點、思想和態度傳播、滲透進社會各領域以便灌輸、教育好受眾,為國家或社會提供穩定運行的價值取向和總的規則,讓社會成員支持和贊同現行政治系統或政治主張;日常生活話語權主要指政黨集團通過選擇貼近生活實際、反映公共利益、容易被大眾所接受的意識形態內容,借助網絡空間,采用話語互動和協商的方式,引導大眾在日常生活中形成社會責任意識,促成民眾的理性回歸;學術話語權主要指學術精英通過對社會實踐進行科學歸納和系統總結,形成新的世界觀和方法論,為制度的合理化、合法化提供學理的辯護和論證,為社會發展提供新的動力和方向,有效解讀政治話語,引領日常生活話語。總之,習近平總書記在“8·19”講話中提出掌握意識形態話語權,“2·19”講話中提出增強國際話語權,“5·17”講話中提出加強話語體系建設,都是強調黨在意識形態工作中不僅要領導好和管理好,而且還要真正說了算。
四、意識形態“三權”關系厘定
在階級社會里,意識形態領導權、管理權、話語權三個概念都是相互聯系、互為條件的統一整體。對于掌握政治領導權的統治階級來說,把管理意識形態作為一種有效利用手段,通過掌握管理權,逐步實現話語權,最終獲取領導權,鏈條關系可以表示為管理權→話語權→領導權。對于被統治階級而言,必然是通過營造和推廣切合大眾政治心理需求的價值話語進而消解統治階級話語邏輯體系,通過政治、經濟、軍事聯動支撐構建領導權,最終贏得政權,獲得管理權,鏈條關系可以表示為話語權→領導權→管理權。我們一般都是在掌握政治領導權的前提下,探討三者的聯系,其共同之處在于權力一般都掌握在統治階級手中,都以維護特定階級利益為最終目的,都必須依托國家機器和有機知識分子階層發揮作用。
不同之處在于:一是內涵的側重點不一樣,意識形態管理權是一種管理人、物、事的實際可操作的硬權力,強調“有招”;意識形態話語權是一種集硬權力、軟權威、法權利為一體的話語影響力和吸引力,強調“無招”;意識形態領導權是基于上下關系的非強制性的軟權力,強調“無招勝有招”。二是權力生成機制不一樣。在階級社會里,統治階級和社會集團必然執掌著意識形態管理權,但是掌握意識形態管理權并不天然地獲得話語權和領導權,而獲取領導權必然要掌握話語權,因為領導權必須通過一定的話語表達出來,話語權的獲取是掌握領導權的前提、基礎。管理權作為具體的領導權,是話語權的協調方式和規則保障,而話語權則又是掌握管理權的實踐抓手。三是地位作用不一樣,意識形態領導權是管理權和話語權的最終目的和歸宿,在“三權”中居于核心地位。管理權是意識形態領導權的具體化和話語權的內在要求,在“三權”中處于橋梁地位。意識形態話語權是領導權和管理權的主要表現,在“三權”中處于關鍵地位。
總之,鞏固和增強意識形態領導權、管理權、話語權是一個重大時代課題,我們只有在深刻把握“三權”學理邏輯之間的“應然統一”關系前提下,通過夯實意識形態建設的物質、制度、社會等實踐基礎,開拓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大眾化的理論基礎,筑牢政府、學校、社會、家庭四個板塊力量參與建設的環境基礎,進而建設好具有強大凝聚力和引領力的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獲取意識形態領導權,我們才能在實踐中真正確保“三權”之間的“實然統一”。
[本文為2020年重慶市教育委員會人文社會科學研黨建紀監專項重點項目“全媒體時代意識形態工作領導權、管理權、話語權研究”(項目編號:20SKDJ036);海南省意識形態與輿論研究基地后期資助課題“意識形態領導權、管理權、話語權基礎理論研究”(項目編號:20HQZZ06)和2015年重慶市教育委員會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一般項目“‘大學生口述家史在高校思想政治理論課實踐教學中的應用研究”(項目編號:15SKS022)的階段性成果]
參考文獻:
[1]習近平關于社會主義文化建設論述摘編[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7:21.
[2]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41.
[3]李禮.意識形態領導權、管理權、話語權的基本內涵及聯系[J].學術論壇,2017(4):119-124.
[4]胡錦濤文選: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530.
[5]王治河.福柯[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9:159.
[6]尤爾根·哈貝馬斯.交往行為理論[M].曹衛東,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4:74.
[雷洋為西南政法大學博士后流動站/新聞傳播學院研究人員(在站博士后,文學博士);王正宇為四川外國語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院長,副教授,碩士生導師]
編校:王志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