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媒體融合與傳播”的研究是應時代之需,國家之需。對媒體融合與傳播的研究如同一場實驗,如果說實驗之前,我們討論的是如何適應改變中的世界,那么實驗之后,我們探討的將是如何改變世界。這場實驗前所未有,充滿未知和挑戰,因此必須要有國際的視野、創新的勇氣以及大膽的突破。
人類社會誕生以來,從“鉛與火”走到“光與電”再到“數與網”,人們獲取信息的方式從未像今天這樣豐富與便捷。新媒體的誕生顛覆了原有的媒體格局:傳統媒體浴火重生,新媒體如火如荼,融媒體方興未艾,媒體融合大勢所趨。當下世界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以技術革命、資本聚合、組織重構和規制放松為特征的“媒體融合”[1]革命遍布全球,思想文化彼此激蕩、價值觀念多元并存。媒介演進發展史同時也是社會變革史、人類文明進步史,以實現全球信息共享為價值追求的信息革命成為塑造歷史、推動歷史的最大驅動力。
媒體融合是一場媒體革命,技術迭代空前迅速,內容空前豐富,用戶需求空前多樣,“媒體融合與傳播”成為了這個時代的課題,這個課題需要中國方案和中國智慧的回應:信息革命的大潮席卷而來,如何能夠傲立潮頭?如何將變革力量轉化為發展能量?這事關互聯網全球治理改革成敗,更事關全球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構建的走向。
當前,全媒體時代的浪潮奔涌而來,面對輿論生態與媒體格局的深刻變化,我國媒體融合從簡單相加向深度相融前進,從拼海量向拼質量轉變,從聚流量向聚人心跨越[2]。“互聯網+”時代是中國的機遇時代。中國是全球最大的互聯網市場之一,中國網民數量近9 億,位居全球首位,超過印度和美國的總和。全球前20 位互聯網公司中,中國包攬半數。在最新的全球超級計算機500 強排行榜中,中國(219 臺)遙遙領先于美國(116 臺),而法國和英國則各自只有18 臺[3]。相當意義上說,誰掌握了互聯網,誰就把握住了時代主動權。面對信息化發展的歷史機遇,我們要順勢而為,加快推進媒體融合發展。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考察調研、主持會議,為解答媒體融合這一國家課題謀篇布局。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推動媒體融合發展、建設全媒體成為我們面臨的一項緊迫課題。”[4]媒體融合的任務如此緊迫,但是媒體融合為什么融合、融合什么、怎樣融合,當下中國的學界與業界均不是特別明晰。
為了解決媒體融合領域存在的關鍵性問題,開展前瞻性基礎研究、突破引領性原創成果,增加科研成果應用轉化力度,2019 年末,科技部批準建設“媒體融合與傳播國家重點實驗室”“超高清視音頻制播呈現國家重點實驗室”“媒體融合生產技術與系統國家重點實驗室”“傳播內容認知國家重點實驗室”四個實驗室。一批國家重點實驗室的設立意義重大:首先,實驗室搭建起一個學界與業界溝通的橋梁,在基礎理論研究、實操人才培養、應用研究等多方面,為新聞傳播賦能新的知識體系;其次,實驗室為中國實現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提供了意識形態安全保障,這是國家應對新媒體帶來的網絡信息安全隱患的重要戰略舉措。最后,以新媒體為框架可以擴展政治空間,以信息話語權為途徑推進中國特色大國外交,媒體融合戰略對中國參與國際事務,提升國際地位有著深刻影響。
“媒體融合與傳播”的理論研究早已超越傳播學的傳統知識儲備范圍,成為一個綜合課題。“媒體融合與傳播”的研究需要與經濟學、政治學、社會學等多學科進行跨學科的碰撞與合作,未來,還需要腦科學、神經科學、心理學、圖像識別、材料學、無線通信及計算機技術等學科支撐,在5G 技術支持下,智能與傳媒業的融合在向更深層次進發。
“媒體融合與傳播”的實踐需要官、產、學、研等多方面的積極互動,包括學界與業界的互動、行政與市場的互動、理論與實操的互動、國際與國內的互動、線上與線下的互動、虛擬與現實的互動、體制內與體制外的互動、傳統媒體與新興媒體的互動、中央媒體與地方媒體的互動、大眾化媒體與專業性媒體的互動、主流媒體與商業平臺的互動、官方輿論場與民間輿論場的互動等。只有通過互動打通隔閡,共同解決課題中遇到的核心問題,才能推動媒體融合與傳播的良性發展。
“媒體融合與傳播”成效的檢驗是全方位的綜合考量,要從習近平總書記說的五個方面(內容、渠道、平臺、經營、管理)全面衡量。媒體融合始于數字化,主要表現為終端和渠道的融合,終于數據化,主要體現在業務融合。媒體只有擁有強大數據處理能力的平臺,并借助平臺實現媒體在內容、渠道、經營、管理的升級迭代,才能最終實現融合目標。
是實驗就有成敗,敢創新才能突破。“媒體融合與傳播”發端于技術創新,深耕于產業創新,更需要升華為理論創新,為實現全程全息全員全效提供方向、保駕護航。信息時代,惟改革者進,惟創新者勝。
在層出不窮的新技術催化下,傳媒體系正朝著日益復雜化、社交化、移動化等方向加速演化,隨之而來的則是媒體格局的調整和輿論生態的演化。面對這種變化,我們必須與時俱進,這既需要宏觀的頂層設計、政策驅動、產業支持,更需要理論創新。
首先,在技術創新領域,中國的“媒體融合傳播”屬于世界第一方陣,甚至更勝一籌。
近年來,我國信息技術發展高歌猛進,數字技術與不同媒體融合后帶來了很多新的融合成果。VR、AR、MR 等技術從無到有,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移動直播、H5 等技術被普遍應用到采編平臺中。這些技術進步為媒體融合發展提供了重要技術支撐。中國明確表示到2030 年要做人工智能的全球領軍者,而當今全球11 家人工智能大型初創企業中有6 家在中國[3]。
其次,在產業創新領域,中國的“媒體融合傳播”還處于初步融合階段。
2014 年是媒體融合元年,至今走過6 年歷程。媒體融合發展分3 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增量發展階段。媒體成立新部門、引進新人才、開發新應用、推出新產品,但除了內容上相互滲透,新媒體與傳統媒體基本上涇渭分明。第二階段是初步融合階段。媒體利用重大報道等契機,打破原有體制機制限制,推出“現象級”融合產品。第三階段是深度融合階段。全面改革體制機制,推動機構一體化,實現管理運營融合。2016 年習近平總書記“2·19”講話后,不同層次的傳統媒體都在由增量發展到初步融合,再由初步融合邁向深度融合,在創新產品的同時改革制度。許多中央和地方媒體都把融媒體中心建設作為推進融合發展的有力抓手。新華社、中央電視臺等都成立融媒體工作機構,常態化運行“中央廚房”。地方各級媒體圍繞融媒體中心建設推進深層次的體制機制變革,可謂百舸爭流。
再次,在理論創新領域,中國的“媒體融合傳播”研究還需要大力加強。
縱觀國內外的媒介融合理論研究,可以發現中國與國外研究還有一定差距。國外對媒體融合研究有3 個領先:1)起步較早,早在1983 年,美國的伊契爾·索勒·普爾最先在其著作《自由的科技》提出了“傳播形態融合”;2)視角多樣,研究內容涉及媒介技術、人才培養、媒介產業、組織結構等方方面面;3)研究方法綜合,案例和實證研究都各有豐碩成果。
比較而言,我國對媒體融合的研究有3 個滯后:1)起步晚,2004 年,中國人民大學蔡雯教授首次引入“媒體融合”概念,中國學界對媒體融合和傳播的探索至此拉開序幕,但研究多為引介國外理論成果,研究內容多關注產業、功能或技術上的融合,宏觀描述居多多,缺乏學理性突出的分析。2)我國的媒介融合存在學界與業界的脫節現象,理論缺乏實踐的有效支持。研究方法多停留在理論和定性層面,缺乏案例研究或實證研究。3)學術研究滯后于實際的技術發展和產業發展。自2009 年開始,媒體融合研究日漸成為顯學,從時間點上看,這與我國媒體融合政策的出臺時間有較高的重合度,學術議程在追隨政治議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