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壩地域題材的中國畫創作中的筆墨形態探析

蘇 亮（阿壩師范學院，四川 阿壩 623002）

阿壩位于川西平原。這里有遼闊的大草原，高聳入云的雪山，色彩斑斕的彩林，大大小小的海子湖泊，可謂是融氣勢磅礴、廣袤寬闊、俊秀幽深于一體。世代居住在這里的藏、羌、漢各族人民，根據自己生活的自然條件，創造了各自不同的建筑藝術，形成了鮮明的民族特色和優美的人文環境。這里既有被稱之為“東方古保”的桃坪羌寨，又有神秘凝重、地域特色鮮明的藏族村莊，還有512地震后在黨和全國人民關懷下援建的三江、映秀、水磨鎮等等，他們依然保持著純樸的民風和原有的民族特色。在阿壩州境內，無論是自然景觀、特色民居，還是少數民族人物，他們都是畫家寫生與創作的源泉。在面對阿壩州豐富的自然景觀和獨特的人文景觀寫生與創作中，發現了阿壩別具一格的美。畫家們發現，季節、氣候的交替使原本靜秘的景觀變幻莫測，與之相應的，國畫家筆下的筆墨也隨之變化。

“筆墨”是一個富有中國傳統文化內涵的詞語，它包涵兩層意思：一個是筆，又稱骨法用筆；一個是墨，有五墨、六墨、七墨之說。近現代著名山水畫家黃賓虹先生提出五筆七墨。五筆：平、圓、留、重、變。“平”指運筆的起止轉行皆要平穩，用力要平均，起迄分明，筆筆送到，無柔弱處；“圓”：起筆用鋒，收筆回轉，勢取全圓，即同勾勒。書法無往不收，不垂不縮，所謂如折釵股。圓轉如意，纖巨咸宜。不圓則妄生圭角，獰惡可憎，專事坎坷，尤險怪生厭；“留”指力蘊含在筆線之內不外溢，筆有回顧，上下映帶，不徐不疾，似礙流走。筆欲向右，勢先逆左，筆欲向左，勢必逆右；“重”指用筆有力，不輕浮。書法所謂如高山墜石，如萬歲枯藤；“變”指用筆要有變化，當隨物象的結構和質感采取不同的用筆用墨方法，畫面方顯得豐富。其顯著者，山有脈絡，石有棱角，鉤斫之變必變；水有行止，木有枯榮，渲淡之筆又變。七墨：濃墨、淡墨、破墨、潑墨、積墨、焦墨、宿墨。筆法是指用筆的法度與道理，墨法運墨要講層次，有光彩，求變化。五筆七墨是黃賓虹先生在長期的藝術實踐中總結出的經驗，值得每一畫家深入學習與研究。

一、傳統筆墨技法（勾、皴、擦、點、染）在阿壩題材山水畫中的運用

勾：在中國山水畫中通常是指樹石等物象的外輪廓和大體結構。具體的講，又分為勾和勒，勾：是指從左到右，從上到下勾出物象的外輪廓或結構，反之，勒：是指從下往上，從右往左逆鋒勒出物象的輪廓結構。

在對阿壩山水和民居進行探索與繪畫實踐中，中國畫傳統的勾勒法幾乎是無處不在。對雪山我們可采取勾勒的方法勾出未被積雪覆蓋部分的山石結構，被積雪覆蓋的部分往往采取留白的方式；對冰川也可直接采取淡墨勾勒的方法勾出其輪廓結構；對于阿壩的原始森林與彩林，近處的樹石，勾出樹石結構，遠處的山勾出山體結構和山脈走向；對草原我們只需勾出草原坡與坡之間形成臺階式的結構；對海子、湖泊、瀑布，我們既可通過勾勒樹石、山腳等襯出這些海子、湖泊、瀑布，也可采取淡墨勾出海水、湖水、瀑布的動態。對于民居，不論巍巍碉樓，還是莊嚴寺廟，或是多姿多彩的民居，我們皆可用枯濕濃淡的線勾勒出它們的結構。

皴：原本指皮膚因干燥和風霜而開裂的紋理，后面人們把它用在樹、石、山上，表現樹表面的紋理以及山石的質感。如表現北方山石多用大小斧劈皴、雨點皴、豆瓣皴等，表現南方植被豐富的土質山或土坡常用披麻皴、解索皴、牛毛皴等等。

阿壩州雖地處方，屬南方山系，但地勢結構復雜，既有柔軟的土質山，又有堅硬挺拔的石質山，有些地方還是獨具特色的喀斯特地貌。因而在這里我們還不能一概而論的用表現南方山川的披麻皴系的皴法去表現它們，應該針對不同的對象采取相應的皴法。如：雪山大多皆為石質山，且塊面結構非常明顯，用大小斧劈皴去表現它，更能展現它的巍巍雄姿；原始森林、彩林和綿延起伏的群山，用米點皴或披麻皴等方能體現它的質感；而針對喀斯特地貌的山體我們則不能找到一種傳統的皴法去生動的表現它，這時我們應筆隨山勢、墨隨山質，隨機應變的去表現這種獨特的山體結構和質感；對草原上的陡坡或部分石質小坡我們可用倪瓚的折帶皴去表現則顯得更加生動。對樹干的皴法：根據不同的樹種我們可選擇相應的皴法，有橫筆皴、直筆皴、魚鱗皴、人字皴、解索皴等等。

擦：擦出樹石山的厚度與蒼茫感，可彌補皴的不足，也可使皴與皴之間過渡自然。擦筆不須見筆，可等勾皴干后再擦，也可趁皴完未干便擦，可使我們皴的筆線有更多的墨色變化，會顯得比較潤。阿壩州的土質山，多在勾皴后反復擦筆，使山體、坡地顯得深厚蒼茫；對灌木叢和樹林可采取擦的方法，擦出林子的前后關系與層次。對古老的藏寨、羌民居、寺廟等建筑我們也可采取擦的方法，擦出建筑的滄桑感與歷史的痕跡。皴擦要比勾勒的線虛淡些，通過皴擦使物象有厚度，有質感。

染：可用墨，也用色。染的過程中，一般筆中的水份較多，分見筆和不見筆兩種。見筆的染法較難，和皴相似，按山石的形體結構用筆，不同的是染的水份較多，用筆更密，視覺上遠看不見筆，細看又有筆路，顯得較為豐富。濕染法相對要容易些，可先淡染，未干時層層渲染；也可將生宣噴濕后再層層渲染。四川盆地空氣濕潤，植被豐富，山川蒼潤渾厚。要表現這種潤澤厚重感，這就需要層層渲染。

點：點是山水畫的重要技法之一，隨著點的位置和形狀的差異代表不同的對象，點在石頭上可稱之為苔，點在樹是可表現葉，點在山上則表現碎石樹木，點在坡上則表現灌木雜草等等。點在中國畫的技法可以提醒畫面，增加畫面層次，也可加強畫面的勢。在阿壩題材的寫生創作著，隨著點的疏密、聚散，以及點的走勢，可表現遠山山脈，可表現近山樹叢，可表現眼前的灌木叢，亦可表現古屋屋頂、墻面的青苔或少許雜草等等。

這些傳統的中國畫技法在阿壩題材的山水畫中得到良好的繼承和發展，這些技法中既有表現北方山石的大小斧皴、雨皴等皴法，又有表現南方土質山坡蒼潤的各種染法，還有對傳統點法的發展與創新，如：前面講到的運用到古屋表現斑駁與歷史感的點苔等等。

二、阿壩州特殊的地形地貌和氣候特征對中國畫墨法的影響

筆墨為中國畫所特有，談中國畫離不開筆墨。墨由筆出，用墨須以“筆”為“骨”，用墨講究清、潤、沉、和。

童中燾在《中國畫畫什么？》一書中談到“一幅畫用墨得法，剛光怪陸離，斑斕奪目，淹潤常若濕者。”書中還講到幾點關于用墨的注意事項：

“用墨，濃不癡鈍，淡不模湖，濕不溷濁，燥不澀滯，全在筆力。”

“用墨要活，活則濃淡精神變化飛動。”

“要吝于用墨，又要舍得用墨”“能潑能惜，則氣不怯而神全韻足，有骨有肉，豐腴光潤，分明而不刻露，渾融而不模糊，有層次有變化，真所謂‘墨之傾潑，勢同崩云；墨之沉凝，色同碎錦。’《畫筌》”

“墨法妙在用水。用墨稱‘墨彩’、‘墨韻’、‘墨氣’。”可見，墨法在中國畫創作中的重要作用。阿壩州四季分明，色彩和山質也會隨著季轉換而呈現不同的面貌。春天萬物復蘇，山骨結構明顯，山的脈絡清晰；夏天滿山蒼翠，深深淺淺的綠包裹著山體，如穿著一間綠衣裳；秋天滿山紅遍，層林盡染；冬天銀裝素裹，一片潔白。同一片山，季節不同，中國畫創作中表現的山川墨色也會有相應變化，如春季明朗，夏季清潤，秋季艷麗，冬季墨色濃重，以顯冰雪之潔白。氣候。同一片山，氣候不同，呈現出的山色與姿態也會變幻莫測，與此同時，在筆墨表現上也會有所變化，如：萬里晴空，山體結構分明，山色明朗，我們可用披麻皴表現阿壩州植被覆蓋的土質山，墨色宜淡雅；風雨欲來，天空一片昏暗，山川渾厚沉著，我們可隨山體結構賦予深淺變化的米點皴，黑色宜厚重；雨后初晴，云繞山間，山色朦朧，遠山若隱若現，我們可采用潑墨法，充分利用水與墨的變化，注意墨韻、墨氣以畫出云霧繚繞的仙境。

在阿壩地域題材的中國山水畫創作中，我們可根據主題需要，根據表現對象的本質特點、時令氣候，融匯中國畫的各種傳統筆墨技法，創作出多樣面貌、多種繪畫風格的中國山水畫作品，或沉著、或清朗、或蒼潤、或典雅等等。

結語

來到阿壩，我感受到阿壩的神奇與變幻莫測。在阿壩寫生與創作，阿壩的山水人文、季節更替、氣候變化無時無刻不在啟迪著畫家的心靈，滋養著畫家手中的筆墨。他們在深深的感悟與體驗中發展新的筆墨技法，創作出具有阿壩地域特色的中國山水畫。從而促進阿壩美術事業及旅游業的發展，弘揚民族文化和中國傳統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