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亮
(天津社會科學院日本研究所,天津 300191)
日本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經驗走在世界前列,其經驗教訓有裨于我國非遺保護工作的開展,故我國學者自20世紀80年代即開始了對日本非遺保護利用的研究。隨著研究的深入,視角逐漸多元化,方法趨向科學化,但筆者在研讀文獻的過程中發現,我國學者對日本非遺、日本無形文化財等概念使用較為混亂,而概念辨析是深入開展研究的前提。因此,本文在深入分析“非物質”與“無形”和“文化遺產”與“文化財”概念的差異以及日本非遺的所指范圍的基礎上,剖析了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并對概念使用提出一些思考。
在深入探討相關概念之前,先簡要回溯中日兩國文化遺產政策體系,以此明確中日兩國有關非遺的不同語境。
明治初期,明治政府頒布了“祭政一致”政策,神佛分離令下“廢 棄釋”風潮興起,全國范圍內毀壞寺院及神社內佛像、佛具的行為肆虐,一時間大量的美術品、佛像、佛具等遭到破壞,甚至散失到國外。由于珍貴的文物陷入毀損、遺失的危險境地,一部分有識之士認識到必須采取對策加以保護。最先由博物館發起古器舊物的調查、收集與展覽活動。之后,日本政府分別于1896年、1928年、1933年制定《古社寺保存法》《國寶保存法》《關于保存重要美術工藝品等的法律》,加大對美術品及文物的保護力度。
二戰后,1949年,以法隆寺金堂的火災為契機,日本政府開始討論修訂《國寶保存法》,5月提交了《文化財保護法案》,1950年正式公布《文化財保護法》。新制定的《文化財保護法》是將之前《國寶保存法》規定的保護對象—在歷史上、美術上有很高價值的建筑物和寶物等,以及《史跡名勝天然紀念物保存法》規定的保護對象—史跡名勝天然紀念物都包含在“文化財”概念中,并置于統一的保護法制下,同時又將在歷史上或是藝術上有很高的價值的無形文化作為“無形文化財”列入保護對象。但對于無形文化財的保護,僅限于國家對其采取補助措施,而沒有建立指定制度。另外,還創建了埋藏文化財保護制度。1954年,第一次修訂《文化財保護法》,創建無形文化財的指定制度。由于指定的是無形技能本身,所以為了將其具體化,在指定時,規定必須與體現其技能的自然人持有者的認定同時進行。1975年第二次修訂《文化財保護法》,增設關于傳統建筑物群和文化財保存技術制度,并增加重要無形文化財持有團體的認定。1996年第三次修訂之際,創建登錄文化財制度。2004年創建文化景觀保護制度和擴充文化財登錄制度。經過多年的修訂與完善,《文化財保護法》日臻完善,形成了目前的政策體系。日本文化財包含有形文化財、無形文化財、民俗文化財、紀念物、文化景觀、傳統建筑物群、保存文化財的技術及埋藏文化財。其中:無形文化財包含戲劇、音樂、工藝技術等;民俗文化財分為無形民俗文化財和有形民俗文化財,無形民俗文化財主要指衣食住、手藝、信仰、每年例行慶典的風俗習慣、民俗藝能、民俗技術,有形民俗文化財指用于有形民俗文化財的衣服、器具、家具等[1]。
1982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頒布實施,此后我國文化遺產保護初步形成了以《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為中心的文化遺產保護法律法規體系。2002年,文化部、國家文物局、國家計委等9部委聯合發出了《關于加強和改善世界遺產保護管理工作的意見》,體現了國家行政管理機構加強世界文化遺產保護的政策動向。2004年我國加入《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2005年,《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強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成為我國非遺保護的主要政策依據。2006年,文化部《世界文化遺產保護管理辦法》、國家文物局《中國世界文化遺產監測巡視管理辦法》等相繼出臺,進一步細化了我國世界遺產保護政策[2]。
縱觀中日兩國文化遺產保護政策體系,中日兩國對于文化遺產的保護都是在摸索中前行。特別是關于非遺政策,日本隨著社會發展不斷擴大非遺的保護范圍;而我國是在加入《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后,制定的《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強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受國際社會的影響更大。
關于“無形”與“非物質”的由來,曾經就職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日本學者七海ゆみ子有過深入探討。其指出,日本是世界上最早致力于無形文化財保護的國家,早在20世紀50年代日本就相對于有形文化財而提出“無形文化財”的概念。由于在無形文化財保護的理論和實踐方面,日本走在世界的前列,因此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于2003年頒布《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the Convention for the Safeguarding of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②正文指條約的正式條文,條約有英語、法語、俄語、阿拉伯語、漢語以及西班牙語6種版本。時,參考日本經驗,直接對“無形”進行翻譯,使用了“intangible”。但由于intangible這個詞語在英文的語境中經常在否定的文脈中使用,例如“沒有可取之處”“沒有幫助,沒有形狀”,因此,intangible這一譯法對于以英語為母語的人難以理解,同樣法語的intangible只有“不能觸摸,不能侵犯”的含義,因此法語版本使用了與英語intangible含義不同的le patrimoine culturel immatériel(非物質),中國的非物質概念即來自法語“ immatériel”的翻譯[3]。由其研究可知,無形與非物質遵循“無形”→intangible/immatériel→非物質的演變關系。
我國學者普遍認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等同于“無形文化遺產”。如何星亮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與民族文化現代化》中認為,非物質文化遺產或稱無形文化遺產[4];徐贛麗在《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開發式保護框架》中認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又可以稱作無形文化遺產[5]。但王先勝認為目前中國學者在論述過程中,時而使用“非物質文化遺產”,時而使用“無形文化遺產”,概念使用混亂,且二者并不等同,鑒于官方文件中使用“非物質文化遺產”,因此應該統一使用“非物質文化遺產”[6]。
基于中日兩國學者的研究,筆者認為,“非物質”與“無形”是不同國家基于表述習慣所使用的不同的表述方式:日本相對于“有形”的概念而提出“無形”;而我國則是基于法語版本,翻譯為“非物質”,因此“非物質”與“無形”可以看作等同,但日本的無形文化遺產與中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內涵并不等同,此點在后文中詳述。
一方面,中國學者關于文化遺產和文化財③中國學者有時使用文化財產這種表述。如張亮、趙亞娟的《“文化財產”與“文化遺產”辨:一種國際法的視角》。該文發表于《學術研究》2012年第4期。的認識有兩種觀點。
第一種觀點認為,從法律術語的角度而言,財與遺產不能等同。劉潤福在《從中日比較談非物質文化遺產中的傳統手工藝保護》指出,日本存在“文化財”與“文化遺產”兩種表述形式,“遺產”強調主體轉移過程中的物質或權利,暗示過去;而文化財的“財”強調的是財產、性能及所有權,暗示“財”的主體依舊存在或使用[7]。
王京在《關于日本文化遺產保護制度的幾個問題—以民俗及民俗學的關聯為中心》中認為,在日本“文化財”與“文化遺產”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文化財”是對象明確的、制度層面的操作概念;而“文化遺產”是范圍更加廣泛的、更強調理念層面的概念[8]。
吳真在《從無形文化財到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觀念變革》中認為,“文化財”是由日本京都大學教授田喜一郎率先提出,其在1919年的公開演講中,將德語的Kulturgiiter譯為日語“文化財”。國際社會最開始使用“文化財產”,之后改為“文化遺產”,這恰恰反映了過去50年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對于文化遺產的認識在不斷修正與完善[9]。
第二種觀點認為,文化財等同于文化遺產。周超在《日本法律對“文化遺產”的定義、分類與分級》中認為:“文化財”屬于日本本土化的法律術語;而“文化遺產”則是加入《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國際公約》等之后才開始普及的用語。因此這兩個概念在日語中的意義、內涵基本上是相通的[10]。
另一方面,在日本國內關于文化財和文化遺產的使用也頗有爭議。首先,日本學界圍繞文化財這一概念的由來進行過討論。在“圍繞文化財保護”座談會上,坪井清足指出:文化財是日本時任參議院的文教委員長、《文化財保護法》制定中心的山本有三與巖村商談決定的詞語,是對英語的“culture properties”的翻譯。當時,對于這個詞語人們感到比較陌生,但經過半個世紀,文化財這一概念已得到普遍應用。比起國寶,文化財的使用范圍更廣泛,因為史跡、名勝、天然紀念物沒有納入國寶的范圍,而文化財可以涵蓋上述內容,使用文化財一詞可以擴大保護范圍。關野克在座談會上提及,昭和十四、十五年時,第一次從某文部省的事務官員聽到文化財這個詞語,當時相關人員的解釋為文化財是經濟用語,與在國家總動員令下使用的生產財相對應,該詞是在精神文化層面上使用的[11]④仲野浩、浜田隆、坪井清足、兒玉幸多、關野克、平野邦雄出席。。
其次,大島曉雄認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無形文化遺產更注重評價文化遺產現在的狀態以及功能,強調當下的意義;而無形文化財注重評價在漫長的歷史與傳統中所傳承的成果,更關注過去[12]。 七海ゆみ子也持同樣的觀點,其認為,世界文化遺產條約從文化的“財”向“遺產”的概念轉變,表明國際社會的關注點發生變化。文化財與文化遺產的不同之處在于:財是充分意識到所有者(無關公私)的詞語,與此相對,“遺產”(英文為heritage,法文為patrimoine)指繼承財產的總稱。遺產并非簡單地繼承,“珍惜遺產,傳承給后代”,成為遺產象征的含義。保護對象從文化財轉變為文化遺產的時候,條約的時間方向性從過去轉向未來。因此,如今國際社會中,比起文化財,更多地使用文化遺產[3]。
最后,根木昭在《日本文化政策概論》中認為:在理念上使用文化遺產,而在目的層面使用《文化財保護法》中的文化財,這樣區分使用比較妥當。因為現實中,文化財保護是以《文化財保護法》為基礎展開的。隨著法律的修訂,文化財的保護范圍也有可能擴大。這是理念上先驗性地設定的“文化遺產”中相當于法律或實務層面的“文化財”隨著狀況的變化開始顯在化或者具體化[13]。
基于上述討論可知,無論是我國還是日本,都圍繞文化財和文化遺產的差異進行了討論。之所以中日學界為例討論這兩個概念的區別,筆者推測是因為:日本于1950年就制定了《文化財保護法》,因此,多數情況使用文化財一詞;我國于1985年加入《保護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公約》,因此在條約的表述以及研究中幾乎都使用文化遺產一詞。而國際社會最初使用文化財產,1972年開始使用文化遺產[3]⑤國際社會上分別于1954年通過了《關于發生武裝沖突時保護文化財產的公約》(Convention for the Protection of Cultural Property in the Event of Armed Conflict);1954年通過了《關于發生武裝沖突時保護文化財產的公約 第一議定書》(Protocol to the Convention for the Protection of Cultural Property in the Event of Armed Conflict);1999年通過《關于發生武裝沖突時保護文化財產公約第二議定書》(Second Protocol to the Convention for the Protection of Cultural Property in the Event of Armed Conflict);1970年通過《關于禁止和防止非法進出口文化財產和非法轉讓其所有權的方法的公約》(Convention on the Means of Prohibiting and Preventing the Illicit Import,Export and Transfer of Ownership of Cultural Property);1972年通過了《保護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公約》(Convention Concerning the Protection of the World Cultural and Natural Heritage);2001年通過了《水下文化遺產保護公約》(Convention on the Protection of Underwater Cultural Heritage);2003年通過了《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Convention for the Safeguarding of the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2005年通過了《保護和促進文化表現形式多樣性公約》(Convention on the Protection and Promotion of the Diversity of Cultural Expressions)。從英語的表述可以看出,以1972年的法律制定為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property改為heritage。,表述的變化導致中國學界、日本學界圍繞文化財產和文化遺產的不同之處展開討論。
針對文化財與文化遺產是否一致的討論,筆者傾向于文化財等同于文化遺產概念的論點。因為無論使用財抑或是遺產,其核心目的是保護世代相傳的遺產,將人類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傳承給后代。盡管從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條約中可以發現表述的變化,但是核心理念與主旨并未發生改變。因此文化財的概念可以等同于文化遺產,但我們在引鑒日本的法律法規等時,筆者贊同直接使用文化財的表述,因為日語中的“文化財”與“文化遺產”在語義、語感上存在細微差別,如果直接使用“文化財”,則能更清楚地表明是在探討日本語境中的文化遺產。
由于日本不存在非物質文化遺產一詞,因此我國學者在研究日本非遺時,需要對日本的非遺所指范圍進行明確,但對概念理解的角度不同,導致對非遺保護范圍的認識不一,茲列舉如下。
(1)日本非遺相當于日本無形文化財。李芯在《中日兩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利用與開發研究》中指出,非物質文化遺產由于其無形性,被稱為“無形文化財產”[14]。石巍在《日本文化財保護方法對貧困地區非遺保護的啟示》中也持相同觀點[15]。
(2)日本非遺相當于無形民俗文化財。例如王曉葵的《日本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法規的演變及相關問題》[16]。
(3)日本非遺包括日本無形文化財和日本無形民俗文化財。持此類觀點的論文如:王麗莎的《日本怎樣進行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17]、侯巧紅的《關于日本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界定與保護方法的思考》[18]、周星和周超的《日本文化遺產的分類體系及其保護制度》[19]、錢永平的《日本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研究綜述》[20]。
(4)日本非遺包括日本無形文化財、日本無形民俗文化財以及文化財保存技術。持此類觀點的論文有:張松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機制初探—基于中日比較視角的考察》[21]、張邦鋪的《論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制度的立法建議—基于日本經驗的分析》[22]、劉鑫的《從公開活用走向促進地區振興—日本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利用》[23]、馮彤的《日本無形文化遺產傳承人制度》[24]⑥日本法律規定,無形文化財包含藝能、工藝技術;無形民俗文化財包含風俗習慣、民俗藝能以及民俗技術。劉鑫和馮彤是將無形文化財和無形民俗文化財中包含的具體內容羅列出來,因此可以認為二者所界定的非遺范圍包含無形文化財、無形民俗文化財以及文化財保存技術。。
(5)其他分類。李致偉在《通過日本百年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歷程探討日本經驗》中認為,非遺的內容大致包括了“文化財的保存技術”與“文化性景觀”以及“無形文化財”“民俗文化財”等日本文化財體系當中的無形民俗文化財的部分[25]。
由上述討論可知,關于日本非遺保護范圍的認識分歧最多。而研究者之間之所以出現齟齬,原因可以歸結為以下兩點。
第一,若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的理解,則傾向于認為日本非遺包含日本無形文化財與日本無形民俗文化財。
《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規定,非物質文化遺產包括:①傳統口頭文學以及作為其載體的語言;②傳統美術、書法、音樂、舞蹈、戲劇、曲藝和雜技;③傳統技藝、醫藥和歷法;④傳統禮儀、節慶等民俗;⑤傳統體育和游藝;⑦其他非物質文化遺產。
《文化財保護法》中無形文化財指戲劇、音樂、工藝技術,以及其他無形文化財所產生的對于日本來說具有很高的歷史價值或文藝價值的文化載體。民俗文化財是指關于衣食住行、生產、信仰、節日等反映風俗習慣、民俗藝能等方面的活動,以及這些活動所使用的服裝、器具、房屋等,是認識日本國民生活的承襲和發展不可欠缺的文化載體。民俗文化財又分為有形民俗文化財(如服裝、器具、房屋等)和無形民俗文化財。無形民俗文化財又分為風俗習慣、民俗藝能、民俗技術。
由兩部法律可以看出,《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中的①②③⑤相當于《日本文化財》中的無形文化財,④相當于無形民俗文化財,或者可以說中國語境中的非遺包括日本語境中的無形文化財和無形民俗文化財。因此如果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第二條規定可認為,非遺相當于日本無形文化財與無形民俗文化財。
第二,是對日本“無形的文化財”的理解不同。關于“無形的文化財”的保護范圍,日本學者的觀點基本統一,如七海ゆみ子認為,根據1950年的《文化財保護法》,其中兩個方面相當于無形的文化財:其一是無形文化財(演劇、音樂、工藝技術等);其二是無形民俗文化財(風俗習慣、民俗藝能、民俗技術),在此基礎上再加上文化財的保存技術(選定保存技術)就是日本“無形的文化財”[3]。
日本學者在表述時非常注意“無形的文化財”與“無形文化財”兩詞的區別使用。“無形的文化財”包含無形文化財、無形民俗文化財以及文化財的保存技術。因此如果按照日本的分類方式,則傾向于認為,日本非遺包含無形文化財和無形民俗文化財以及文化財的保存技術。
綜上所述,如果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遺產法》的理解,則認為日本非遺包含日本無形文化財和無形民俗文化財;如果按照《文化財保護法》的理解,則認為日本非遺包含無形文化財、無形民俗文化財以及文化財的保存技術。以上兩點是導致中國學者對非遺保護范圍認識不統一的主要原因。然而明確非遺的保護范圍是討論的前提。盡管日本不存在非遺這一用法,但是我們在研究日本非遺時,不可避免地要按照中國的表述方式或者說話語體系使用日本非遺一詞,因此當務之急是明確非遺的保護范圍。筆者傾向于認為,日本非遺包含日本無形文化財和無形民俗文化財。之所以如此界定,是因為文化財的保存選定技術是日本基于本國國情而提出的分類方式,我國并不存在這一概念。而且日本學者在討論無形文化財的保護時,也未將文化財的保存選定技術納入討論范圍,如大島曉雄認為,盡管一般情況下認為日本的無形文化財包含無形文化財、無形民俗文化財以及文化財的保存技術,但是文化財的保存技術是為了保護文化財而不可缺少的傳統技術或者技能,并不是文化財本身[12]。 因此可以大體認為日本無形文化財與無形民俗文化財相當于中國語境中的非遺。
綜上所述,中國學界關于日本的非遺研究成果豐富,已經從宏觀過渡到微觀、從理論轉移到實踐、從抽象擴展到具象、從國家延伸到地方,視角逐漸下移、角度更加多元。但筆者通過梳理發現,目前的研究中存在概念使用混亂、非遺所指范圍不明確的問題。首先,目前的研究中對“非物質”與“無形”和“文化遺產”與“文化財”的討論較少,其差異尚未引起廣泛關注,概念尚未統一,因此不同研究中出現了不同的表述,而明確概念是深入開展研究的前提,因此筆者認為當務之急需要統一概念的使用。其次,非遺所指范圍不明確。關于日本非遺的范圍是中國學者之間分歧最多之處,有的學者認為日本非遺包含無形文化財、無形民俗文化財,有的學者認為日本非遺包含無形文化財、無形民俗文化財及文化財保存技術,還有的學者認為非遺是無形文化財、非遺是無形民俗文化財等,不一而足。盡管看似都在討論日本非遺,但是認識不統一,導致討論的對象并不一致,這是由于不同學者的參考角度不同,所以出現不同的解釋。而關于非遺的保護范圍,筆者傾向于認為日本非遺包含無形文化財和無形民俗文化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