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劍芳
常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這話也許有道理。有了兩個哥哥后,父親一直特別希望有一個女兒,我的出生給父親帶來別樣的欣喜和快樂。
也許因為我是女孩兒,從小到大,我總是受到父親不一樣的優(yōu)待。做錯事,母親責備我,只要父親聞聽,一定跑來護著。“一個女孩子家,別打罵了。”這讓哥弟及小伙伴們總是羨慕至極。無論父親在哪兒做客,口袋里一定會給嘴饞的我捎來一把粒子糖,那是我最驕傲和甜蜜的記憶。在那讀書求學的年月,因為貧窮,生活費經常是少之又缺。父親常常是先借,后賣苦力償還。因為不易,以至于父親徒步幾十里路,穿著卷著泥巴褲腿的衣服匆忙地給我送去生活費,卻不舍得搭一元七角的公交車……
小時候,我特別喜歡到別的村灣追電影看,同行叔伯嬸嬸們都認為小孩兒是拖累,天黑路長的,讓父親把我鎖到家里睡。可父親經不住我撒嬌的眼淚,總是一把抱起我,“走嘍,帶三兒看電影去。”把我扛在肩上就出發(fā)。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或是月光如水的老房邊,或在不同村灣的曬谷場上,或在飄著谷香的草垛邊,《小兵張嘎》《鐵道游擊隊》《飛虎隊》《馬蘭花》《劉胡蘭》,等等,那些記不清的電影名兒,伴著歡快的記憶定格在童年的歲月里。無論在哪兒看電影,我都高高地坐在父親肩上,無憂無慮地盡情地欣賞。若是前面有人遮住我的視線,我小大人般指揮著父親不停地挪動腳步尋找最佳的觀看點,全然沒顧父親看到電影沒有。然而,沒看到一半,玩夠了的我就睡著了,全然不知父親如何深一腳淺一腳地摸黑將我抱回家的。對父親,我從小就十分依戀。七歲那年,父親去武漢東西湖給人扎掃帚,我競因思念父親病倒了,母親著急了,托人捎信,讓父親回,一見到父親我就奇跡般好了。
父親愛唱山歌。在上世紀60年代,20多歲的父親作為修南川水庫、鳴水泉水庫的主力被派上壩。雖條件艱苦,但父親樂于助人,出工又賣力,嗓子又好,閑暇時,哼唱幾曲,成為工地有名的歌王,總贏得大家喜歡。如今,家鄉(xiāng)的《古田茶歌》被父親演繹得出神入化,引來多家媒體采訪。父親還是這首歌的非遺文化傳承人呢。在父親的精心教帶下,培養(yǎng)了一支近10人的《古田茶歌》文藝表演隊,在2005年江南五省山歌對唱時,一舉唱到了央視的舞臺。
父親的小氣摳門兒是出了名的。有一次看到父親胡子拉碴,我就拉父親去理發(fā)店剃頭。“15元,太貴了,等雨停了回鄉(xiāng)下剃,只要5元呢,當家要勤儉呀!”執(zhí)拗的父親說啥也不肯剃。沒轍,回家拿胡須刀給父親刮胡子,刮好胡子,父親又說:“我頭發(fā)少,你幫我剪算了。”“我不會呢。”“沒關系。”在父親一再要求下,我學著剃頭師傅的樣子一手拿著梳子,一手拿著剪刀,認真幫父親剪了起來,父親頭頂沒幾根頭發(fā),周圍的頭發(fā)稀疏發(fā)白,根根融入歲月與滄桑,不到半小時就剪好了。
“手藝不錯嘛!”父親對鏡一看,豎起拇指夸贊。我知道,父親開心的是省下那15元錢。這節(jié)約舉動觸動了我,不禁對自己平日大手大腳的浪費行為自責起來。
如今,78歲的父親身體每況愈下,肺氣腫、氣喘、老慢支等病痛纏身。特別是不能彎腰,走不了快路,否則得一個人幫忙呼氣。最怕父親生病住院。前年,父親因結石和胃病住9次院,從一次次驚險中,父親總算挺了過來,除了家人精心護理,這還真得感謝醫(yī)生老公的精心治療。
有父親在,幸福就在身邊。我愛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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