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鬼記（外一篇）

張燈

今年外出中招監考，單位選派了七位教師。考點設六個考場，七位教師中會有一人隨機成為備用人員。

主考采用抓鬮的辦法決定誰監哪個考場，誰是備用人員。主考準備了七張撲克牌，里面有數字1到6分別代表一至六考場，誰抓著哪個點數，誰就去哪個考場。還有一張是鬼牌，也就是大王，誰抓著誰就是備用人員，可以暫時休息半天。中考時間是兩天，根據規定，監考老師半天一換考場，每次開考前抓鬮。

“讓李老師先抓，我們希望李老師先抓到鬼。”一位教師說道。李老師是單位的優秀教師，身體不太好，這次來的七個人當中就數他年齡大。李老師人很好，就是脾氣倔，從來不服老。“那好，先抓就先抓，我帶頭。”李老師樂呵呵地爽快答應道。一輪牌抓下來，結果鬼牌被梁老師抓著了。大家便各忙各的，梁老師在辦公室休息了一上午。

監考真不是個輕松的活，一站半天，比上課都累。上午的考試結束了，但沒有一個人喊累。下午，又到抓鬮的時候了。這時，一位教師笑著說，“李老師年齡大些，讓李老師最后抓。”“中。”李老師憨笑著說，“祝你抓著大鬼。”其他組都抓了牌，剩下最后一張牌是李老師的了，李老師一翻看自然是鬼牌。大家都表現出羨慕的樣子，說李老師有福氣。

就這樣，第二天的兩次抓鬮也都是李老師最后抓，而且都是最后抓著個鬼。主考疑惑地說：“沒有見過一個人連續三次抓到鬼的。真是見鬼了。”李老師也有點懵，兩天監考，自己歇了一天半，也太離譜了吧。其他年輕教師都笑著齊聲說：“沒想到李老師手氣這么好！”

李老師不知道，其實這幾個年輕教師心里都有鬼。因為當梁老師第一次抓到鬼牌的時候，他悄悄地用指甲在鬼牌的背面刮下個不明顯的記號，并把記號偷偷地告訴了那些年輕教師們。

丟失的教鞭

周老師來到課堂，卻沒有講課。原來是教鞭不見了，他習慣先用教鞭敲一下黑板再講課。

今天是周老師的最后一堂課了，他有許多話要講。但現在他只是在講臺上上下下來回地尋找著。“老師，您是不是在找這個？”一位同學雙手托著教鞭走過來說。周老師看了這位同學一眼，他是班里比較調皮的一個。周老師有點生氣，但礙于今天的特殊情況，便默默接過教鞭。細看這把教鞭，是由一段普通的樹枝做的，上面纏滿了舊毛線。纏毛線不是為了美觀，是因為遇到調皮的學生時，周老師會敲幾下他們的手，可又怕敲疼了他們。這根教鞭已經風風雨雨陪伴了周老師好多年，簡直成了他教學生涯的見證。“難怪那個調皮的學生會把我的教鞭拿走藏起來呢！”周老師心想。

周老師敲了一下黑板說道：“孩子們，我就要退休了，以后就不能給你們上課了。”“老師，您退休的事，我們都聽說了。”還是那位同學說道，“所以，我們想拿您的教鞭做個紀念。以后想您了，我們就看看它。”聽到這句話，周老師沉默了。他再次打量著自己的教鞭，好像剛認識它一樣。此時教室里已有幾個學生在低聲抽泣，哭得最厲害的同學，竟然是那幾個平常最調皮的同學。他們都是受周老師的教鞭懲罰最多的學生啊！周老師的眼睛也有些潮濕。他原打算在退休以后，要把這把教鞭掛在臥室珍藏起來，現在他決定把這把教鞭送給孩子們。班長代表同學們上臺接過教鞭，孩子們立刻投過來羨慕的目光。一個孩子忽然說道：“唉，這教鞭還沒有懲罰過我呢！”話語里似乎帶著點點遺憾。“這根教鞭懲罰過我兩次。”另一個孩子自豪地說。“還懲罰過我一次呢！”還一位孩子也高興地說道。“我想保管教鞭。”“我也想保管。”“還是讓班長保管吧。”“那我們畢業以后怎么辦呢？”“我們可以交給下一屆學生呀！”“我們也可以交給學校保管的。”孩子們七嘴八舌地悄聲議論著。

周老師聽著這些話，竟然又說不出話來。他感到今天倒是這些孩子們給他上了一課。看著這些可愛的孩子們，他甚至有點后悔用教鞭懲罰過他們。“周老師，我們會好好珍藏這把教鞭的。”班長說，“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讓它丟失。”

此時，并沒有到下課時間，周老師卻對同學們深深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