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紅燒肉

倪睿珺

我最喜愛的食物便是紅燒肉。而在嘗過的那么多種紅燒肉中，我至愛的還是外婆做的紅燒肉。

“中午要是能嘗到外婆的手藝就好啦！”剛剛連續上了兩堂課的我，頂著被太陽曬得昏昏沉沉的腦袋，一邊慢吞吞地掏出家門鑰匙，一邊安慰饑腸轆轆的肚子。

剛進家門，一句“我回來了”還沒說出口，整個人就被撲面而來的熟悉的香味擁了個滿懷，那些個萎靡不振、耷拉著腦袋的細胞立即活了過來。是紅燒肉！

我三步并作兩步，將書包一扔，就直沖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塊肉。這是五花肉！第一口抿到肉皮，然后就是油而不膩的肥肉，緊接著一層則是入口即化的瘦肉，再下一層又是薄薄的肥肉連綴著瘦肉，紋理層次分明，口感又渾然一體。再吃一塊，細細品味，肉質滑嫩，味醇汁濃，酥爛而形體不碎，香糯而不膩口舌，油中帶香，咸中帶甜。我整個人都沉浸在這妙不可言的美味中，眨眼工夫就吞了五六塊。

正在沉醉中，腦中又忽地一閃：此肉肥瘦兼具，層次分明，只有豬肋骨附近才兼有，倘若不早起，不去超市搶先買，肯定無功而返，這絕不可能是愛睡懶覺的老爸的杰作;再者，這肉口感鮮嫩，醬汁醇厚，也絕不可能出自習慣于先炸后炒的老媽之手。如此熟悉的淡姜味兒，我的腦海中頓時只剩下一位，那就是我的外婆！

我連忙抬起頭，果然迎上了外婆和善的笑臉。“聽你媽說她最近工作忙顧不上你，我就過來幫幫忙。”外婆似乎一下子讀出了我的疑惑。她頓了頓，又接著說：“本來吧，我和你外公希望你們回去吃。家里那只老母雞都特意給你們留著呢，結果你媽說你要上課，一時半會兒回不去，這不我就來了。哦，這是我特地給你做的紅燒肉，知道你喜歡吃。”看著外婆臉上樂呵呵的神情，聽著她碎碎叨叨的話語，吃著味美香甜的紅燒肉，我忽然覺得整個屋子都充滿了溫柔的愛意，連夏日燥熱的空氣好像也變得柔和起來。

耳邊仿佛又響起了每次離開老家時，外婆的無奈感慨：“怎么這么急著走啊？多留些日子不好嗎？”眼前又浮現出離去時，我偶爾回頭一望所見到的外公外婆瘦瘦的身影。他們一直目送著我們遠去，遠去。

不知何時，我嘴里的紅燒肉似乎又多了一種味道，一種名為思念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