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言 孔令池
改革開放開啟了中國市場化改革的序幕,從價格機制市場化改革的成果看,經過四十余年的不斷推進,中國商品市場價格機制市場化程度已經達到90%以上①http://money.163.com/17/0726/14/CQ9EO182002580S6.html。。反觀要素市場,其價格機制市場化改革則相對滯后,政府不當干預依然廣泛存在。隨著中國市場化改革的進一步推進,要素市場成為下一步改革的重點。在此背景下,研究勞動力價格扭曲對宏觀經濟的影響對推進勞動力市場化配置改革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伴隨“人口紅利”的逐漸消失,中國勞動力市場也正在經歷一次顯著轉變,過去那種企業通過壓低勞動力工資以獲取競爭優勢的局面已經難以為繼,越來越多的企業通過提高工資的方式來提高勞動力生產率,從而獲取競爭優勢。與之相對,越來越多的勞動力也開始通過跳槽等流動方式追求更加符合自身期望的工資水平。這些都意味著在企業和家庭相互博弈的過程中,勞動力價格扭曲將會有所變化,進而波及宏觀經濟運行。
現有研究將引發勞動力價格扭曲的成因歸納為市場分割和勞資力量失衡。謝嗣勝和姚先國(2005)指出,中國勞動力市場存在嚴重市場分割的事實限制了勞動力在不同城市、不同行業、不同所有制等環境下的自由流動,達不到勞動力能力與薪資的最合理配置。由于勞資力量失衡,工人利益遇到侵害時難以獲得工會的支持,工人在勞資糾紛中普遍處于弱勢。由于中國目前正處于漸進式改革過程中,制度建設的滯后性強化了企業在勞動力市場中的強勢地位,此時工人的工資往往并不能真實反映其自身的生產效率,因此,中國勞動力的工資水平往往低于市場化應有的水平。張杰等(2011)指出,地方政府政績評價體系對GDP 的追逐以及地方保護主義對本地企業的保護,使得地方政府默許企業利用自身在勞動力市場的強勢地位支付給工人低于市場水平的工資。勞動力價格扭曲將通過影響企業和家庭的經濟行為作用于宏觀經濟運行。從企業角度看,勞動力價格扭曲的存在導致勞動力錯配,進一步使得生產率低的企業可能獲得過多的勞動力,而生產率較高的企業卻無法獲得足夠的勞動力。由于勞動力無法根據企業生產效率進行配置,企業無法趨近于其潛在生產能力水平,進而對企業的產出能力、資本積累、勞動力需求等方面產生影響。從家庭角度看,當存在勞動力價格扭曲時,會有一部分勞動收入“消失”,即這部分收入由于效率損失而“消失”。由于家庭部門作為勞動力的供給者無法得到足夠的報酬,其就會減少消費支出、投資支出和勞動力供給,加之企業與家庭之間還存在相互作用的關系,所以勞動力價格扭曲對宏觀經濟的影響具有系統性,需要從一般均衡的角度去理解其宏觀經濟效應。
由于每一類要素內部都存在較大的異質性,為了更好地理解勞動力價格扭曲對宏觀經濟的影響,就需要考察勞動力價格異質性扭曲對宏觀經濟的影響。從勞動力市場實際情況看,隨著中國社會保障制度的逐步完善,尤其是最低工資制度的推廣,對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可能形成補貼行為。參考王寧和史晉川(2015)關于價格扭曲的定義,勞動力價格存在兩種扭曲:一種是負向扭曲,即勞動力邊際產出價值高于工資;另一種是正向扭曲,即勞動力邊際產出價值低于工資。由于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享受補貼,所以將其設定為正向扭曲,而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沒有享受補貼,但受到了前面提到的各種因素的抑制,所以將其設定為負向扭曲。從實際經濟運行和相關研究來看,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是中國勞動力市場的主要扭曲,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則是次要扭曲,所以相關研究重點分析的也是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對宏觀經濟的影響。徐長生和劉望輝(2008)利用省級層面數據研究了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對宏觀經濟的影響,發現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是造成宏觀經濟失衡的主要原因。紀明(2015)通過回顧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經濟發展歷程,認為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具有實現經濟快速增長的內生機制及外生機制,但也會造成經濟結構失衡。少數研究涉及了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的宏觀經濟效應,比如戚建梅等(2016)利用微觀企業數據研究勞動力價格扭曲對制造業企業創新的影響,發現總體而言勞動力價格扭曲顯著抑制了企業的創新行為,且負向扭曲比正向扭曲的負面影響更大。
目前,關注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的研究相對較少,可能的原因是由于統計數據本身的局限,根據統計數據測算得到的勞動力價格扭曲結果大多數是負向扭曲。另外,從實際經濟運行方面看,由戶籍制度導致的市場分割以及勞動者在工資談判中處于劣勢的現象普遍存在,這些都是導致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的主要原因。所以,無論從數據層面看,還是從現實層面看,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都更容易受到關注。盡管如此,關注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也具有必要性。就理論分析而言,任何要素都具有異質性,經濟學研究雖然無法兼顧所有的異質性,但將其進行分類分析則是目前經濟學處理異質性問題的主要方式,從而使得理論分析盡可能接近實際經濟運行。就改革實踐而言,了解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有利于增加改革方案的設計角度,從而制定更加具有針對性的改革方案。從相關研究的模型構建思路看,除Vollrath(2009)、蓋慶恩等(2013)、俞劍等(2018)外,多數研究假定勞動力是同質的,忽略了勞動力之間的異質性。另外,由于受到數據的局限性,相關實證分析研究很難較好地區分勞動力價格異質性扭曲。本文將勞動力價格異質性扭曲因素納入動態隨機一般均衡(dynamic stochastic general equilibrium,簡稱DSGE)模型,從一般均衡的視角出發,審視勞動力價格異質性扭曲的宏觀經濟效應。在具體建模過程中,借鑒李嘉圖等價型家庭模型設定思想(Coenen 和Straub,2005;Galí 等,2007),將有投資行為的家庭歸為高收入家庭。另外,本文構建的兩類家庭之間在住房市場上存在直接的經濟聯系,即高收入家庭將部分購買的住房租借給低收入家庭居住,低收入家庭向高收入家庭支付房租。以上兩個劃分依據都是從家庭支出的角度去區分兩類家庭,而不是直接從收入角度去看,背后的邏輯類似于微觀經濟學中的“顯示性偏好理論”,即從結果去倒推原因。
相較于現有研究,本文的主要創新點在于:(1)將要素價格扭曲納入DSGE 模型,為后續從宏觀經濟一般均衡視角考察要素價格扭曲的經濟效應提供了更加多元的分析方法;(2)考察了勞動力價格異質性扭曲對宏觀經濟的影響,即兼顧了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和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對進一步理解勞動力價格扭曲的經濟效應提供了新的分析視角;(3)進一步分析了高收入家庭勞動力收入占比增加或資本產出彈性增加兩種情形下勞動力價格異質性扭曲對宏觀經濟的影響,有助于我們理解發達地區和欠發達地區勞動力價格扭曲的宏觀經濟效應。
本文主要借鑒Iacoviello 和Neri(2010)、Rubio(2019)的建模思路,構建包含三大模塊的DSGE 模型,即“政府部門-家庭部門”“家庭部門-家庭部門”“生產部門-家庭部門”模塊。其中,將家庭部門進一步細分,分解為高收入和低收入兩類家庭部門。在“政府部門-家庭部門”模塊中,政府部門向家庭部門提供公共物品和國債利息,家庭部門向政府部門繳納稅收并購買國債。同時,政府部門利用稅收收入向家庭部門提供公共物品,且假設政府部門收支平衡。“家庭部門-家庭部門”模塊包含了租房市場,即高收入家庭部門為低收入家庭部門提供住房,后者向前者支付房租。“生產部門-家庭部門”模塊里,家庭部門向生產部門提供勞動力和資本,生產部門向家庭部門支付工資,且生產部門的資本全部來自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家庭部門,因此生產部門需要向高收入家庭部門支付利息。同時,為了引入價格粘性機制,進一步將生產部門劃分為中間品部門和最終品部門,中間品部門需要先將產品提供給最終品部門,并由最終品部門提供給家庭部門。
假設兩類家庭部門的效用函數包含三個部分:消費帶來的正效用、住房帶來的正效用和勞動帶來的負效用,并進一步假設高收入家庭部門擁有整個經濟的資本。
首先,構建高收入家庭部門。假設代表性高收入家庭部門的選擇是無限期的,其追求以下效用函數的最大化:

方程(2)是高收入家庭部門面臨的收支約束,方程左端表示高收入家庭部門在第t期的支出,主要包括消費支出、中間品部門投資支出、新購住房支出、購買國債支出、總量稅支出;方程右端表示對應的第t 期收入,主要包括工資收入、上一期持有中間品部門資本利息、上一期購買國債利息、來自生產部門的利潤、租房收入和政府部門提供的公共物品。方程(3)是資本的動態積累過程,參考Iacoviello(2015)的研究,將資本調整成本設定為資本增長率的一個二次函數。
其次,構建低收入家庭部門。假設代表性低收入家庭部門的選擇是無限期的,其追求以下效用函數的最大化:

低收入家庭部門的效用函數與高收入家庭部門的相似,兩類家庭的效用函數在形式上是一樣的,唯有貼現因子、消費慣性因子和勞動力供給彈性有差異。低收入家庭部門所面臨的收支約束如下:

中央銀行部門的行為主要是制定利率政策,且制定利率政策時遵循“Taylor 準則”,將利率設定為通貨膨脹率和總產出增長率的函數:

利用校準參數估計方法對部分參數進行估計,結果見表1。租房服務轉換率Tran主要通過內部解求得,且與住房租售比正相關,我們利用中國房價行情網①http://www.creprice.cn/。2018 年12月的全國房價中位數與房租中位數之比衡量住房租售比。關于生產函數中的資本產出彈性,Hsieh 和Klenow(2009)在分析中國價格扭曲問題時采用的方法是將該參數設定為美國對應的數值,為了盡可能利用中國數據包含的信息,本文主要利用中國2000—2016 年省級層面的相關數據測算得到,在具體估計過程中采用了面板隨機前沿模型估計方法②為節省篇幅,將測算過程省略,如有需要,可向作者索取。,利用該方法估計理想情形的生產函數,并進一步測算出理想情形的要素邊際產出價值,將其與實際要素支付相比便可得到要素價格扭曲程度。

表1 參數校準值結果
模型其他參數使用貝葉斯方法進行估計,所使用的數據來源于中經網③http://db.cei.cn/。,時間跨度為2000 年第1 季度到2017 年第4 季度。原始數據包括:月度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月度固定資產投資額、月度商品房銷售額、月度商品房銷售面積、月度居民消費價格指數。經過處理后得到實際采用的3 筆季度數據,即消費、投資和房價。結構性參數的先驗分布參考Iacoviello 和Neri(2010)、Iacoviello(2015)、王君斌等(2011)的研究。關于資本價格扭曲和勞動力價格扭曲,利用中國2000—2016 年省級層面的相關數據測算得到其事前均值。其中,資本價格負向扭曲τK的事前均值設定為0.58,關于勞動力價格扭曲的事前均值,因為測算結果得到的是負向價格扭曲,所以將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τN的事前均值根據測算結果設定為0.43,而將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τ′N的事前均值先設定為-0.10,下文會通過調整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扭曲的事前均值的方式對模擬分析結果進行穩健性檢驗。

表2 實際經濟與模擬經濟的經濟變量K-P指數
根據表2,所有數據的標準差均較為接近,除了總產出的K-P 指數,其他三個經濟變量的K-P 指數均接近于1,表明模型對實際經濟具有一定的解釋能力。
接下來本文將利用所構建的DSGE 模型分析勞動力價格異質性扭曲變動對宏觀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重點考察異質性勞動力價格扭曲減少(趨近于0)和增加(偏離于0)兩種情形。所考察的宏觀經濟變量包括總消費(C)、總投資(I)、總產出(Y)和總就業(N)。為了便于理解具體影響機制,進一步分析了對不同類型家庭部門消費(c、c′)、就業(n、n′)和工資(w、w′)的影響。
根據表3,隨著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逐漸減少,所考察經濟變量的均衡值都呈逐漸增加的趨勢。具體來看,當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減少50%時,總消費的均衡值增加了12.386%,總投資的均衡值增加了3.790%,總產出的均衡值增加了3.473% ,總就業的均衡值增加了1.384% ;高收入家庭部門消費的均衡值增加了13.628%;工資的均衡值增加了15.941%;就業的均衡值增加了4.745%;低收入家庭部門消費的均衡值增加了3.446%,工資的均衡值增加了3.243%,就業的均衡值增加了0.078%。該結果顯示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減少對高收入家庭部門的影響幅度更大一些。

表3 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減少情形(單位:%)
下面進一步分析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減少對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 機制。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變動先影響生產部門對高收入家庭勞動力的需求和高收入家庭部門對勞動力的供給。由于高收入家庭部門持有整個經濟的資本,所以,在整個影響鏈條中,高收入家庭部門處于相對主動的地位,其經濟行為能夠主動影響生產部門,進而影響整個經濟體運行,而低收入家庭部門則處于相對被動的地位,其經濟行為主要受整個經濟體運行的影響。生產部門對高收入家庭勞動力的需求取決于高收入家庭勞動力邊際生產力所決定的勞動力價格,即(1 )τ+Nw,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與勞動力需求之間是負相關關系。根據表3,隨著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的逐漸減少,(1 )τ+N部分有所減少,w 部分有所增加,且前者減少的幅度更大,總的來看,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下降,所以對高收入家庭勞動力的需求是增加的。高收入家庭部門對勞動力的供給取決于工資,即w,工資與勞動力供給之間是正相關關系。根據表3,隨著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的逐漸減少,w 增加,所以高收入家庭勞動力的供給是增加的。綜上,隨著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的逐漸減少,高收入家庭勞動力的需求和供給均增加,所以高收入家庭部門的就業增加。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相對于資本價格下降將會導致生產部門用高收入家庭勞動力替代資本,因而對投資產生負面影響,同時,生產部門對高收入家庭勞動力需求的增加也需要資本進行配套增加,因而也會對投資產生正面影響,從最終結果來看,后者的正面影響更大一些,所以投資是增加的。因為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和資本均增加,所以總產出也會有所增加。關于消費,根據高收入家庭部門的收支約束,此時高收入家庭部門投資支出增加,來自工資和資本的收入也增加,從最終結果看,收入增加的規模更大,所以高收入家庭部門消費支出相應減少。
下面再來分析對低收入家庭部門相關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機制。隨著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工資的增加,對整個勞動力市場的工資起到了推升作用,進而導致低收入家庭勞動力的工資也相應增加,但增加幅度較小。另外,由于此時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扭曲部分不變,所以總的來看,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也有所增加。工資增加導致對低收入家庭勞動力的供給有所增加,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增加則導致對低收入家庭勞動力的需求有所減少。此時,從整個經濟體的角度來看,總產出增加又會對低收入家庭部門就業產生正面影響,在以上三股作用力的影響下,低收入家庭部門就業逐漸增加。由于就業和工資增加,所以低收入家庭部門的工資收入增加,進而其消費逐漸增加。

表4 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減少情形(單位:%)
根據表4,隨著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逐漸減少,所考察經濟變量的均衡值有增有減。具體來看,當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減少50%時,總投資的均衡值增加了0.435%,總產出的均衡值增加了0.494%,總就業的均衡值增加了0.178%,高收入家庭部門就業的均衡值增加了0.690%,總消費的均衡值減少了0.980%;高收入家庭部門消費的均衡值減少了0.453%,工資的均衡值減少了0.160%;低收入家庭部門消費的均衡值減少了4.775%,工資的均衡值減少了4.726%;就業的均衡值減少了0.020%。其結果顯示,除了就業,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減少對低收入家庭部門的影響幅度更大一些。
進一步分析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減少對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機制。基于前文的判斷,盡管此時受直接影響的是低收入家庭部門,但仍然把切入點放在高收入家庭部門。隨著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的逐漸減少,(1 )τ+N部分不變,w部分有所減少,這主要是因為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工資逐漸減少,對整個勞動力市場的工資起到了抑制作用,所以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下降,高收入家庭勞動力的需求是增加的,然而高收入家庭勞動力的供給是減少的,由于需求增加的幅度更大,所以總的結果是高收入家庭部門就業增加。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相對于資本價格下降將會導致生產部門用高收入家庭勞動力替代資本,因而對投資產生負面影響,同時生產部門對高收入家庭勞動力需求的增加也需要資本進行配套增加,因而也會對投資產生正面影響,從最終結果來看,后者的正面影響更大一些,所以投資是增加的。關于消費,根據高收入家庭部門的收支約束,此時,高收入家庭部門投資支出增加,來自工資和資本的收入也增加,工資收入增加主要是因為就業的變動幅度更大,從最終結果看,投資支出增加的規模更大,所以高收入家庭部門消費支出相應減少。因為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和資本均增加,所以總產出也會有所增加。
下面再來分析對低收入家庭部門相關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機制。根據表4,隨著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的逐漸減少,(1+τ′N)部分有所增加,w′ 部分有所減少,且前者增加的幅度更大,總的來看,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增加,所以對低收入家庭勞動力的需求是減少的。另外,隨著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的逐漸減少,w′減少,所以低收入家庭勞動力的供給也是減少的。以上兩股作用力都會對就業產生負面影響,但從整個經濟體的角度來看,此時,總產出增加會對低收入家庭部門就業產生正面影響,在這三股作用力的影響下,低收入家庭部門就業逐漸減少。由于就業減少,加之工資減少,所以低收入家庭部門來自勞動力的收入減少,進而其消費逐漸減少。
根據表5,隨著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均逐漸減少,除了低收入家庭部門相關經濟變量,其他經濟變量的均衡值都呈逐漸增加的趨勢。具體來看,當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均減少50%時,總消費的均衡值增加了11.361%,總投資的均衡值增加了4.214%,總產出的均衡值增加了3.929%,總就業的均衡值增加了1.557%;高收入家庭部門消費的均衡值增加了13.155%,工資的均衡值增加了15.760%,就業的均衡值增加了5.385%;低收入家庭部門就業的均衡值增加了0.070%,消費的均衡值減少了1.548%,工資的均衡值減少了1.721%。由于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減少都會對投資產生正面影響,進而對總產出產生正面影響,再加上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變動對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幅度更大,所以從組合變動的結果來看,所考察經濟變量均衡值的變動軌跡更加接近于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減少的情形。

表5 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同時減少情形(單位:%)
根據表6,隨著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逐漸增加,所考察經濟變量的均衡值都呈逐漸減少的趨勢。具體來看,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增加50%時,總消費的均衡值減少了9.290%,總投資的均衡值減少了3.517%,總產出的均衡值減少了3.064%,總就業的均衡值減少了1.272%;高收入家庭部門消費的均衡值減少了10.160%、工資的均衡值減少了11.787%,就業的均衡值減少了4.095%;低收入家庭部門消費的均衡值減少了3.034%,工資的均衡值減少了2.606%,就業的均衡值減少了0.175%。結果顯示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增加對高收入家庭部門的影響幅度更大一些。

表6 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增加情形(單位:%)
進一步分析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增加對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機制。隨著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的逐漸增加,(1+τN)部分有所增加,w 部分有所減少,且前者增加的幅度更大,總的來看,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增加,所以對高收入家庭勞動力的需求是減少的。隨著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的逐漸增加,w 減少,所以高收入家庭勞動力的供給也是減少的。綜上,隨著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的逐漸增加,對高收入家庭勞動力的需求和供給均減少,所以高收入家庭部門的就業減少。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相對于資本價格上升將會導致生產部門用資本替代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因而對投資產生正面影響,同時生產部門對高收入家庭勞動力需求的減少也需要資本進行配套減少,因而也會對投資產生負面影響,從最終結果來看,后者的負面影響更大一些,所以投資是減少的。關于消費,根據高收入家庭部門的收支約束,此時,高收入家庭部門投資支出減少,來自工資和資本的收入也減少,從最終結果看,收入減少的規模更大,所以高收入家庭部門消費支出相應減少。因為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和資本均減少,所以總產出也會有所減少。
下面再來分析對低收入家庭部門相關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機制。隨著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工資的減少,低收入家庭勞動力的工資也會相應減少,但減少幅度較小;另外,由于此時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的扭曲成分不變,所以總的來看,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也有所減少。工資減少導致對低收入家庭勞動力的供給有所減少,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減少則導致對低收入家庭勞動力的需求有所增加。此時,從整個經濟體的角度來看,總產出減少會對低收入家庭部門就業產生負面影響,在以上三股作用力的影響下,低收入家庭部門就業逐漸減少。就業和工資減少,所以低收入家庭部門的工資收入減少,進而其消費逐漸減少。

表7 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增加情形(單位:%)
根據表7,隨著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逐漸增加,所考察經濟變量的均衡值有增有減。具體來看,當低收入家庭勞動力正向價格扭曲增加50%時,總消費的均衡值增加了1.088%,高收入家庭部門消費的均衡值增加了0.505%,工資的均衡值增加了0.181%,低收入家庭部門消費的均衡值增加了5.285%,工資的均衡值增加了5.236%,就業的均衡值增加了0.019%。其余變量的均衡值都逐漸減少,總投資的均衡值減少了0.483%,總產出的均衡值減少了0.541%,總就業的均衡值減少了0.197%,高收入家庭部門就業的均衡值減少了0.752%。結果顯示,除了就業,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增加對低收入家庭部門的影響幅度更大一些。
進一步分析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增加對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機制。隨著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的逐漸增加,(1 )τ+N部分不變,w 部分有所增加,所以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增加,高收入家庭勞動力的需求是減少的,然而高收入家庭勞動力的供給則是增加的,由于需求減少的幅度更大,所以總的結果是高收入家庭部門就業減少。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相對于資本價格上升將會導致生產部門用資本替代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因而對投資產生正面影響,同時生產部門對高收入家庭勞動力需求的減少也需要資本進行配套減少,因而也會對投資產生負面影響,從最終結果來看,后者的負面影響更大一些,所以投資是減少的。關于消費,根據高收入家庭部門的收支約束,此時,高收入家庭部門投資支出減少,來自工資和資本的收入也減少,工資收入減少主要是因為就業的變動幅度更大,從最終結果看,投資支出減少的規模更大,所以高收入家庭部門消費支出相應增加。因為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和資本均減少,所以總產出也會有所減少。
下面再來分析對低收入家庭部門相關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機制。隨著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的逐漸增加,(1+τ′N)部分有所減少,w′ 部分有所增加,且前者減少的幅度更大,總的來看,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減少,所以對低收入家庭勞動力的需求是增加的。另外,隨著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的逐漸增加,w′ 增加,所以低收入家庭勞動力的供給也是增加的。以上兩股作用力都會對就業產生正面影響,但從整個經濟體的角度來看,此時總產出減少會對低收入家庭部門就業產生負面影響,在這三股作用力的影響下,低收入家庭部門就業逐漸增加。由于就業增加,加之工資增加,所以低收入家庭部門的工資收入增加,進而其消費逐漸增加。

表8 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同時增加情形(單位:%)
根據表8,隨著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逐漸增加,除了低收入家庭部門相關變量,其他經濟變量的均衡值則都呈逐漸減少的趨勢。具體來看,當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均增加 50%時,低收入家庭部門消費的均衡值增加了 2.009%,工資的均衡值增加了2.294%;總消費的均衡值減少了8.255%,總投資的均衡值減少了3.977%,總產出的均衡值減少了3.663%,總就業的均衡值減少了1.461%,高收入家庭部門消費的均衡值減少了9.681%,工資的均衡值減少了11.647%,就業的均衡值減少了4.936%,低收入家庭部門就業的均衡值減少了0.111%。由于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增加都會對投資產生負面影響,進而對總產出產生負面影響,再加上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變動對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幅度更大,所以從組合變動的結果來看,所考察經濟變量均衡值的變動軌跡同樣更加接近于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增加的情形。
以上分析結果表明,就單獨變動情形看,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變動對宏觀經濟都具有正面影響。其中,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減少對宏觀經濟的正面影響更具有普遍性且影響幅度更大。由于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減少會對投資產生正面影響,所以其對宏觀經濟也具有正面影響。就組合變動情形看,由于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對經濟變量的影響幅度更大,所以無論哪種組合情形,經濟變量的變動軌跡都接近于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變動的情形。
在前面的參數估計過程中,將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設定為-0.10,為了檢驗前面的參數設定是否會對模擬結果產生明顯的影響,在接下來的穩健性分析中,將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設定為-0.05,然后對參數重新進行貝葉斯估計,利用新模型模擬分析扭曲單獨變動對宏觀經濟的影響。根據表9 和表10,將改變參數后得到的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同時變動的結果與前面的模擬結果進行對比后發現,不同勞動力價格扭曲變動對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方向和影響相對幅度都與前面模擬的結果相同。以上模擬結果表明前面分析所得到的結論是穩健的。

表9 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單獨減少情形穩健性分析(單位:%)

表10 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單獨增加情形穩健性分析(單位:%)
下面利用所構建的DSGE 模型分析勞動力價格異質性扭曲變動所形成的沖擊對經濟變量波動的影響,重點考察異質性勞動力價格扭曲減少和增加兩種情形下所形成的沖擊對家庭部門和生產部門相關變量波動的影響,進而可以從經濟波動的視角評價勞動力市場化配置改革。所考察的經濟變量包括總消費(C)、總投資(I)、總產出(Y)和總就業(N)。

圖1 勞動力價格扭曲減少情形
先分析單獨沖擊,圖1 中實線表示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沖擊情形,實點連線表示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沖擊情形。根據圖1,受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減少所形成沖擊的影響,所考察的經濟變量均以向上波動為主。其中,總產出和總消費的波動過程相似,都經歷了先升后降的波動過程,且在短期內到達波峰,然后向均衡值收斂。總投資則是經歷了單調遞減的波動過程,直接向均衡值收斂。總就業則是先向上波動,后進入向下波動的短暫過程,之后再次進入向上波動過程,從總體來看,總就業以向上波動為主。受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減少所形成沖 擊的影響,除了總就業,所考察的其他經濟變量均以向下波動為主。其中,總產出和總消費的波動過程相似,都經歷先降后升的波動過程,且在短期內到達波谷,然后向均衡值收斂。總投資則是經歷了單調遞減的波動過程,直接向均衡值收斂。總就業與總投資波動方向相反但波動過程相似。接下來進一步分析組合變動情形。根據圖1,除了對總就業的影響,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減少和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減少所形成的沖擊對經濟變量的影響幾乎相反,僅在波動幅度上略有差異,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減少所形成沖擊對經濟變量波動的影響幅度更大一些。因此,當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同時減少時,所形成的組合沖擊將導致經濟變量以向上波動為主。
需要補充說明一點,勞動力價格異質性扭曲變動對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方向可能會與其變動所形成的沖擊對經濟變量波動的影響方向相反,這主要是因為沖擊對經濟變量波動的影響主要是指變量相對于均衡值的波動方向,因此可能出現變量均衡值向上變動的同時變量卻是向下波動的,如圖2 所示。圖2 中直線可看作是變量均衡值的變動,曲線則是變量實際的變動軌跡,曲線與直線之間的偏離就是變量波動。盡管變量均衡值始終保持向上變動的態勢,但是變量波動既出現向上波動過程,也出現了向下波動過程。

圖2 變量均衡值變動與變量波動之間的關系
同樣先分析單獨沖擊,圖3 中實線表示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沖擊情形,實點連線表示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沖擊情形。通過對比圖2 和圖3 可知,價格扭曲增加所形成的沖擊對經濟變量波動的影響正好與其減少所形成的沖擊影響方向相反。根據圖3,受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增加所形成沖擊的影響,所考察的經濟變量均以向下波動為主。其中,總產出和總消費的波動過程相似,都經歷了先降后升的波動過程,且在短期內到達波谷,然后向均衡值收斂。總投資則是經歷了單調遞減的波動過程,直接向均衡值收斂。總就業則是先向下波動,后進入向上波動的短暫過程,之后再次進入向下波動過程,從總體來看,總就業以向下波動為主。受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增加所形成沖擊的影響,除了總就業,所考察的其他經濟變量均以向上波動為主。其中,總產出和總消費的波動過程相似,都經歷先升后降的波動過程,且在短期內到達波峰,然后向均衡值收斂,總投資則是經歷了單調遞減的波動過程,直接向均衡值收斂。總就業與總投資波動方向相反但波動過程相似。接下來分析組合變動情形。根據圖3,除了對總就業的影響,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和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增加所形成的沖擊對經濟變量的影響方向幾乎相反,仍然僅在波動幅度上略有差異,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增加所形成沖擊對經濟變量波動的影響幅度更大一些。因此,當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同時增加時,所形成的組合沖擊將導致經濟變量以向下波動為主。

圖3 勞動力價格扭曲增加情形
通過以上分析可知,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變動所形成的沖擊對宏觀經濟波動的影響方向幾乎相反。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減少所形成的沖擊將導致宏觀經濟以向上波動為主;與之相反,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減少所形成的沖擊將導致宏觀經濟以向下波動為主。就波動幅度而言,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變動所形成沖擊對宏觀經濟波動的影響幅度更大一些,所以當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同向變動時會出現對沖效應,其所形成的沖擊對宏觀經濟波動的影響方向將主要取決于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沖擊。
這里的穩健性分析采用的方案與前面靜態分析所采用的方案相同。根據圖4 和圖5,將修改參數后得到的動態沖擊結果分別與前面單獨變動情形動態沖擊結果對比可知,無論從變量在受到沖擊后的波動方向還是從波動相對幅度看,都與前面的模擬結果相似。以上分析表明前面的動態沖擊分析得到的結論是穩健的。

圖4 勞動力價格扭曲減少情形穩健性分析

圖5 勞動力價格扭曲增加情形穩健性分析
為了進一步從動態視角理解勞動力價格異質性扭曲變動對宏觀經濟的影響,下面分析兩種情形:第一種情形是高收入家庭勞動力收入占比增加情形(60%),第二種情形是資本產出彈性增加情形(0.4)①根據前面貝葉斯參數估計結果,高收入家庭勞動力收入占比為49%。。將兩種情形分別與原始情形進行對比分析均可看作是對不同地區的分析。就第一種情形而言,相較于原始情形,其更加接近于經濟發達地區,因為隨著經濟發展,高收入家庭勞動力收入占比將會有所增加;就第二種情形而言,相較于原始情形,其更加接近于經濟欠發達地區,因為這些地區更加遠離生產技術前沿,且更加依賴資本積累對經濟的推動作用。鑒于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正在加速推進,這里僅重點分析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減少對宏觀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
根據表11,當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減少50%時,總消費的均衡值增加了14.765%,總投資的均衡值增加了3.365%,總產出的均衡值增加了3.148%,總就業的均衡值增加了1.090%。與前面表3 的結果進行對比可知,此時,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減少對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方向與前文一致,且對除總消費外的其他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幅度有所縮小。當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減少50%時,總投資的均衡值增加了0.204%,總產出的均衡值增加了0.212%,總就業的均衡值增加了0.072%,總消費的均衡值減少了0.364%。與前面表4 的結果對比可知,此時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減少對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方向與前文一致,且對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幅度有所縮小。

表11 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單獨減少情形(單位:%)
根據表12,當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減少50%時,總消費的均衡值增加了12.204%,總投資的均衡值增加了4.071%,總產出的均衡值增加了3.632%,總就業的均衡值增加了1.464%。與前面的表3 的結果進行對比可知,此時,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減少對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方向與前文一致,且對除總消費外的其他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幅度有所放大。當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減少50%時,總投資的均衡值增加了0.386%,總產出的均衡值增加了0.492%,總就業的均衡值增加了0.156%,總消費的均衡值減少了0.931%。與前面表4 的結果對比可知,此時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減少對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方向與前文一致,且對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幅度有所縮小。

表12 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單獨減少情形(單位:%)
通過以上分析可知,如果假設本文前面分析的原始情形是一個中等發展水平的參照體系,則隨著高收入家庭勞動力收入占比增加,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變動對經濟變量的影響幅度有增有減,而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變動對經濟變量的影響幅度有所縮小。所以,加快降低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扭曲程度,對經濟發達地區更加有效。同時,我們還發現,隨著資本產出彈性增加,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變動對經濟變量的影響幅度同樣有增有減,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變動對經濟變量的影響幅度有所減小。所以,加快降低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扭曲程度,對欠發達地區同樣更加有效。
伴隨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的推進和“人口紅利”的逐漸消失,中國勞動力市場正在經歷一次顯著的轉變,過去那種企業通過壓低勞動力工資以獲取競爭優勢的局面已經難以為繼,越來越多的企業通過提高工資的方式,激發勞動力的生產率,從而獲取競爭優勢。在企業和家庭相互博弈的過程中,勞動力市場存在的價格扭曲將會有所變化,進而波及宏觀經濟運行。由于勞動力市場存在明顯的異質性,為了更好地理解勞動力價格扭曲對宏觀經濟的影響,就有必要考察勞動力價格異質性扭曲對宏觀經濟的影響,通過構建包含高收入和低收入兩類家庭的DSGE 模型,本文嘗試對上述問題進行解答。通過模擬分析,得到的主要結論如下。
第一,從勞動力價格異質性扭曲變動對經濟變量均衡值的影響來看,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變動對宏觀經濟都具有正面影響,其中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減少對宏觀經濟的正面影響更具有普遍性。由于低收入價格正向扭曲減少會對投資產生正面影響,所以其對宏觀經濟也具有正面影響。從影響幅度來看,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對宏觀經濟的影響幅度要更大一些。
第二,從勞動力價格異質性扭曲變動對經濟變量波動的影響來看,兩類勞動力價格扭曲變動所形成的沖擊對宏觀經濟波動的影響方向截然相反。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減少所形成的沖擊將導致宏觀經濟以向上波動為主;與之相反,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減少所形成的沖擊將導致宏觀經濟以向下波動為主。就波動幅度而言,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變動所形成沖擊對宏觀經濟波動的影響幅度更大一些。
第三,隨著高收入家庭勞動力收入占比增加或資本產出彈性增加,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變動對經濟變量的影響幅度有增有減,而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變動對經濟變量的影響幅度有所縮小。由于高收入家庭勞動力收入占比增加可以看作是發達地區情形,而資本產出彈性增加可以看作是欠發達地區的情形,所以加快降低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扭曲程度對發達地區或欠發達地區都更加有效。
根據以上結論,我們認為下一步勞動力市場化配置改革需要注意以下三點。
首先,加快降低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扭曲程度。根據前文的分析結論,降低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扭曲程度對宏觀經濟的推動作用更加明顯。由于高收入家庭主要面臨的是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導致這一扭曲的因素主要是勞動力流動障礙和勞資談判力量失衡,這些因素導致工資無法向其邊際產出價值靠攏,所以為了降低該扭曲程度,就需要逐步改革勞動力流動所面臨的制度性障礙和社會性障礙:前者主要是指戶籍制度、工會制度等,需要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之間共同推進;后者主要是指本地居民對外來人口的接受度低、本地公共物品在本地居民與外來人口之間沒有平等使用等,需要地方政府加以推進。
其次,加速對欠發達地區的改革。根據前文的分析結論,在資本產出彈性較高的地區,降低勞動力價格扭曲程度對經濟發展的推動作用更加明顯,而資本產出彈性較高的地區一般是欠發達地區,所以下一步改革要加速對欠發達地區勞動力市場的改革。在改革過程中,除了前面提到的逐步改革制度性障礙和社會性障礙,還需要加強欠發達地區與發達地區的經濟交流與合作,使得欠發達地區充分發揮其比較優勢,通過經濟快速發展盤活勞動力市場。
最后,采取組合式改革方案以對沖改革的負面影響。由于不同類型勞動力價格扭曲變動對宏觀經濟的影響幅度是有差異的,利用這一差異就可以通過組合式的改革方案,利用改革的正面影響對沖改革的負面影響,從而更加穩定地推進改革。具體而言,由于降低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程度對低收入家庭同樣具有正面影響,所以降低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程度能夠對沖降低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的負面影響,這就有利于減輕改革對低收入家庭的負面沖擊。假如低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正向扭曲低于本文設定的水平,或者在改革過程中,加速高收入家庭勞動力價格負向扭曲改革,則采取組合式改革方案預期能夠保證低收入家庭勞動力收入的 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