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聯中讀

1980年,一位叫劉慈欣的年輕人,觸到了人生的一塊“黑石板”——他讀了一本當時很“地下”的書,此后便離開了池塘、看到了大海。
“我讀完后出門仰望星空,突然感覺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在壯麗的星空下,就站著我一個人,孤獨地面對著人類頭腦無法把握的巨大神秘。這以后,星空在我眼中是另外的樣子了。”
劉慈欣看的書,就是自認改變了其一生的、西方科幻三巨頭之一阿瑟·克拉克寫的《2001太空漫游》。
之所以說《2001太空漫游》“地下”,是因為科幻文學在國內曾一度不受待見。1983年,有報刊發文批評科幻小說是“毒草”和“精神污染”,使得科幻幾乎在一夜之間消失。
一直到16年后,高考語文試卷上出現了一道《假如記憶可以移植》的作文題,人們才終于不用把《科幻世界》雜志偷藏在柜子底下了。
現在,成名后、讀了大量科幻作品的大劉,仍把這部《2001太空漫游》視若珍寶,“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部能超越當初把我吸引到科幻領域的《2001太空漫游》”。
科幻迷們翻爛了的“圣經”究竟講了一個什么故事?
提及《2001太空漫游》,很多人首先想到的可能是庫布里克的電影,畢竟導演的構思實在太超前、太令人驚艷了。
不過也正因為庫布里克完全跳躍式的敘事,加上影片極為緩慢、沉悶的節奏,讓普通觀眾看完后產生許多問號:是電腦故障了?怎么有一段長達3分鐘的純黑屏。誤入動物世界?前17分鐘一直看一群猩猩在“直播”。影片究竟講了一個什么故事……
這時,我們就不得不翻閱和電影劇情基本一致、但更好消化的克拉克的原作小說,來尋找答案了。
《2001太空漫游》里,看似描寫了三個不相干的故事,但其實都被同一個神秘物體串聯起來:當一群人猿在三百萬年前的非洲土地上,飽受饑餓、疾病和猛獸的威脅,一塊帶著的神秘力量的黑石板忽然出現,悄悄改變了他們的智力。人猿突然領悟:骨頭可以當作武器啊!從這一刻起,他們演變成了智人,人類文明的曙光就初現了。
第二個故事則設定在2001年。人類不僅登上了月球,還在月球的地底深處,又發現了一塊神秘的巨型黑石板。當科學家們趕到現場時,黑石板突然向土星射出一束強烈的電磁信號。為解開神秘物質的謎團,人類派出了飛船遠征土星,第三個故事由此展開。而書名《2001太空漫游》,指的正是這段前往土星的旅程。作為小說的故事主軸,真正的大戲即將發生……

克拉克描繪的太空世界,比其他科幻小說好在哪兒?
科幻作品就像一扇門,給科學家之外的普通人提供了一次有生之年超時空旅行的機會。我們躍入時間的長河,審視人類以及所處的這個社會與星球,才恍然察覺:繁華并不常駐一地,人類沒道理予取予奪永不失手。
這不禁讓人聯想到今年開年,新型冠狀病毒在全世界大爆發,東非的蝗蟲遮天蔽日,南極大面積出現“粉紅色西瓜雪”……有時科幻小說給人心智上的啟發,不亞于黑石板。
而克拉克的小說之所以被劉慈欣等內行推崇,讓NASA專家們都不停追番,正是因為他對宇宙和太空的描述,實在太精確而細致了,一個不具備科學素養的作者是做不到這些的。
比如,在土星還只能拍到模糊的小亮環的60年代,他卻把土星的一次日落描寫得如此動人:太陽正在多條光環中緩緩落下,這時的光環,就像是橫跨天際的一條細長銀橋;雖然光環很稀薄,只能使陽光微微有點減弱,但光環中成千上萬顆晶體卻把陽光折射成使人眼花繚亂的璀璨煙火……
同時,克拉克對宇宙飛船中各種體驗的細節描寫也樂此不疲。比如,他寫在太空飛船上如廁是怎樣一種體驗:首先是將自己在坐便器上固定好,然后按下一個啟動按鈕,整個廁所便會旋轉起來,產生四分之一個地球重力的微重立場,這時候人就可以正常大小便了。
如果是物理知識不扎實的科幻作家,一定不會去描寫這些細節,但克拉克卻樂在其中。
而我們讀科幻的一大樂趣,也在于跟著作者的思維去幻想未來的事物。好的科幻,的確能改變一個人看待世界的方式。
今年,這位太空科幻宗師——阿瑟·克拉克,逝世整12年了。
都說12年一個輪回,盡管克拉克大半生都待在斯里蘭卡的一個小鎮上,忍受著病痛的折磨。但他花29年創作的《太空漫游四部曲》,卻被后輩視為“摸到了人類想象力天花板”的神作。
克拉克在小說中對人類的三大終極問題——“我們是誰,從哪里來,到哪里去”,做出的終極而恢宏的構想,無論是普通讀者,還是劉慈欣或NASA科學家,都從中獲得了啟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