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園田居·其二
◎文/(晉)陶淵明
野外罕人事,窮巷寡輪鞅。
白日掩荊扉,虛室絕塵想。
時復墟曲中,披草共來往。
相見無雜言,但道桑麻長。
桑麻日已長,我土日已廣。
常恐霜霰至,零落同草莽。
點評 前不久走紅的李子柒,給人們展開了一幅田園牧歌般美麗的生活畫卷,讓很多人感慨:山居生活還可以這么充滿詩意!其實,真正生活在山村,會有很多不便,不過,心有詩意的人,永遠能從艱辛的生活里找到快樂和美好,就像田園詩派的創始人陶淵明。
《歸園田居》是陶淵明辭去彭澤縣令歸鄉隱居后的一組詩,這組詩共有六首,此處選的是其中的第二首。
從這首詩里,能感受到陶淵明在遠離官場、回歸田園后,生發出由衷的輕松和喜悅。他居住在窮鄉僻壤,要下地勞動,生活并不安逸舒適,但遠離了人與人之間的紛爭,遠離了迎來送往的官場應酬,他還擺脫了塵世的羈絆。“罕人事”,罕的是斗爭傾軋;“寡輪鞅”,寡的是功名利祿。
回歸田園之后,陶淵明做什么呢?種地自然不必說,除此之外,他還有了很多閑暇進行玄想。“虛室”出自《莊子》:“虛室生白,吉祥止止。”即心無雜念之意。
魏晉士人好老莊,淵明亦不例外。大白天關上柴門,在家里自在玄想,享受一種沒有俗慮的清凈狀態,這確實是一樁樂事。說到底,陶淵明是士大夫,而非純粹的農民,他的歸隱,踐行的還是士人的理想。
當然,他也并不因此就高高在上。與農民朋友交往時,陶淵明還是非常接地氣的,在下地種田的長滿荒草的小路上,他跟村民聊什么呢?“但道桑麻長”,也就是不說別的,只說種地的事。可見,他與農民確實沒有距離,他的回歸也不是偽裝。
日日的耕耘、開墾,確實有了一定成果。只是,詩人還是有一種擔心,擔心冰霜冷霰把莊稼摧殘零落,只剩荒草。“常恐霜霰至,零落同草莽”,其實是一語雙關,“霜霰”不只是自然現實,還比喻戰亂與暴政;零落的也不止有莊稼,還有人的生命。說到底,陶淵明生在亂世,而亂世之人,對于人生,總有莫名的焦慮,這也是他難逃的宿命。(文/常小仙,你有什么想要推薦的名句,請在新浪微博上@常小仙清華,小仙會盡量滿足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