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勇 南小亞 陳紹宏(通訊作者)
(1 成都市雙流區中醫醫院 四川 成都 610200)
(2 成都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 四川 成都 610075)
患者,向某,男,71歲,發病前行肺癌切除術,術后解黑便,HGB:58g/L,予抑酸護胃、穩定內環境、輸紅細胞6U等治療,兩次查胃鏡、腸鏡未見出血灶,遂就診我院,訴仍反復解黑便,查 HGB:65g/L。
2017年12 月1 日初診,四診:面色蒼白,少氣懶言,倦怠乏力,大便色黑,1~2次/日,舌質淡、苔薄白稍膩,脈沉數細。診斷:便血(脾不統血證)。予補中益氣湯加減,重用黃芪、人參,以補中益氣、攝血,同時配以生肌涼血、止血之品。具體方藥如下:黃芪60g、人參30g、白術30g、升麻12g、柴胡15g、當歸15g、陳皮15g、白芨20g、側柏炭30g、仙鶴草30g、炙甘草15g。共2劑,兩日1劑。
2017年12 月4 日患者復診,四診:面色蒼白萎黃、少氣懶言、倦怠乏力改善,腰酸腿軟,大便色黃質軟,1~2次/日,舌質淡、苔薄白稍膩,脈沉細。在上方基礎上加溫補肝腎、益精養血之品鹿角膠18g,4劑,2日1劑。2017年12月12日患者再次復診,倦怠乏力進一步緩解,大便色黃,查HGB:76g/L,出血已停,在上方基礎上去涼血止血的側柏炭和仙鶴草,黃芪減為30g,白及減為15g,8劑,兩日1劑,鞏固治療。
2017年12 月30 日患者復診精神好轉,飲食好,二便正常,頭暈乏力明顯好轉。后隨訪2月患者未出血。
急性消化道出血,屬中醫“血證”范疇[1],與脾虛關系密切,而脾不統血為脾虛的外在表現,人體在脾不統血狀態時,機體的凝血和纖溶系統受到影響,易發生消化道出血,故需重視“脾統血”的作用[2]。《景岳全書》曰:“脾統血,脾氣虛則不能收攝;脾化血,脾氣虛則不能運化,是皆血無所主,因而脫陷妄行。氣陷不舉而血不止者,宜補中益氣湯”[3]。近代醫家也提倡從脾論治血證,楊友鶴[4]主張:“脾不統血,血愈難止,臨證中多以圣愈湯(養血之四物湯加益氣藥人參、黃芪)加減,取其氣血相生。田玉美教授治疑難血證的經驗認為“治血必治脾,歸脾為要劑,以歸脾方為基礎方”[5]。可見,對于血證,無論何種原因引起,雖各大家雖選方不同,但均重視脾氣,認為脾為氣血生化之源,用黃芪、人參等補脾氣藥物,以達補氣攝血之力。
現代研究認為,脾統血的功能是在內質網功能正常的基礎上發揮作用,脾虛的本質是內質網應激,用補腎健脾方如黨參、白術等藥物有止血作用,其機理可能與促進凝血酶原生產有關,而凝血因子的合成主要在肝臟的內質網中[6-7]。有學者[8]從人體脾臟研究中醫脾主生血的理論,發現歸脾湯組可升高貧血大鼠的血細胞,激發巨核細胞及中幼紅細胞增生活躍。戴漢源等人[9]進一步用動物實驗佐證“脾裹血”的原理,發現補中益氣湯能改善貧血,其作用機制為促進 EPOmRNA和EPORmRNA的表達,從而促進貧血小鼠造血功能的恢復。上述實驗研究均從不同方面佐證了“脾為氣血生化之源”、“脾主生血”的中醫理論。
該案例中,患者為腫瘤術后,八綱辨證以虛為本,加之反復解黑便,氣隨血脫,氣血兩虧,筆者結合患者病情及四診,認為脾不虛則血不溢,病久必損及腎,則先天之本虧虛,后天氣血化生無源,故選方補中益氣湯加減。在出血急性期,重用黃芪以補氣攝血生血,加用涼血止血之品,同時重用白及;出血停止后加鹿角膠以補腎。同時,經治療后患者食欲改善,腹瀉好轉,從補中益氣湯單味藥研究中發現,君藥黃芪調節免疫的作用,在與其他藥物合理配伍時,才能全面發揮。郭雷等研究[10]表明補中益氣湯組和“要藥”升麻柴胡組可提高脾虛模型大鼠胃腸激素——血漿MTL和血清GAS水平,起到促胃腸動力作用,而升麻對全方的貢獻作用大于柴胡。黃娟等研究[11]發現補中益氣湯可通過提高淀粉酶活性,從而改善脾虛大鼠的消化功能,且補中益氣湯中配伍一定劑量的升陽藥(升麻、柴胡)更為合理。說明補中益氣湯中起到“脾主運化”功能的主要為升麻、柴胡的配伍。
綜上,該案例患者不明顯原因消化道出血,選方補中益氣湯,注重出血各個時期的辨證加減,急性期止血,益氣攝血與涼血止血并重,緩解期注重補腎。患者血紅蛋白升高,大便正常,精神、飲食好轉,也佐證了補中益氣湯有調節腸胃、促進消化的功能。因該案例為個案,補中益氣湯治療OGIB需進一步擴大臨床案例數,并設計動物實驗,進一步研究其止血、生血的機理,而對于方中藥物的劑量、配伍、療程,特別是升麻、柴胡組,黃芪、當歸組及白及的使用,對不明原因消化道出血的影響需進一步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