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圣塞巴斯蒂安殉教》到《最后的晚餐》：文藝復興時期的繪畫藝術思想變遷

袁玲 武漢紡織大學

在藝術領域中，繪畫藝術是整個藝術系統的一部分，它既包含了一般藝術的要素，又有其特有的屬性。同理，在藝術思想方面，繪畫藝術思想也屬于藝術思想的范疇，是藝術思想的特殊形式，通常反映了某個特定時期的歷史背景。本文所討論的繪畫藝術思想僅限于文藝復興前后的意大利繪畫藝術思想，不包含其他時期、其他國家和地區的繪畫藝術思想。如有涉及，則會做特別說明。

一、文藝復興前后繪畫藝術作品的內在屬性

意大利文藝復興前后，繪畫藝術作品在表現形式、感情表達、思想內涵等方面呈現出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盛況，并涌現出了一大批優秀的藝術家和藝術作品。這些藝術家和藝術作品對那個時期的政治、文化起到了深遠的影響，也對文藝復興運動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其中，深刻的反抗封建統治的思想是該時期繪畫藝術作品的主要特征。

（一）繪畫藝術作品中的感情表達

作為持續了長達300 多年之久的人文主義思想運動，文藝復興波及了整個歐洲大陸，并對近代社會的發展和進步奠定了不可或缺的思想和文化基礎。①而文藝復興前后，意大利的藝術作品，尤其是繪畫藝術作品則深深地影響了社會。其原因在于：繪畫藝術作品在這一時期是人類情感、精神、愿望等心理活動的寄托，許多人文主義精神則根植于這一時期的藝術作品中。相比其他時期，文藝復興前后是繪畫藝術作品影響范圍最大、影響程度最深的時期，人們借助繪畫藝術作品表達反抗封建統治、反抗黑暗勢力的思想是重要的時代背景。在藝術領域特別是美術作品中，繪畫的表現形式和創作技法多體現了上述內容。在這一時期，繪畫藝術作品在情感方面的表達主要由以下內容得以體現。

這一時期的藝術作品多反映了不同的故事，同時反襯了人們對現實社會的不滿、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等情緒。該時期藝術作品的主角常常是悲壯的形象，并展現出在被黑暗勢力控制并置于死地時視死如歸的精神。從這一角度來看，藝術作品中主角的人物形象多是正面、積極的形象；而配角則往往代表了黑暗與邪惡。這些創作思路使該時期的作品看起來在情感表達上更加豐富，其原因也主要在于人文主義思想所帶來的創作情感的進步。

上述因素均反映出在人文主義思想的引導下，文藝復興前后藝術作品所受到的積極影響。這一時期，藝術家筆下的主角都被賦予了超凡的精神氣質，多數作品也都有著深刻的寓意，為該時期的藝術作品注入了高尚的靈魂。

（二）繪畫藝術作品中的思想內涵

在眾多類別的藝術表達形式中，繪畫藝術作品是表現方式最為直接、感官沖擊最為強烈的類型。因此，繪畫藝術作品思想內涵往往有著深刻的影響，這一點在文藝復興前后表現得尤為突出。

首先，在快速進步的人文主義思想和人文主義意識下，人們在日常生活與工作中被注入了強大的精神力量，而藝術作品也在這股力量的作用下深受影響。這種影響在藝術作品中突出表現為：藝術家作為那個時候飽受尊敬的人群，無論出于當時的政治需求還是出于對自身的靈魂寄托，都在藝術作品中被不同程度地宣傳，表達了同黑暗勢力抗爭、和統治階級戰斗的決心和意志。在這一思想的作用下，藝術作品中的主角往往被傾注了正面、積極、神圣的精神屬性，這也使得最終成型的藝術作品充滿了人文主義思想。

其次，該時期的藝術作品多以苦難、悲壯的感情色彩為主。產生這種現象的主要原因在于：那個時期，人們的苦難、現實生活的不易甚至是無望，都轉化成為人們對更為開明、更為自由的人文主義思想的崇拜與認同。當這種思想被帶入到繪畫藝術作品中時，繪畫藝術作品也自然而然地充滿了悲劇色彩。當這種由人文主義思想帶來的思想內涵成為該時期美術作品的一種主流思想時，那么這些充滿了人文主義思想和意識的藝術作品也越來越被人們所接受、認同。

二、兩幅作品的繪畫藝術思想透析

分別創作于文藝復興開始前后的《圣塞巴斯蒂安殉教》和《最后的晚餐》，是那個時期具有代表性的藝術作品。本部分通過兩幅作品的對比分析，討論了兩幅作品創作時期的繪畫藝術思想。

（一）《圣塞巴斯蒂安殉教》的繪畫藝術思想

該題材由多位藝術家先后進行創作，其中，由安東尼·德爾·波拉尤洛和其胞弟皮耶羅·德爾·波拉尤洛共同創作的《圣塞巴斯蒂安殉教》是該題材較為經典的作品。波拉尤洛兄弟在1473-1475 年間創作的《圣塞巴斯蒂安殉教》是文藝復興前夕具有代表意義的藝術作品，其中蘊含的人文主義思想較以往的作品顯得更為突出。

從內容主題看，《圣塞巴斯蒂安殉教》表現了那個時期繪畫藝術思想的悲壯情感。在畫作中，主角圣塞巴斯蒂安被綁在木樁上，被六個劊子手環繞一周。劊子手們對他張弓搭箭，并將其亂箭射死，這一場景刻畫了主角視死如歸的精神。從人文主義思想看，該作品闡釋了主角為了公民權利的斗爭而寧死不屈，以及人類終將不為黑暗勢力所征服的偉大精神氣概。從本質上講，該作品的繪畫藝術思想展現出了文藝復興前夕的人道主義精神，以及向黑暗勢力宣戰的勇氣。

（二）《最后的晚餐》的繪畫藝術思想

同《圣塞巴斯蒂安殉教》一樣，《最后的晚餐》也由多個藝術家在不同時期創作，但是最為著名的即是達·芬奇在1494-1498 年創作的版本。由于該作品近乎完美的表達方式、深刻的思想屬性，達·芬奇所創作的《最后的晚餐》基本上是該題材的代表性作品。

除了該畫作本身的內容外，其包含的深層次的人文主義思想是人們追求思想的自由和解放。長期以來，人們一直被禁錮的思想在黑暗勢力的統治下無法表達，但是隨著文藝復興的到來，一切都有了新的發展。此外，在該時期的意大利，民族獨立和統一戰爭是時代的主題，這一時期的藝術作品在歌頌意大利人民的獨立意識和民族精神時，也大多夾雜著濃厚的人文主義思想。如同《最后的晚餐》所表現的一樣，這一時期的藝術作品對意大利民族精神的樹立、民族思想的解放、政治思想的進步有著非凡意義。②

三、兩幅作品體現的繪畫藝術思想變遷

在前文討論的兩幅作品所處時期的繪畫藝術思想基礎上，對兩個時期的繪畫藝術思想展開分析，可以挖掘出文藝復興前后的繪畫藝術思想變遷過程。

（一）文藝復興前夕的主要繪畫藝術思想

14 世紀末期，由于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大舉西征，原東羅馬地區的大批知識分子在前往意大利避難時，也將大量的古羅馬藝術品和書籍帶到了意大利。在當地王室的支持下，這些知識分子大力興辦傳授古希臘和古羅馬文化思想的學院，并通過招收社會上層學員的方式將相關知識予以傳播，這為古希臘和古羅馬文化思想的延續和發揚創造了有利的條件和土壤。在古希臘和古羅馬文化思想的影響下，這片土地上原有的文化思想迎來了空前的洗禮。這一時期，文化思想尤其是人文主義思想更加關注人們的生活和苦難，以及對理想和自由的追求，人文主義和人性關懷作為重要的價值取向被賦予了空前的地位。

這一時期的藝術作品在諸如情感、動作、服飾、背景等細節上的處理較以往有了很大的提高，藝術作品所蘊含的人文主義思想也更為深刻。由于文藝復興和中世紀僵化思想的嚴重對立和沖突，該時期的藝術作品在吸收了古希臘和古羅馬繪畫風格的基礎上，對文藝復興價值取向的思考和注入成為了藝術家們的重要工作。就這一時期的作品來看，題材多展現了對現實主義的追求。然而，人文主義的思想對藝術家們的影響是長久而深遠的，這些影響也在各種藝術作品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二）文藝復興期間的主要繪畫藝術思想

進入文藝復興時期后，意大利繪畫藝術思想受到了席卷，意大利地區甚至是整個歐洲大陸都受到人文主義思潮的影響。這一運動作為人文主義思想登上人類歷史舞臺，在突破了傳統思想文化禁錮的同時，還起到了承前啟后的串聯作用。文藝復興時期的繪畫藝術思想深受人文主義思潮的影響，一方面在原有的傳統思維模式上有了空前的突破，另一方面也推動了意大利乃至歐洲繪畫藝術思想的發展。

首先，文藝復興時期的繪畫藝術思想在一定程度上繼承了中世紀的繪畫藝術思想，是其追求抽象表達的藝術精神和情感表達上的延續和提升。此外，繪畫藝術思想還促進了人們精神層面的凈化和提高，使人們對包含了新思想、新理念的繪畫藝術更加接受、認同。

其次，該時期的繪畫藝術思想更加關注人性。這一屬性對舊的繪畫藝術思想造成了巨大沖擊，通過藝術創作向世界宣揚正義、抗擊黑暗。正如《最后的晚餐》一樣，這些藝術作品通過高超的創作技法和深刻的內在價值，有力地批判黑暗勢力的可恥罪行的同時弘揚了正義，對人們精神方面的鼓舞起到了巨大作用。文藝復興所蘊含的哲學理念和人文主義思想，正是人性中純粹、直觀、感性等特質的直觀表達。③

（三）繪畫藝術思想變遷的價值評價

通過對《圣塞巴斯蒂安殉教》和《最后的晚餐》的比較分析，我們可以認為，文藝復興前夕的繪畫藝術思想主要在于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對自由人生的憧憬以及向黑暗勢力的宣戰；文藝復興時期的繪畫藝術思想則主張思想解放、強調人的尊嚴、重視人文主義精神，以及對固有統治勢力更加堅決有力的抗爭。這種藝術思想上的變遷不僅來自于人文主義因素，而且還隨著時間的推移表現得更加強烈、更加明顯，貫穿了文藝復興的全過程。

從藝術創作角度看，繪畫藝術思想作為抽象的內容，只能以形象的作品來實現表達，這就使得繪畫藝術形象超出了原有的形象范疇，成為除了黑暗勢力外幾乎所有人的審美對象。因此，文藝復興前后的繪畫藝術思想變遷不僅在思想上有所突破，而且在表現技法、人物塑造、色彩運用等方面均有著全面的進步和提升，使相關藝術作品的各方面價值較以往更高。

從情感表達角度看，文藝復興前后的繪畫藝術思想變遷是藝術作品精神內涵的巨大提升。文藝復興前后的眾多知名藝術家所創作的繪畫藝術作品多數被注入世俗精神。這些藝術作品在歌頌人性的光輝和偉大的同時，還體現了藝術家高尚的思想境界。所以，該時期的藝術作品不僅表達了人們當時的精神追求，而且還具有極高的審美價值和鑒賞價值。

四、結語

文藝復興前后的繪畫藝術思想變遷本質上是人文主義思想的自我革新運動。借助著在藝術領域的傳播，人文主義思想在摒棄了舊思想、取得了新突破的同時，也推動了整個歐洲大陸近代思想的前進。如果說人文主義思想的變化和進步是該時期的核心主題，那么繪畫藝術思想變遷則是人文主義發展的重要推手。縱觀文藝復興前后的政治、經濟、社會、科學等方面，無論是強調人文主義的文藝復興，還是針對封建統治的政治改革，實際上都是資本主義發展所必須跨越的歷史進程。在該時期，不僅是意大利，歐洲大部分國家的人們都實際上處于舊思想的封建統治和思想禁錮中，人們的行為、精神都受到了強烈的控制和壓迫，生活也充滿了苦難和無望。隨著文藝復興的誕生和發展，資本主義和資本主義精神沖破了黑暗的封建統治，并以繪畫藝術思想為方式進行廣泛傳播。在繪畫藝術思想的強烈影響下，封建統治的思想枷鎖被破除、無上權威被動搖，資本主義精神以空前的力量在意大利迅速傳播，乃至為整個歐洲大陸擺脫封建統治提供了重要的精神基礎。

注釋：

①單晨：《從文藝復興時期意大利繪畫藝術看繪畫美學的理論重構》，《赤峰學院學報》（漢文哲學社會科學版）2013 年，第8 期。

②張樂：《論〈最后的晚餐〉的形象塑造和寫實風格》，《重慶三峽學院學報》，2014 年，第2 期。

③樊超：《純粹人性意志的表達——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繪畫藝術的哲學內涵》，《藝海》，2012 年，第2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