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迎 (河南大學民生學院)
《木蘭從軍》以歷史故事為依托加以改編,具有敘事性、史詩性特點,歌曲穿插戰爭場景,給人帶來恢弘大氣之感,劇情完整,音樂結構相對獨立,旋律剛中帶柔,節奏快慢有序,有效增強其敘事能力?!赌咎m從軍》情節主要分為鋪陳、織機前顯露憂思、替父從軍、馳騁戰場、載譽而歸、回歸女兒裝、贊頌木蘭等部分,劇情張弛有度,充滿戲劇性,人物形象鮮明,敘事方式口語化,給人營造遐想空間。以第二部分織機前顯露憂思為例,情節逐漸向主題靠攏,伴奏變得柔和,將人們的視線轉移到木蘭身上,織機不斷響動,木蘭音調柔美,刻畫其賢淑溫柔一面,有別于古文第三人稱記敘形式,歌曲《木蘭從軍》用第一人稱講述,使歌曲與聽眾的交流更加直接,為聽眾體悟木蘭心思,進入規定情境,帶入自身情感欣賞音樂作品提供有力條件,有效增強故事感染力,為故事情節發展埋下伏筆。
通過歌曲塑造人物形象與影視劇、小說等形式相比難度較大,這就需要演唱者能聲情并茂,在舞臺上全情投入、前后統一,要相信角色,以情帶聲,用表演體現情感,將人物形象信號傳遞給觀眾,將唱詞與表演融合在一起,實現人物形象塑造目標。部分表演者更重視唱,確保聲線與器樂伴奏和諧統一,使聲音質量得到保證,有效詮釋歌曲內涵。《木蘭從軍》敘事性強,要求表演者不僅在聲線的處理上要細膩有變化,還要重視表演,用眼神、肢體動作體現木蘭從軍前后的反差。用外在的表達體現內心的變化,將這些動作視為情感傳遞及人物塑造載體,使觀眾能更加直觀解讀人物形象,在內心情感與人物形象有效結合在一起后妥善運用、處理、添加演唱技巧,實現表演與情感和諧統一目標。例如,在歌曲開始時木蘭心感憂傷,此時木蘭還是少女身份,表演時眼帶柔情,肢體動作幅度較小,在可汗點兵后仍用少女姿態加以處理,同時體現歌曲的變化,使人物塑造與歌曲演繹互為統一。
雖然《木蘭從軍》是敘事歌曲,但劇情較為完整且具有戲劇沖突,旋律多變,節奏起伏,使《木蘭從軍》猶如歌劇般帶給人們極強沖擊力,與其他歌曲相比,基于該歌曲具有完整性、故事性、戲劇性,使之情感表達能力有所提高。由劉麟、王志信改編過的《木蘭從軍》歌詞編排畫面感更強,用第一人稱取代第三人稱有效增強歌曲共鳴,為演員情感流露提供條件。古文在歌曲中的運用有利于渲染詩情畫意般的意境,為情感傳遞提供條件,在良好的氛圍中表演者內心更加堅定且能全情投入。古人寫詞成歌,通過描寫景物抒發思想感情,《木蘭從軍》主要敘述木蘭的經歷,景色的融入使木蘭的變化更為生動,基于情景交融表達木蘭情感,通過分析情景亦可了解木蘭的內心世界。以木蘭日夜兼程趕赴戰場為例,針對北風、鐵衣等景物加以描寫,在體現從軍條件艱苦同時映襯木蘭不慌不忙、沉著冷靜內心世界,此時木蘭聲線變粗,與其情感表達及故事情節相統一。
歌曲《木蘭從軍》中曲式結構較為復雜,調型囊括G-d、D、D-e、e-G、G-降E、降E、G等形式,例如在歌曲1至9小節(引子)用到G大調,運用八度柱式和弦,奠定歌曲寬廣音域基調。第9小節歌曲轉為d小調,而后為轉成D大調予以調整,使歌曲起伏明顯且轉換順暢。在第10小節變成D大調,并延續至第31小節,用親切深情的音樂旋律取代寬廣英武的音樂表現形式,同時伴奏織體發生變化,力度上由強轉弱。在歌曲開始轉調聽覺上卻并不突兀,并無別扭之感。在36小節-57小節歌曲由D大調轉為e小調,與情節鋪陳需求一致,給人帶來話鋒一轉、另有話說的感覺,避免觀眾聽覺疲勞,體現歌曲遞進關系,此處還具有承上啟下作用。61小節運用e小調并在此時開始轉變成G大調到75小節為止。76小節-78小節鋼琴伴奏織體和之前的唱段較為相似,而后降至B大調,即79小節-143小節,音區整體偏低,創建緊張氣氛,刻畫戰爭場景,與歌曲意境相符。在79小節的唱詞與“唧唧復唧唧”旋律一致。再轉調是144小節-160小節,此段采用G大調,給聽眾帶來寬廣舒展之感,與“春風”等唱詞意境相符,刻畫戰爭后平靜、和諧情境。最后轉調在161小節處,再現《木蘭從軍》主題,在6次轉調后回歸D大調,木蘭回歸家鄉重新裝扮成少女,前后呼應,劇情完整,增強情感共鳴。
《木蘭從軍》創作借鑒豫劇精髓,有許多旋律、節奏、唱詞、編排與豫劇如出一轍,同時邏輯性較強。歌曲板式主要分為廣板、慢板轉中板、快板、自由的廣板、中板等,在前奏、決意替父從軍、馳騁戰場、凱旋謝恩、歌唱英雄等情節予以應用,表達出深情、柔情、豪情、激情,為聽眾體悟《木蘭從軍》思想感情給予支持。例如,在歌曲開篇運用廣板渲染英武氣氛,速度適宜且伴隨音樂旋律創設情境,奠定歌曲基調,較慢的速度用于體現柔情,在敘事過程中較常應用,如“唧唧復唧唧”、“催我爹爹出征去”等唱詞用第一人稱,起到闡述矛盾、敘述事情經過、流露情感作用,用慢板抒發憂思與柔情,可在“爹爹年衰邁”等唱詞中予以體現,在激烈的矛盾加持下為木蘭決意替父從軍奠定基礎。流水板出現在歌曲中使之更具戲劇性,速度變化明顯,用以強調木蘭的內在感受,人物內心世界斗爭激烈。起初木蘭一籌莫展,在看到龍泉劍后心生主意,堅定替父從軍信念,塑造胸有成竹人物形象,出現戲劇轉折,節奏密集緊湊,烘托歌曲意境。
《木蘭從軍》突出地域音樂風格,在旋律、唱詞創作中引入河南豫劇風格,借鑒豫西調旋律進階設計歌曲,將主音落到“1”上。例如,“爹爹年衰邁”這一句演唱完畢后在“寒”字上鋼琴伴奏第二拍弱起加入短小伴奏,此種歌曲設計形式在豫劇唱詞銜接進程中較為常見,在唱句之間融入弦樂器,增強伴奏力度,使伴奏旋律更加突出,一方面可突出歌曲河南地域特色,另一方面可為歌曲設計給予支持,同時在歌曲中用到豫劇常見八分音符前添加短促倚音表現形式,八分音符極快的落到四分音符上,演奏更為穩定,音符力度有所增強,此種節奏類型就是豫劇表演中人物走動時的伴奏方式。
在“唧唧復唧唧”歌詞演唱進程中旋律、倚音均有變化,這是河南豫劇明顯風格,第二個“唧”在演唱前添加倚音,使之音調上揚,與普通話發音不同,這與河南方言韻味相同,類似語言處理隨處可見,如“貼”、“劍”、“門”等。在“仰天長嘆息”這一句中除用到河南方言詞語音調上揚韻味外,還用到多處下滑音,如“邊關軍情急”中“情”字添加倚音使之音調下滑,與普通話發音不同,相同的處理方式還有“鬢”、“急”等。在《木蘭從軍》歌曲中有些字音調與常規演唱形式不同,雖與河南方言存在差異,但能達到模仿語言韻味效果,例如“替父從軍”中“軍”第二拍用“e”取代“a”,將一聲“軍”變成二聲,“從”字發音下滑,在此基礎上模仿河南語言風格。在“怎么辦”中“辦”字發音為“mo”,這與普通話發音不同,體現河南方言韻味。相同的語言處理形式還有“跨”等,使該首音樂作品與河南語言有了千絲萬縷的關聯。
豫劇行腔繁多,《木蘭從軍》主要用到賣腔、梆子腔、甩腔、橄欖腔(棗核腔)等技巧,不同行腔能產生不同演唱效果。例如,在“難壞了……木蘭吶”這一句中的“娘”字開始發音時嘴型先小后大,最后嘴型再次變小,達到收音目的,這種演唱形式與豫劇橄欖腔一致。在“木蘭”之前先唱出“姑娘”,起到強調、鋪墊作用,在“蘭”字的處理上用到下滑腔?!赌咎m從軍》旋律處理多次用到“2次重復”方法,如“怎么辦”出現兩次,第一次像是演唱者(花木蘭)的自問,第二次像是在問老天,顯示出木蘭的焦慮及無奈,在“么”字處理上用“mo”代替“me”,第二次出現時加強語氣,“難壞了……木蘭吶”中的“蘭”字處理特殊,用甩腔體現歌曲戲劇特色,將“蘭”字單獨“挑”出來,為后續接上“哪啊”的發音做好準備。在“揮劍挽強弓”這一句中用到豫劇噴口功,加上快板節奏,有效渲染歌曲意境。
河南方言特色鮮明,與普通話存在明顯區別,在咬字吐字上獨樹一幟,例如“塞上風煙平”中“平”字咬字吐字偏重“eng”,用到演唱者上顎力量,在165小節出現豫劇經典旋律表現形式,使歌曲戲劇風格更為明顯,在“開我東閣門”中的“門”字咬字吐字需在下沉基礎上歸韻,強調“en”的音?!巴惺d”中“二”字需演唱者輕微上挑字頭并做下滑音處理,后半句“郎”字用到拖腔,聲音需斷中帶連且滲入感嘆之情,重音放在“ang”上。在《木蘭從軍》中大跳音程較多,例如“仰天長嘆兮”中“仰天”音程跳動較大,賦予表演張力,“仰”唱完后運用氣息發出哼鳴,咬字吐字用到牙齒與唇部,咬住字頭強調“天”字,并用到“i”提升音程,“天”字能達到“唱出去”的目的。在演唱中咬字吐字用到豫劇及河南方言,使凸顯《木蘭從軍》歌曲風格,同時咬字吐字與行腔、語言處理關系緊密,本首音樂作品更為統一,為增強作品感染力奠定基礎。
綜上所述,《木蘭從軍》雖為歌曲,但人物形象的刻畫至關重要,這就需要演唱者在詮釋歌曲前了解故事背景及人物形象,強調歌曲敘事性、戲劇性,明確歌曲情感基調,在此基礎上將自己的情感融入其中,做到“人歌合一”?!赌咎m從軍》地域風格鮮明,借鑒河南方言及豫劇特色,只有在演唱過程中從語言、咬字吐字、行腔角度出發加以分析處理,才能唱出作品韻味,為表演與歌曲融為一體奠定基礎,使歌曲情感表現的更為精準。在歌曲中融入民族戲曲元素,使《木蘭從軍》既具有藝術性,又具有民族性,引導演唱者不斷鉆研民族戲曲,為在藝術創作中滲透傳統戲曲文化給予支持,使我國歌曲特色更為鮮明,助推本國歌曲藝術文化穩健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