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詩四首

◎向明

虛誕

夏天早已溜走

我摸到了深秋

很溫暖

和曹操一起

大聲地朗誦詩詞

站在秋風中

一匹老馬在哀鳴

我給了它瘋狂地幾十鞭

它沒有落淚

死去的細胞又突然復活

跳躍著吶喊

如雷鳴般地

曠野在孤獨中等待

寫一首詩寄給它

秋天是第二個春天

火柴

耗盡畢生的積蓄

往黑墻上撞出生命的升華

燃燒成

一首首壯烈的贊美詩

如燃燒著一個個小太陽

照在了黑暗的臉上

黑暗哭了，沒有眼淚

一種莫名的恐懼

夜很靜，一個人在夜里醒著

這個世界就我一個人醒著

早已關上門，關上窗

關上書本，關上鋼筆

可就是關不上耳朵和眼睛

關不上腦細胞

關不上令人發麻的想象

當聽說

又一個友人死在自己的詩歌里

我的血液突然迷失了方向

沖破血管流向空曠的渺茫

當一種莫名的恐懼，膨脹成

一個混沌的宇宙

我的思想和我的感情

開始進行糾纏和煎熬

被風吹散的疲憊，在空中做著

令人不寒而栗的嚎叫

我把耳朵縮回體內，我把身體

交給世界

靜躺在青草地里沉睡

醒來后卻是一堆白骨

我不愿將自己埋葬

我會繼續尋找黑夜的太陽

若干年后

曾經，有一群無名的人

赤著腳踩著泥追逐著太陽

而太陽，卻以光速逃之夭夭

把他們留在了時間的背面

他們，便只望著黑天——數星星

晚風襲來

吹散了一生的疲憊與希望

他們，便安然躺下

聽月光歡笑，星星落淚

若干年后，這里便成了

一片開闊而寂靜的墓地

沒有鳥鳴，沒有人語

只有蟲們在哭泣

它們，曾是他們生前的摯友

在他們中間

有我的親人和我曾經的朋友

他們和我一樣

也都有著鋼鑄的骨，鼎沸的血

若干年后，我也將回到他們的身邊

回到歲月的從前

和他們一起，傾聽自然的音樂

聽蟲們懷著復雜的心情

頓頓地重復著簡單地悼詞：

向明，男，漢族

一個既喜歡安靜又喜歡熱鬧的人

他一生清貧，一無所有

除了一顆善良實在、自由飛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