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題詞與馬克思主義大眾話語建構及其當代啟示

唐棣宣 張靜

摘要：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毛澤東通過對重大事件、重要事物和特定人物題詞，明確了馬克思主義大眾話語的出場語境、強化了其作用機理、彰顯了其實踐主體，具有嚴密的建構邏輯。新時代建構具有中國特色、風格和氣派的馬克思主義大眾話語，就要準確把握歷史方位、牢牢掌握意識形態話語權、始終堅持人民群眾主體地位并不斷豐富話語形式，以此推進人民群眾自覺運用馬克思主義，特別是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即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武裝頭腦、指導實踐、推動工作。

關鍵詞：毛澤東;題詞;馬克思主義;大眾話語;建構邏輯

中圖分類號：A8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2991（2020）06-057-007

思想理論要靠話語進行表達，但“僅憑空洞的說教，哪怕是很高明的權威的說教，都不能使人產生這種信念”[1]（P299），而必須憑借大眾話語才能為思想理論的傳播與實踐提供堅實的話語保障。作為根本指導思想的馬克思主義，只有依托大眾話語架設起與人民群眾之間的橋梁，才能更好成為人民群眾的精神支柱和思想武器。毛澤東高度重視馬克思主義大眾話語建構，積極倡導并付諸實踐，除了理論著述，他先后為一些重大事件、重要事物和特定人物等所作的大量題詞，回應現實需求，扎根人民群眾，建構了內涵豐富、意蘊深厚而又通俗易懂、生動活潑的大眾話語，推動實現了馬克思主義對全黨全國各族人民團結奮進的方向引領和思想指導。

一、對重大事件題詞，明確馬克思主義大眾話語的出場語境

革命建設時期，毛澤東審時度勢，通過為重大事件題詞，建立起馬克思主義與時代問題的關聯，明確了馬克思主義大眾話語的出場語境，指明了人民群眾掌握和運用馬克思主義的主要著力點，促成了革命的最終勝利和建設的初步成效。

第一，明晰革命基本形勢與主要任務。處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中國，由于革命形勢的發展演變，社會主要矛盾在民族矛盾和階級矛盾之間轉換，特別是在“七七”事變爆發以后，面對繁雜難辨的時代情勢，人民群眾很難在“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實然和團結一致抵御外辱的事實應然之間作出準確判斷。毛澤東為此于1937年7月在延安地區共產黨員和革命機關工作人員緊急會議上，針對“七七”事變爆發、全民族實行抗戰題詞“保衛平津、保衛華北、保衛全國。同日本帝國主義堅決打到底。這是今日對日作戰的總方針。各方面的動員努力，這是達到此總方針的方法。一切動搖游移和消極不努力都是要不得的”[2]（P10），該題詞以大眾話語形式引領人民群眾正確認識社會主要矛盾，在表明中國共產黨抗戰決心的基礎上，推動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組織和鞏固。此后在革命過程中，基于大量先進青年投奔延安、許多民主人士參觀訪問延安的現實，毛澤東先后題詞表明中國共產黨的立場和觀點，明確抗戰力量“……組織全國的人民，抗戰勝利，實系于此”[3]（P6）;指明革命目標及其實踐路徑“中國目前階段一定要完成民族民主革命，即徹底戰勝日寇與建立新的民主共和國。中國將來階段一定要完成社會主義革命，即實現更進步的更完滿的社會主義共和國。完成這兩個革命都要堅持統一戰線政策”[3]（P8），推動實現了馬克思主義對中國革命的科學指導以及人民群眾在革命實踐中對馬克思主義的有效掌握和自覺運用?？谷諔馉幗Y束以后，民族矛盾不再成為社會主要矛盾，毛澤東題詞“為和平、民主、團結而奮斗”[2]（P112）契合時局特點，符合人民意愿，順應歷史潮流，充分表明了中國共產黨爭取和平建國的態度和立場。通過題詞剖析革命基本形勢與主要任務，明確馬克思主義大眾話語在革命階段的出場語境，以生動的革命實踐證明了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指導，鍛煉了人民群眾掌握運用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和方法的實際本領，從而促成了中國革命的偉大勝利。

第二，把握建政和建設的基本要求和總體目標。隨著革命主題逐步轉變為建設主題，時代情勢日趨明朗，中國共產黨開始作為馬克思主義執政黨來把握共產黨執政規律、社會主義建設規律、人類社會發展規律。同時，革命戰爭年代要求實現翻身解放的被剝削被壓迫的勞苦大眾開始轉變為社會主義新中國當家做主的勞動者和建設者，由此不斷深化建構馬克思主義大眾話語成為堅持馬克思主義、堅定社會主義道路的需要。毛澤東著眼建立人民政權，于1949年7月為華北軍政大學成立一周年題詞“為著消滅國民黨殘余力量，為著保衛人民共和國，努力學習，努力工作”[4]（P102），指明了尚處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斗爭對象和奮斗方向。新中國成立以后毛澤東在準確把握基本國情的基礎上，統籌物質精神兩個方面，題詞強調建設社會主義事業的規律與目標。一方面，生產力是社會發展的決定性力量，隨著“一五”計劃開始執行，1953年為當時先進生產力的代表——長春第一汽車制造廠奠基題寫“第一汽車制造廠奠基紀念”[2]（P289），突出了馬克思主義的生產力觀點，推動了新中國的生產進步和經濟發展;另一方面，社會必須保持協調發展，社會意識應該與現實基礎相適應，題詞強調“隨著經濟建設的高潮的到來，……我們將以一個具有高度文化的民族出現于世界”[3]（P96），文化建設應該“百花齊放，推陳出新”[2]（P249），彰顯了馬克思主義的文化理論和中國共產黨的文化使命，促進了社會主義科學文化的繁榮。毛澤東題詞以大眾話語形式向人民群眾發出時代號召，指明前進方向，起到了社會動員、整合力量的作用，鼓舞了廣大人民群眾在遵循客觀規律的基礎上充分發揮主觀力量、著力推進社會主義建設事業。

二、對重要事物題詞，強化馬克思主義大眾話語的作用機理

提升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影響力，重要依托的是黨報黨刊和黨政軍干部學校，它們作為黨的重要輿論工具，基本任務是進行馬克思主義理論和黨的路線方針政策的宣傳教育，對黨員干部和人民群眾以及黨的工作發揮著極大的組織引導作用。毛澤東題詞更加凸顯了其宣傳教育功能，強化了馬克思主義大眾話語的作用機理。

第一，密切貼近人民群眾實際?！袄碚撘唤浾莆杖罕姡矔兂晌镔|力量”[5]。理論與人民群眾相結合，是建構馬克思主義大眾話語的必然要求，同時也是黨報黨刊等輿論工具的重要使命，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較為成功地推進了馬克思主義大眾話語建構，原因就在于宣傳教育中能夠做到貼近群眾。1941年毛澤東為魯迅藝術學院教師陳叔亮在西北解放區所作畫冊《解放區速寫》題簽“西行漫畫”[2]（P69），鼓勵了文藝宣傳工作者多采用漫畫等生動形式，向解放區和國統區、敵占區的人民展現延安風貌，增強其對中國共產黨的信任和信心。再者，作為中共中央機關報的《解放日報》應該成為傳播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宣傳組織教育人民群眾的銳利武器，但卻在辦報初期出現了教條主義、立論空泛、晦澀難懂、不大眾化的缺點，嚴重地脫離了人民群眾，難以有效發揮思想引領作用。為此，毛澤東題詞“深入群眾，不尚空談”[2]（P79），為《解放日報》的改進工作指明了方向，開創了具有中國特色的黨報風格，同時找出了解決學風、黨風、文風問題的關鍵，推動了一切依靠群眾、向群眾學習、貼近群眾的領導作風和工作作風的樹立，促進了馬克思主義與人民群眾的結合。

第二，把握意識形態工作主導權。作為馬克思主義政黨的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馬克思主義并不斷推進馬克思主義與人民群眾相結合，必須使黨報黨刊牢牢把握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工作主導權。毛澤東在延安時期即時常為黨的報刊雜志題名，建國以后又多次為各地各級黨委機關報題寫報頭，到20世紀70年代末大陸29家省級機關報中有22家即由毛澤東題寫報頭，如《大眾日報》《福建日報》等，這對把握意識形態工作主導權、鞏固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的指導地位、發揮正確輿論的導向作用、凝聚人民群眾的精神共識和實踐力量有著重要作用。同時黨報黨刊與人民群眾是相互作用的，正如毛澤東在為《人民日報》題寫報頭時所總結的，“黨的機關報，這是一個教育的工具，應該好好地辦。我們的黨報，就是應該把黨的主張不斷地傳達到廣大黨員、干部和群眾中間去，把他們的意見、呼聲不斷地在黨報上反映出來，也就是說，黨報要成為黨聯系群眾的一個最好的工具”[2]（P175）。由此可見，不僅要單方面地向人民群眾引介馬克思主義，即推進“化大眾”，而且應注重為人民群眾所掌握、化主義為武器，即實現“大眾化”，從而在雙向互動中鞏固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的指導地位。

第三，堅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黨政軍干部學校作為黨教育培訓黨員干部的重要陣地，在堅持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的基礎上，還應針對不同時期不同情況以大眾話語對黨員干部作具體引導，毛澤東的題詞增強了其宣傳教育的針對性和可操作性。作為中央直屬部門的中央黨校，是培訓黨的高中級領導干部和馬克思主義理論干部的最高學府，1941年毛澤東作題詞“實事求是”[3]（P42），這體現了馬克思主義的作風、毛澤東思想的精髓以及任何一位共產黨員都應秉持的黨性原則，后來該題詞以校訓形式保留傳承下來，有力推進了馬克思主義根本觀點和中國共產黨基本思想方法、工作方法和領導方法始終發揮對黨員干部的指導作用。在初步掌握政權的情況下，1949年為中央軍委工程學校所作題詞“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2]（P189），有助于繼續堅定人民群眾根本立場、繼續保持共產黨人政治本色。在黨內犯了“左”傾錯誤、經濟出現惡化的背景下，1960年為中共中央辦公廳工作人員作題詞“艱苦樸素”[4]（P162），有助于鞏固黨的執政基礎，永葆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這些題詞提高了黨政軍干部學校和機關宣傳教育的具體化和針對性，促進了黨員干部在特定情境下對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和方法的真切感悟和有效運用。

三、為特定人物題詞，彰顯馬克思主義大眾話語的實踐主體

第一，始終保持黨員干部政治本色。黨員干部在中國革命建設歷程中扮演著重要角色，提高其馬克思主義理論素養和政治覺悟是關鍵。毛澤東多次題詞號召黨員干部保持艱苦奮斗精神，克服官僚主義作風，堅定人民立場，踐行群眾路線。艱苦奮斗是中國共產黨的政治本色，它為戰勝困難所需要，毛澤東在革命時期所題“沒有什么困難、事情能夠阻住我們去路的，問題只在堅持正確方針，艱苦奮斗，就能達到目的”[6]（P2133）、“堅定的政治方向，艱苦的工作作風，二者不可缺一”[6]（P113）等，鼓舞了黨員干部艱苦奮斗爭取革命勝利。但艱苦奮斗絕非一種權宜之計，而是中華民族偉大精神和中國共產黨優良傳統，必須始終保持，新中國成立初期毛澤東在東北沿線視察工作，為中共松江省委題詞“不要沾染官僚主義作風”[3]（P116），對于黨的自身建設以及鞏固新生政權、全面建設國家有著重要意義。同時，1943年為延安棗園中央俱樂部所題“為群眾服務”[8]（P2）、1947年為佳縣（原葭縣）縣委所題“站在最大多數勞動人民的一面”[2]（P150）、1960年為公安干部楊穎所題“實事求是，為人民服務”[8]（P9）等以鮮明的姿態表明了中國共產黨一以貫之的人民立場，以簡明的大眾話語準確闡釋了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政治本色，深化了黨員干部對馬克思主義的認識與實踐。

第二，充分發揮英模人物模范作用。在中國革命建設的偉大實踐中，涌現出眾多的英模人物。唯物史觀認為時勢造英雄，但時勢只能通過人民群眾這個中介，通過人民群眾的民心所向才能造就英雄人物。[10]也就是說，英模所以能夠成為英模，在于他們心懷人民。革命時期“民族英雄，雖死猶生”[2]（P98）的謝子長、“生的偉大，死的光榮”[2]（P130）的劉胡蘭等共產主義英烈以及國民黨名將張自忠、新聞記者鄒韜奮、人民音樂家冼星海等各個戰線的愛國民主人士，他們的事跡都生動體現了“熱愛人民，真誠地為人民服務”的精神，毛澤東題詞更加突顯了他們的先鋒模范作用，鼓舞了更多中華兒女投身革命事業。新中國成立以后，毛澤東為鞏固國防、建設社會主義事業的英模人物和群體題詞，“戰斗英雄們，你們是人民解放軍的模范人物，希望你們繼續努力，更加進步，為建設強大的國防軍而奮斗”[3]（P144）、“向雷鋒同志學習”[2]（P358），這些人物和群體皆是偉大出于平凡，他們堅持一切從人民利益、國家利益出發的觀點，發揚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為國家建設服務的精神，對其事跡進行題詞則以大眾話語形式促進了馬克思主義在人民群眾中的廣泛傳播和對人民群眾的引領指導。

第三，尊重人民群眾歷史主體作用。人民群眾是歷史的主體。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是人民的戰爭，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人民當家做主的國家，黨員干部和英模人物只有與人民群眾相結合才能夠發揮作用，毛澤東多次為普通群眾題詞，鼓勵各階級、各群體利用馬克思主義的思想武器，爭取革命勝利，建設新的國家。毛澤東高度重視少年兒童的教育成長問題，多次題詞寄語少年兒童群體，如“兒童們起來，學習做一個自由解放的中國國民，學習從日本帝國主義壓迫下爭取自由解放的方法，把自己變成新時代的主人翁”[3]（P10）等;激勵青年群體“青年是抗日戰爭的生力軍”[10]、“團結各界青年參加新民主主義的建設工作”[3]（P108）;號召婦女群體“團結起來，參加生產和政治活動，改善婦女的經濟地位和政治地位”[3]（P121）;鼓舞全體人民“抗日戰爭中人人努力，個個奮進”[7]。通過題詞實現了對馬克思主義特別是對馬克思主義人民群眾觀準確而精煉的表達，以大眾話語分別明確了各個階級、各個群體在革命建設事業中的作用和價值，鼓舞了更多中華兒女為革命建設事業各盡所能，對當時對后世都產生了深遠影響。

要而言之，毛澤東題詞對馬克思主義大眾話語的建構有著清晰的邏輯理路和完整的結構框架，對其中的經驗啟示加以借鑒并在此基礎上進行創新，有助于不斷推進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更好回答時代之問，牢牢掌握在意識形態領域的指導地位，以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方式建構起馬克思主義大眾話語，從而凝聚起全黨全國各族人民的思想共識和主體力量，為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而接續奮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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