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浩天
摘要:孤立主義是美國的外交傳統。經歷冷戰時期海外戰爭失利后,新孤立主義開始成為美國社會思潮,并在冷戰結束后達到頂峰,逐漸成為主流民意。2016年特朗普入主白宮后的外交政策新孤立主義作風尤為明顯。該文梳理新孤立主義發展的歷史背景,試為特朗普政府外交策略的新孤立主義傾向提供歷史視角。
關鍵詞:新孤立主義;布坎南現象;美國外交政策
孤立主義是美國的外交傳統,主張與他國或國際社會保持距離。喬治·華盛頓在告別演說中告誡他的國民:“我們對待外國的大準則是,在擴大我們的商務關系的同時,盡可能少與他們發生政治聯系”。[1]1823年,門羅在國情咨文中將“美國獨立”的含義擴展為“美洲獨立”,即“美洲的事務由美洲人管理”。早期美國實行孤立主義目的在于保護美國的獨立性,反對介入歐洲戰爭,反對任何侵入美洲大陸的可能。
但在二戰勝利之后,國際主義取而代之成為了美國新的外交準則。美蘇冷戰,北約、聯合國的成立將美國與歐洲緊密聯系在一起。1948年6月,國會通過阿瑟·范登堡提出的決議案,以立法的形式,允許美國參加“區域性和其他集體協議”。[2]以該法案為依據,美國積極結盟,締結軍事協定,簽署雙邊條約。范登堡在二戰前是堅定的孤立主義者,因此該決議的通過被視為孤立主義的終結。但這并不意味著孤立主義退出了歷史舞臺,一些保守派國會議員、學者開始思考如何在戰后重新解釋孤立主義,制定更符合孤立主義精神的、適應戰后國際環境的外交政策。
二戰后的孤立主義與美國建國初期的傳統孤立主義有了明顯的不同,因而被稱為“新孤立主義”。二戰后美國奉行全球干涉主義,領導北約與蘇聯為首的華約在歐洲對峙,孤立主義思想在這樣的國際環境下難以生存。但是仍有部分孤立主義政客認為美國應該退出歐洲,在美洲建立西半球防御圈。早期的新孤立主義僅為少數國會議員的主張,難以對當時的美國外交決策進行影響。
朝鮮戰爭、越南戰爭的兩次海外戰爭的失敗加速了新孤立主義的發展。1950年6月27日,美國正式介入朝鮮戰爭。次年3月,美軍敗退撤回三八線以南,美國外交決策者面臨承認兩個朝鮮或武力統一朝鮮的選擇。朝鮮戰爭的失利,加上談判期間交換戰俘的困難引起美國民眾不滿,國內反對全球干涉主義的聲音愈演愈烈。1961年,美國扶植西貢傀儡政權參與越南戰爭,直至1975年4月美軍完全撤出,是美國歷史上持續時間最長的戰爭,極大削弱了美國綜合國力,使美國在冷戰對峙中轉為弱勢。1972年總統競選中,喬治·麥戈文稱越南戰爭是美國歷史上最大的軍事、政治、經濟和道義的錯誤,他在競選時的口號“回家吧,美國”得到熱烈響應,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日益上漲的新孤立主義思潮。
三、冷戰后的新孤立主義思潮
美蘇冷戰結束后,越來越多殖民地國家宣告獨立,世界進入到多極并驅的階段。美國外交決策者就如何處理“冷戰結束后的新型國際關系”形成了新干涉主義和新孤立主義兩種思想。新干涉主義者認為美國應當抓住當下的機遇,構建新的國際秩序;新孤立主義者則主張有限制地進行海外干涉。這兩個不同的觀點實際上是對美國外交史上兩個不同的傳統——孤立主義與國際主義的繼承。[3]
1992年美國總統大選中,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帕特里克·布坎南提出把美國的外部聯系集中在美洲。布坎南的競選思想可以概括為反對全球主義、提倡民族主義,主張把美國利益置于首位,即“美國優先”。2013年皮尤研究中心民調顯示,83%的民眾認為處理好國內社會問題才是美國的當務之急。布坎南在“美國保守派”網站發表文章《為什么“新孤立主義”正在盛行》指出,這是自1964年開始民調以來,新孤立主義第一次成為主流民意。[4]
特朗普政府繼承了布坎南的“美國優先”,在其外交政策上得到了體現。其具有明顯的新孤立主義特征,但不是簡單的閉關鎖國,而是呈二元結構。一方面,特朗普政府在國際事務上不愿承擔大國責任,另一方面又不放下霸權,拉開架式要與中國和俄羅斯等國進行戰略競爭。[5]吉迪恩·羅斯在《外交事務》上這樣評價特朗普外交政策:第一,經過近四年的動蕩,美國的敵人變強了,朋友變弱了,而美國自己也越來越孤立和衰弱。第二,特朗普繼承了奧巴馬政府不完美但有價值的制度,他試圖廢除這個制度,但是沒有合適替代方案。第三,特朗普制定了新的美國外交策略,只關注短期利益,沉迷于金錢政治,對其他事務不感興趣。[6] 特朗普對外政策上采取收縮,樹立海外假想敵的做法模糊了民眾對社會問題的關注,旨在暫緩國內矛盾。
美國歷史上的每次新孤立主義思潮都伴隨著海外行動的失敗與國內經濟的長期疲軟。特朗普放棄承擔了許多應有的國際責任,政治軍事貿易上全面收縮,將社會問題政治化,給國際社會帶來更多不確定性因素。在全球化的今天,逆全球化的作風將削弱國際社會對美國領導能力的信任。綜上所述,新孤立主義走上臺前具有歷史性,并且可能成為美國外交政策的長期傾向。
1. 李慶余. 美國外交傳統及其締造者[M]. 商務印書館, 2010:28
2. 陳樂民.戰后西歐國際關系[M].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1987:94
3. 李慶余. 美國外交史——從獨立戰爭到2004年[M]. 2008:349
4. “Why ‘Neo-Isolationism Is Soaring”[OL]. https://www.theamericanconservative.com/
why-neo-isolationism-soars-anew/
5. 滕建群, 羅泓洋. 特朗普政府回歸孤立主義的背景、特點與影響[J]. 當代世界, 2020(8):91
6. “The World Trump Made”[OL]. 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issue-packages/
2020-08-11/world-trump-ma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