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德鳳
在今人的印象中,杜甫是個沉郁穩重的角色,與狂放幾乎不搭界。其實呢,沉郁穩重的杜甫,骨子里也有狂放的一面,只是歷史煙云籠罩,我們沒有注意到而已。
天寶十三年,唐玄宗朝拜獻祭于太清宮,祭祀天地和祖宗,杜甫進獻了三篇賦。唐玄宗對這些賦感到驚奇,命令宰相考試他的文辭,之后提拔他為河西尉(正九品下,一個在陜西合陽縣負責庶務的官員,其職能主要是司法捕盜、審理案件、判決文書、征收賦稅等),杜甫對這個官職不滿意,沒有接受,后來改為右衛率府胄曹參軍(負責管理太子府衛隊武器倉庫)。杜甫想更上一層樓,又多次上書,替自己打廣告,他對唐玄宗說,臣的先祖恕、預以來,繼承儒學保有官位十一代,祖父審言更是憑文章顯揚于中宗時。臣依賴繼承的祖業,從七歲開始寫文章,寫了將近四十年。如果讓臣改變地位低下的長時間的屈辱,那么憑借臣敏捷的才思,趕上揚雄、枚皋(楊雄、枚皋是漢朝文壇霸王級人物),不在話下。杜甫這么說,就好像現在的一個小文人說自己可以與魯迅媲美一樣。最后,杜甫還狠狠地抒了一下情,說,陛下您有這樣的臣子,怎能忍心舍棄呢?杜甫官運不算太差,之后做了右拾遺,一個言官。
嚴武統轄劍南東西二川兵馬,杜甫前往歸附他。嚴武表薦杜甫為參謀,檢校工部員外郎。嚴武因為與杜甫是世交老友,對待杜甫比較熱情,親自到杜甫家探望。而狂放的杜甫很過分,見嚴武,經常連帽子都不戴,這在當時是極其失禮的行為。最邪門的一次,喝醉的杜甫坐上嚴武的座位,瞪著嚴武說:“嚴挺之還有這樣的兒子!”直呼別人父親的名諱,同樣也是當時的大忌。杜甫這完全是借酒撒瘋了。雖說是朋友,但身為一方軍閥且脾氣暴躁的嚴武,還是受不了的。杜甫這樣沒事就摸老虎胡須玩,嚴武盡管沒有立即發作,心里卻動了殺機。一天,他召集部下準備去殺了杜甫,要不是嚴武的母親得到消息及時阻攔,杜甫只怕被“切西瓜”了。那大唐的詩歌界,便將塌去半邊,后人再也讀不到他許多膾炙人口的詩歌了。
年輕的杜甫和李白相遇,一起在山東一帶漫游,一起拜訪當時著名的道士。杜甫這樣形容他們的那段日子:痛飲狂歌,飛揚跋扈。即便多少有點夸張,那也是狂放不羈了。那時正是盛唐,十分包容,人們不但不以狂放為恥,反以為榮,李白的狂放,獲粉絲萬千。杜甫是李白的鐵粉,他是不是在模仿偶像李白的狂放,我等無從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