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直升機父母”

張馳

皮克斯首位華裔女導演石之予執導的《包寶寶》獲得第91屆奧斯卡最佳動畫短片。

短片講述了一個空巢母親做的一只包子突然長出了手腳，變成一個有生命的“包寶寶”。“包寶寶”每天跟在母親身后，買菜、逛街、打太極，但后來他慢慢長大了，渴望獨立，開始反抗母親“愛的束縛”。有一天，“包寶寶”帶回一位金發碧眼的女朋友，并不顧母親的反對，準備收拾行李外出與女友同居。氣急敗壞之下，“控制欲”極強的母親一口吞下了“包寶寶”……

“包寶寶”的母親屬于典型的“直升機父母”，也就是，父母就像一架直升機一樣，永遠懸停在孩子的頭頂，時時刻刻監視著孩子的一舉一動。

“直升機父母”背后的支持理論叫密集型教育。美國華裔女性蔡美兒就是其擁躉者，她寫了一本書叫《虎媽戰歌》，書中宣揚的教育理念是：孩子在小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所以在孩子成長過程當中，父母要死死盯住孩子的教育，即使當時孩子會覺得父母對自己過于嚴苛，但是長大之后孩子會感謝父母。

近些年，密集型教育在中國也大行其道。背后的驅力是什么呢？

這種教育方法跟中國的經濟聯系密切。對于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來說，他們兒時經歷的家庭教育和現在完全不同，當時的中國并不富裕，人們收入差距也不大，加上家里孩子多，父母對孩子的教育基本是“散養式”的。今天的社會競爭激烈，收入差距拉大，有的人一個月能賺幾萬甚至幾十萬，但是有的人每個月只能掙兩三千。家長認為，教育的不均衡可能會導致孩子以后的收入差距，所以會死死盯住孩子，希望孩子能考一個好大學，以后能有一份高收入的工作。

除了“直升機父母”外，還有其他常見的三種教養孩子的方式。

第一種方式叫專斷型，即孩子所有的學習和生活都要按照父母的限制和規矩去做，否則，父母就會對孩子進行體罰。這種教育方式造成的親子關系極不和諧。一方面，對于父母方來說，他們高高在上，跟孩子之間缺少平等的交流，孩子能做的只有唯命是從;另一方面，對于孩子來說，因為在他成長過程當中，他的客體——父母，會懲罰孩子有自己想法和做法的行為，所以孩子籠罩著“選擇是會受到懲罰”的陰影，長大后容易變成一個沒有主見的人，很難對自己的生命負責任。

第二種教養方式叫放任型。它的特點是相對開明。具體來說，父母會關注孩子做了哪些事情，并回應孩子的情感;但同時父母會對孩子在成長過程當中出現的錯誤，以一種寬容的方式去應對。這樣培育的孩子長大后既有自己的邊界，又能夠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同時也能與他人形成親密聯接。

第三種教養方式叫權威型，即通過說理的方式和道德上的價值觀跟孩子進行溝通。但這會在情感上傷害孩子，因為孩子感覺父母的說教并不是對自己痛苦的關注，會認為在情感上沒有得到父母的回應。對于孩子來說，最好的辦法莫過于，當他們在外面受了委屈，父母停下手中的事情，傾聽孩子內心的痛苦，幫他平息情緒，并且指點他，以后應該怎樣應對。這樣，孩子長大后，既能在情感層面與人形成連接，又能在理性層面知道這件事情為什么自己做錯了。

父母愛孩子，首先要讓孩子獨立成長為他自己，并在孩子成長過程當中，充分尊重他的想法，盡量讓孩子自主處事。其次，父母要當好孩子的“指路人”，當孩子行為“出格”的時候，耐心地溝通，給孩子反思的機會，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在健康的家庭，父母會給孩子兩個禮物：常識和愛，前者幫孩子認識世界，后者讓孩子聯系世界。愛意流動的家庭，不僅給孩子樹立愛的價值觀，也教會他正確與世界相處。

（編輯黃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