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艾耶爾的情感主義思想

方如萍

摘要：情感主義作為一種元倫理學，其主要思想是不承認道德的客觀性，主張道德是情感的表達，給道德語言賦予了情感意義。

關鍵詞：善;情感主義;道德判斷;非認識主義

摩爾在《倫理學原理》中所針對的未決問題論證表明，道德判斷或倫理學判斷中有純描述性的語言無法窮盡的部分，即“善”或諸如此類的價值概念所代表的成分。摩爾認為我們無法闡述這個成分，同時無法將其還原為可以被感覺經驗直接或間接地察覺的自然屬性，但它仍然存在且可以被認知。[1] 邏輯實證主義后期的主要代表人物艾耶爾同意摩爾對未決問題論證的前半部分，即這個成分不可能還原為可被經驗證實的自然屬性，但同時艾耶爾認為，既然這個成分不是經驗可證實的，那么，它亦是無法認知的，理由是它根本就不是一個具有可認知意義的、可以有真假的成分，在此基礎上，艾耶爾提出了自己的情感主義，開辟了非認識主義的研究理路。

一、對自然主義的否認

情感主義的形成深受維特根斯坦的“不可說的世界”的影響。維特根斯坦在其早期哲學著作《邏輯哲學論》中提到，可說的世界是所謂語言可以表述清楚的世界，因為語言是由描述世界的命題組成的，而命題是思想的外在表達，思想是事實的邏輯圖像。至于“不可說的”，就是不能經過這種分析從而證實或證偽的假命題。[2] 艾耶爾據此對摩爾直覺主義進行評判的同時，也對其思想進行了反思和延展。與直覺主義者能夠通過直覺來說明倫理概念的觀點不類似，艾耶爾提出倫理概念只是一些“妄概念”。倫理命題不屬于命題，無真假性。

艾耶爾認為道德語言是個人表達說話的情感，不具備認知的意義，也無真假性可言。艾耶爾反對自然主義，理由是對于任何“是善的”一類的倫理判斷，我們總能不矛盾地否定它是善的。由此可見，艾耶爾的反傳統性比摩爾更徹底。倫理概念沒有所謂的定義，這就完全剔除了倫理概念定義中的自然主義成分和絕對論的觀點。艾耶爾的觀點直接否認了摩爾提出的直覺的對象“善”的存在，善是不能夠被經驗所證實的，也是無法被認知的，“善”是表達。

二、對情感和事實的區分

知識包含關于經驗事實問題的知識以及關于價值問題的知識兩類，價值陳述是真正的綜合命題，其謂詞的意義不包括在主詞的意義當中。事實歸于經驗世界和邏輯世界，可以通過經驗和邏輯等方法來證實，價值歸于主觀精神世界和情感世界，游離于經驗和邏輯分析方法之外。關于事實與價值之間關系討論的聲音一直都有，邏輯實證主義者且情感主義者艾耶爾在討論事實與價值的關系上較為激進。他認為價值判斷并不陳述事實，僅僅表達說話者的情感或者用來激發聽者的情感和行為，因此無所謂真實與虛假。

艾耶爾承認價值陳述是不應當涉及任何經驗事實的，由此得出價值陳述是不能夠被經驗所證實的，這與摩爾的陳述相似。如何理解價值陳述作為綜合命題是經驗上無法證實的？艾耶爾提出：“我們將著手指出，就價值陳述是有意義的陳述而言，價值陳述是一些通常的‘科學的陳述;就它們不是科學的陳述來說，則價值陳述就不是在實際意義上有意義的陳述，而只是既不真又不假的情感的表達。”[3] 艾耶爾旨在把探究倫理價值的陳述是否可能翻譯成經驗事實的陳述的問題放在首要位置。

三、對情感表達主義的理解

理解艾耶爾的情感主義要明確以下幾點。第一，情感表達和情感陳述之間存在差別。艾耶爾把倫理概念、判斷與命題的區別歸納為“表達”與“陳述”的區別。情感表達與情感的事實陳述不一，不屬于命題，不涉及對任何事實的斷言，不論真假，而情感陳述則是命題，要論真假。了解這一點有利于區別艾耶爾的情感主義和他所認為的正統的主觀主義。第二，道德判斷中只有倫理學的詞匯才具有純情感的表述功能，倫理謂詞只是情感的表達。道德判斷通常包括兩個部分：事實描述和情感表達。情感表達是對某一事實即行動或情景的特定情感反應，它的話語中包含著某種事實成分，但此事實成分并非是道德判斷的全部。道德判斷包含事實成分的事實并不能說明道德判斷完全等同于事實判斷，正如鹿和馬一樣都有四條腿的事實并不能證明鹿就是馬一樣。一個句子是否是情感表達的道德判斷，不是由其事實成分決定，而是由其倫理價值的成分。例如“小明的偷竊行為是不道德的”，其中“道德的”是使該句成為情感表達的道德判斷的決定性因素。嚴格來說，只有道德話語中具有規范意義的術語才具有情感表達的功能。[4]

第三，當對某一個情感進行表述或描繪時，這種表述或描繪通常也伴隨著特定情感的表達，情感表達往往也借助情感陳述來實現。打個比方，“我感到無聊”，這不僅是一個情感的陳述，也是情感的表達。但反過來則未必，因為情感陳述一般必須通過語言，而情感表達則未必要通過語言。我可以表達我的情感而不需對我的情感的存在有任何的斷言或表述。道德話語往往多以陳述句的形式呈現，而實際上的功能卻是情感表達。我們需要根據上面的例子對規范性的道德話語進行翻譯，才能切實表達道德話語的情感蘊意。

四、結語

盡管艾耶爾關于情感主義的證明有偏向性，但他的情感主義思想確實指出了道德話語具有非認知的情感表達功能的事實，開辟了倫理學非認知主義的研究思路，對于深化人們對道德倫理問題的研究，避免走進某些誤區或繞彎路，具有深遠的意義。情感主義倫理學運用邏輯分析的方式把倫理學自身當作研究對象，對倫理學基本概念和倫理判斷進行細致的研究，認為價值判斷與事實判斷在判斷的緯度、取向以及真偽上是有區別的，作為一種系統完善的非認識主義思想，情感主義的影響和意義是不能忽視的。

參考文獻

[1]（英）喬治·摩爾. 倫理學原理[M]. 長河譯. 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2]（奧）維特根斯坦. 邏輯哲學論[M]. 賀紹甲譯. 商務印書館，1996.

[3]（英）A.J·艾耶爾. 語言、真理與邏輯[M]. 尹大貽譯. 上海譯文出版社，2006.

[4]（英）A.J·艾耶爾. 二十世紀哲學[M]. 李步樓，苑利均等譯. 上海譯文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