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丁”與“灌木叢”

吳雙珩

一天課間，我靠在走廊的圍欄上，看著樓下校園里的風景—其實無非就是一個個穿藍色校服的同學的身影，一群人手拿課本在兩棟樓之間走，稱不上是什么“風景”。不過，有一道別樣的風光吸引了我的注意，一位園丁—暫且這么稱呼他—正拿著一把大剪子修剪花圃里的灌木叢。

這些灌木叢，種在花圃里，一個個矮矮的，在微風中炫耀著它青翠的葉子，好像在伸出青綠的小手向天空探著，尋著，直到金燦燦的陽光終于從云層的縫隙中擠出了屬于自己的一絲空間，最終落到葉片的手里，呲溜一聲一不小心滑下去了，在地上留下點點光影。

咔嚓咔嚓，園丁用大剪子裁下了這些“多余”的枝干，因為在人們的眼里，只有整齊劃一的灌木叢才稱得上“有美感”。它們曾有著各自不同的外表、高度、風格，但是誰在乎呢？長得太突出？剪了！這一剪子下去后，一排排全都成了一個模子里出來的。是啊，不管怎么說，這樣方方正正的灌木叢，打心底里說，真的會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我還經?？吹接腥藴惿先ビ檬侄兑欢?，那些灌木也跟著晃一晃，可愛極了。

至于那個“園丁”？小學的時候我們就知道，“園丁”一詞總是被用來比喻對學生悉心呵護和教導的老師?，F在這個拿著大剪子的“工作人員”所做的只是將灌木叢“太過顯眼”的枝干砍下來了。澆水？施肥？我是沒看到過。不過按照常理，所有打理植物的人，只要他把該做的事都做好了，就可以被稱作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園丁，我眼前的這位也是。

我不禁為這些灌木叢的處境感到難過與無奈。這些矮小的樹叢意識到自己的命運了嗎？它們從被移植到這個校園里的那時起，就永遠無法逃離這個為它們精心準備的“牢籠”。這里沒有足夠的土壤和養料，還會有園丁時不時地剪下你的枝干，在這里生長，毫無疑問是沒有意義的。但是，它們有因此放棄向上的理想嗎？沒有。朝著陽光生長、拔高自己是植物的天性，看，那一排排的灌木叢仍然在拼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伸長雙手，去擁抱孕育了它的陽光和雨露。它們直到枯死在花圃里的那一刻都不會放棄對光明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