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樹潔 房景



摘要:不斷升級的中美貿易摩擦與持續爆發的全球新冠肺炎疫情對世界經貿發展造成了重大沖擊,全球性經濟貿易衰退已經不可避免。面對發達國家市場萎縮、新興市場體量不足、貿易保護主義興起等一系列持續演變的風險和挑戰,加快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不僅是應對外部環境復雜局勢的戰略定位,也是實現中國經濟長期可持續發展的必由之路。文章立足于中國改革開放40多年來所取得的發展成就,歸納梳理中國已經積累的物質技術基礎,基于中國當前所面臨的國內經濟結構調整和國際環境不確定性,探討創新發展格局必須立足于“內循環”的時代背景及理論機制,分析國內國際“雙循環”互相促進的戰略意義,并據此提出政策建議。
關鍵詞:雙循環;新發展格局;內生增長;新冠肺炎疫情
中圖分類號:F124???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8-5831(2020)06-0010-14
前?言
自今年全國“兩會”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面向未來,要“逐步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培育新形勢下中國參與國際合作和競爭新優勢”[1],這是應對世界經濟發展緩慢、國際貿易市場萎縮和全球新冠肺炎疫情沖擊的時代選擇,也是加快經濟增長內生轉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實現長期可持續發展的必由之路。
回顧中國改革開放特別是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以來所取得的發展成就,國際貿易的發展為工業化初期的中國帶來了國際投資、技術進步和世界市場,是中國在21世紀初實現持續高增長的重要推動力,自2002年到2014年連續13年,中國對外貿易依存度長期超過40%,2006年高達64.2%(圖1)。
過去中國取得的發展成就得益于國際市場的利好環境,但自從國際金融危機引發全球性的衰退以來,國際經濟和貿易持續低迷,世界經濟復蘇緩慢,中國經貿發展也不可避免地遭受波及,近年來國際貿易增速持續低于GDP增速(圖1),雖然在2017年和2018年出現反彈,但整體下行的貿易失速問題依然嚴峻。從國際市場發展的總體態勢看,中國的國際貿易仍將面臨較大的挑戰。發達國家一直是中國出口貿易最重要的市場,然而,未來發達國家與中國開展貿易合作的增長空間已經比較有限,這是由兩大客觀因素決定的。一是發達國家自身的市場需求增長持續放緩,主要工業化國家的貿易逆差居高不下(表1),自金融危機爆發以來,美國的貿易逆差不斷擴大,2019年高達6 164.24億美元;二是發達國家金融危機之后經濟增長乏力,美國的情況略好于其他發達國家,GDP增速保持在2%~3%左右,而英國、德國、法國、日本等發達國家的GDP增速普遍低于美國(圖2)。
在傳統發達國家市場逼近天花板、增長空間有限的趨勢下,新興發展中國家成為中國國際貿易拓展的新方向。與美國等發達國家相比,東盟和“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等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增長潛力較大,通過加強基礎設施建設和吸引投資拉動,這些國家在未來有望顯著提高經濟發展水平和居民收入,從而對進出口貿易和技術投資的需求也就會相應增加。但是,這些國家普遍存在發展基礎差、經濟體量小、勞動力素質不高、政治風險高等問題,要達到足夠的市場規模還需要一定的發展時間。
在國際市場增長乏力、世界各國尚未完全復蘇的背景下,新冠肺炎疫情爆發無疑將會對全球經貿發展造成更為深遠的破壞性變革。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預測今年全球經濟將出現4.9%的負增長,只有中國能實現預期為1.0%的正向增長,美國、日本、英國、歐元區國家的經濟萎縮將可能高達6%~13%,俄羅斯、印度、巴西、墨西哥、阿根廷等疫情重災區也將面臨嚴重的經濟衰退[2]。對于原本就維持在低增長甚至是零增長的發達國家而言,新冠肺炎疫情無異于雪上加霜,客觀上這些國家的進口需求就會隨之收縮;而與此同時,美國等國家為了刺激經濟而采取的量化寬松政策也將對其未來的經濟增長埋下更具危險的隱患,長期不確定性風險也會隨之增加。即使在疫情結束之后,發達國家的經濟增長和市場規模仍然不容樂觀。所以,在短中期內,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西方主要經濟體的貿易需求難以維持,IMF預計2020年全球貿易和跨境投資將分別萎縮13%~30%和40%,2020年以后,還會受貿易保護主義和全球供應鏈、產業鏈重構的威脅而復蘇緩慢。
除了客觀上的經濟衰退和市場萎縮,國際關系也可能因為新冠肺炎疫情的催化而變得更為緊張。出于對中國政治和意識形態的偏見和對中國崛起的恐懼,美國挑起單邊主義、貿易保護主義、“逆全球化”和“去中國化”,對中國采取圍追堵截的態度,將貿易摩擦不斷升級演變為科技封鎖,利用政治手段遏制中國有前途的跨國企業擴展海外市場。而英國、日本、澳大利亞等美國傳統的同盟國家,也會為了維護與美國的同盟關系而不惜犧牲本國的利益,對中國產生敵視和摩擦。與此同時,為了逃避疫情防控不力的社會責任,特朗普政府利用新冠肺炎疫情最早在中國發現為由,不斷鼓吹中國威脅論、陰謀論,把疫情防控政治化,鼓動西方國家的政治家和民眾對中國產生更進一步的誤解,甚至故意以之為借口對中國進行打壓,西方國家對中國的孤立可能在短期內會比較明顯,在中長期內也將充滿敵意和不確定性。
因此,雖然國際貿易仍然是中國經濟發展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但是,過去長期依賴國際貿易和外商投資來拉動經濟發展的模式難以繼續維持高速增長,已經不再適用于當下和未來的中國。基于當前國內經濟發展結構和國際市場大環境的新變化,中國的長期可持續崛起應當著力于內生增長,逐步減輕對國際市場、對外貿易和外國投資的過度依賴。本文將基于中國的發展經驗,立足于中國當前所處的發展階段與國際宏觀環境,分析中國逐步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的內在機理與戰略意義,并對中國的長期可持續發展提出政策建議。
一、“雙循環”的理論機制及文獻回顧
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發展新格局這一理念,最早于2020年5月14日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會議上首次提出,這是黨中央在國內、國際環境發生顯著變化的時代背景下,發展更高層次的開放型經濟的重大戰略部署[3]。基于美國的發展經驗,程實和錢智俊[4]認為“雙循環”演進的內在深層邏輯為,以產業升級為先導,以創造消費新場景的大規模投資為輔助,以激活消費升級為目標,在供給側和需求側兩端同步開啟“內循環”的自我強化,并最終以“內循環”重塑“外循環”。根據中國的實際情況,當前這一邏輯體系的各個關鍵節點都具備了可觀的發展潛力。因此,未來打通這些“潛力點”的進程,就是中國經濟創新“雙循環”發展模式的質變之途。
習近平總書記對國內和國際兩個循環的關系進行了科學的闡釋,“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絕不是關起門來封閉運行,而是通過發揮內需潛力,使國內市場和國際市場更好聯通,更好利用國際國內兩個市場、兩種資源,實現更加強勁可持續的發展”,同時強調要“站在歷史正確的一邊”,也就是要堅持深化改革、擴大開放,持續推動開放型世界經濟建設[5]。
自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取得了舉世矚目的發展成就,經過40多年連續不間斷的高速經濟增長,中國從一個一窮二白的落后農業國,逐步轉變成為全世界唯一一個擁有全工業門類的工業大國,走出了一條適應中國國情的發展道路[6-7]。中國實現了從封閉向融入全球化進程的重大轉變,貿易政策由改革開放前的進口替代和自力更生逐步轉變為改革開放后的出口促進[8],對外貿易、吸引投資和對外投資成為了中國經濟最有活力的領域,帶動了整體經濟的高速增長和城市化、工業化發展。姚樹潔等利用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經濟發展成果,檢驗了外商直接投資對新型工業化國家發展歷程的影響,發現外商直接投資是提高國內生產技術效率的推動器,有利于降低國內生產的非效率,與此同時,外商直接投資也是生產前沿的移動器,有利于加快中國的技術進步[9]。雖然外商直接投資的競爭效應會對國內企業的創新能力產生負面影響,但是可以通過示范效應和技術人員的流動等因素促進國內企業的技術研發[10]。出口貿易和外商直接投資對中國的經濟增長具有重大的促進作用,這也為中國以外的發展中國家和經濟轉型國家提供了寶貴的發展經驗[11]。中國也在不斷向全球價值鏈上游高附加值環節進行整合和攀升[12],逐步成為了全球貿易體系、全球供應鏈和價值鏈體系的重要節點,商品貿易和服務貿易領域的進口和出口均取得了很大的進步[13]。
然而,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席卷全球,世界各國的經濟發展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沖擊和破壞。中國經濟的基本面也發生了一系列全局性、實質性、長期性的新變化,結束了過去長達十年GDP增速達到兩位數的高增長,進入經濟發展“新常態”[14]。在“新常態”下,中國的經濟發展開始逐步脫離投資和出口驅動的傳統增長方式,逐步轉向更注重質量、效益、創新,更重視生態文明建設,更關注民生改善,更具有可持續性的發展軌道;雖然宏觀經濟的數量型指標增長有所減緩,但是過去重視不夠的質量和效益型指標卻在不斷得到改善,改革也在穩步推進[15]。
后金融危機時代,貿易保護主義和“逆全球化”思潮開始興起,雙邊、區域自由貿易協定激增,戰后創立的多邊金融、多邊貿易和國際協調機制不斷遭受嚴重沖擊[16]。王小梅等研究發現,自金融危機爆發以來,中國出口開始受到貿易保護主義的挑戰,尤其是來自發達國家的貿易保護主義措施,影響程度高于發展中國家,其中關稅措施和政府采購等非關稅壁壘是限制中國出口的主要形式,而救助/國家援助和出口補貼造成的間接沖擊則較為突出,這些負面影響對中國的金屬、機械、礦產品和食品加工行業等的出口阻礙尤為明顯[17]。
自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以來,美國政府推行“全球收縮,美國優先”的經貿保護政策,實施了一系列針對中國的定向打擊行動,對華發起“301”調查,借由中美貨物貿易的巨額逆差,不斷挑起中美貿易摩擦[18-19]。雖然中國積極同美國展開了多輪經貿磋商,但是,美國最終還是對中國幾乎所有輸美商品增收高達25%的關稅[20]。特朗普發起貿易戰對全球化造成了嚴重的威脅和挑戰[21],貿易戰不是基于公平貿易的市場競爭,而是中美兩國關于新產業革命的戰略競爭[22],其本質邏輯是一種貿易保護主義和單邊主義行徑,是對全球價值鏈體系國際分工生產網絡的粗暴破壞,也是對國際多邊經貿規則體系的肆意踐踏,如果應對不當,在中國自身利益遭受損失的同時,全球經濟更是面臨著陷入“特朗普陷阱”的風險[23]。
在金融危機余震和貿易保護主義的雙重夾擊之下,世界經濟艱難復蘇、增長乏力,而突如其來的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爆發無疑對世界各國的經濟發展和國際貿易造成了更加沉重的打擊,世界經濟衰退幾乎已成定局,國際市場環境充滿了不確定性。中國最早于2019年末在湖北省武漢市確診了新冠肺炎疫情,在各級政府通力配合、全力防疫,全國人民勠力同心、配合防控,各地醫護人員無私奉獻、頑強拼搏的巨大付出之下,中國在短短不到3個月的時間里控制住了疫情災難的蔓延,確保人民生命和健康安全。得益于強有力的疫情防控,中國自2020年2月底逐步開始復工復產,穩步恢復經濟生產和社會生活秩序。2020年4月8日,經歷了長達76天的“封城”后,武漢迎來了勝利的“解封”,這也標志著中國已經取得了抗疫戰爭的決定性勝利。
然而,由于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國家在疫情爆發之初疏于防控,錯失了兩個多月的重要防控窗口期,新冠肺炎在全世界范圍內急速爆發,波及全球216個國家和地區。WHO的統計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8月31日,全球新冠肺炎確診病例已經多達2 512萬人(表2),死亡人數多達84.6萬人。美國、巴西和印度是全球確診人數最多的三個國家,感染人數分別為617萬、386萬和362萬人,死亡人數分別為18.7萬,12.1萬和6.5萬。新冠肺炎全球大爆發持續半年以后,還沒有看到疫情被根本遏制的希望。8月31日一天,全球新感染人數依然超過27萬,死亡5 364人。印度是全球第二人口大國,2020年8月份連續31天每天新增病例都超過5萬例,逐漸演變為每天感染人數最多的國家,8月31日當天,新增病例突破10萬例,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印度將有可能成為全球感染人數最多的國家。此外,疫情在俄羅斯、歐盟、墨西哥、阿根廷、秘魯、智利、南非等國家和地區都造成了破壞性的影響,而它們
都是中國重要的貿易合作伙伴。
全球疫情爆發嚴重威脅全世界的經濟和貿易發展,對國際關系造成了顯著的沖擊[24],中國的國際貿易也因此面臨著極大的不確定性和風險[25-26],使外貿企業在全球產業鏈體系中面臨巨大的供需壓力[27],甚至誘發大規模失業風險[28]。
今年是“十三五”規劃的收官之年,也是脫貧攻堅的決勝之年。習近平總書記在兩會上指出“如果沒有疫情,今年我國的經濟增長目標應該在6%左右”,但是“我們追求的是經濟的科學發展、是貫徹新發展理念,追求的是廣大人民群眾的幸福美好生活”,為了實現這些目標也會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經濟增長的速度。習近平指出,“著眼點著力點不能放在GDP增速上”[29]。基于國內經濟發展由“量”到“質”的轉變和國際經貿環境的不確定性風險,“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應運而生。在“雙循環”的經濟新發展格局下,以內生增長為核心的“馬陣跨阱”和“板鏈拉動”等新時代經濟發展的理論創新和戰略路徑,可以為中國經濟社會實現疫情后的經濟復蘇、跨越“中等收入陷阱”、邁入發達國家行列和實現長期可持續增長,提供重要的理論支撐和戰略對策[30]。
所謂“馬陣跨阱”,就是把全國各個城市比作一匹匹駿馬,它們各自發揮自己的自然和人力資源稟賦優勢,努力奮斗,實現可持續的經濟增長。經濟和科技水平較高的城市猶如跑在前面的快馬,在自己發展的同時,通過溢出效應拉動相對落后的城市,也就是慢馬,實現趨同發展[31]。落后城市可以向發達城市學習發展經驗,努力提高當地的勞動和資源的生產力,以更快的發展速度追趕走在前面的城市,實現“快馬拉慢馬、慢馬追快馬”的空間地理增長格局。“板鏈拉動”中的“板”是城市板塊或城市群,“鏈”指的是包括高鐵在內的現代交通基礎設施和“互聯網+數字經濟”。經過40多年快速的經濟社會和城市化發展,中國已經形成了許多城市板塊,包括京津冀、長三角、粵港澳大灣區、成渝、長江中游等20多個城市群,這些城市板塊之間發展不平衡,需要通過經濟發達的板塊去拉動落后板塊實現趨同發展,而發達城市板塊的溢出作用會隨著物理距離的增加而衰減,高鐵等現代交通基礎設施及“互聯網+數字經濟”可以壓縮城市之間和城市板塊之間人員和其他生產要素流通的時空,在物理距離不變的情況下,增大城市之間的溢出效應,從而促進全國所有城市板塊經濟的趨同發展。因此,“馬陣跨阱”是實現全國經濟可持續增長的空間地理戰略布局,而“板鏈拉動”是這一戰略布局的實現路徑,兩者疊加起來則是做大做強“內循環”的發展趨勢和必然要求。
上述理論分析綜合全面地研究了中國改革開放和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以來所取得的經濟和貿易發展成就,部分學者也探討了貿易戰和新冠肺炎疫情對世界經濟格局、國際多邊貿易規則和全球貿易體系所造成的沖擊,以及外部環境的風險變化對中國國際貿易發展可能造成的威脅和挑戰。本文立足于前述理論研究成果,著重關注新形勢下推動以“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的必要性和戰略意義,并就中國如何推動“內循環”和“雙循環”發展提出政策建議。
二、“內循環”為主體的時代背景和必然要求
當前我國之所以要加快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主要是因為國內外的經濟發展環境都發生了一系列新的變化。
國內因素方面,在2019年中國人均GDP突破1萬美元,正式向高收入經濟體行列邁進之后,未來的長期可持續增長需要依靠內生動力的支撐,而主要的內生動力來自于資本積累、人力資源和技術進步。過去通過大量出口中低端產品、大規模吸引外資來華制造中低端產品以滿足世界市場需求的發展模式顯然不可持續,這也意味著中國對于傳統的勞動密集型產業、低端高污染產業的出口依賴要不斷減少。因此,中國今后的經濟增長需要從兩個方面著手:一是國內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和智能化,努力發展高端制造和戰略性新興產業,加速我國的國際比較優勢從中低端向中高端方向發展;二是提高外貿外資質量,改善對外發展區域布局,擺脫對技術強國、經濟大國的過度依賴,加強自我技術創新,突破技術封鎖,提高外貿外資技術含量和“外循環”的安全性,牢牢把握對外開放的主動權,有計劃有步驟地實現技術趕超,為中國經濟走向世界前列,實現第二個百年目標,奠定牢固的體制機制基礎,構建高效先進的產業鏈供應鏈和技術創新體系。
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以后,日本和歐洲經濟長期處于低迷狀態。2005年,中國GDP首次超過英國,2010年首次超過日本。2019年,中國GDP是英國的5.1倍,日本的2.7倍。20世紀90年代日本GDP是美國的70%,2019年下降到25%。美中歐日是全球最大的經濟體,過去15年此消彼長,引發世界經濟政治地緣的激烈變化,世界經濟增長中心持續從西向東移動(表3)。21世紀初,美國GDP占全球比重近1/3,2019年下降至24%。同一時期,中國GDP從占全球比重的4%,上升至16%。
2020年突而其來的新冠肺炎全球大流行,加劇了歐日等發達經濟體的脆弱性,印度、巴西、俄羅斯、南非、墨西哥、阿根廷等新興經濟體也遭受嚴重沖擊。2020年西歐各國和日本深陷經濟衰退,上半年經濟萎縮超過兩位數。美國經濟第一季度GDP增長0.3%,第二季度萎縮9.5%。中國在第一季度萎縮6.8%以后,第二季度實現“V”型反彈,增長3.2%(表4)。
世界銀行2020年8月最新估計,全球經濟將萎縮5.1%,中國經濟可能增長1.9%。此消彼長,預計到2020年底,中國的GDP和出口額占全球份額都可能提高1~2個百分點。按名義匯率計算,中國與美國GDP的比例將從2019年的67%提高到70%以上。
當中國與美國GDP比例超過70%以后,有人擔心中國會因為各種原因而走日本之路,也就是從此走向相對衰弱。然而,中國不是20世紀的日本。一是中國人均GDP比較低,是美國的1/6,人口規模巨大,是日本的10倍,美國的4倍,中國有巨大的發展潛力。二是日本20世紀末和21世紀初技術進步緩慢,以互聯網為主要特征的第三次工業革命,遠遠落后于美國。當今中國,在以人工智能和大數據為主要特征的第四次工業革命中,展現出比較強大的科技創新能力,在高鐵、移動通訊、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方面,充分發揮龐大規模經濟效應,實現多方面的追趕和超越。
美國維持其獨霸世界的經濟科技地位最主要的競爭對手已經不是歐洲和日本,而是中國。特朗普政府發動貿易戰和科技戰的根本動機,就在于遏制中國的持續追趕,避免美國失去獲取全球高額壟斷利潤的霸主地位。不過,兩年多的貿易戰,美國收效甚微,中國經濟和貿易則表現出驚人的韌勁。因此,疫情期間,盡管全球經濟及貿易面對巨大沖擊而走向衰退,美國依然繼續打壓中國,竭盡全力圍堵華為、抖音、微信等中國高科技企業及應用APP在全球的發展,使中國的技術進步面對空前巨大的困難和挑戰。
在美國的強力打壓之下,中國不改初心,應對內外各種壓力及挑戰,在制定“十四五”規劃的關鍵時刻,提出“雙循環”戰略,將是破解經濟可持續高質量發展迷局的重要戰略舉措。
在“雙循環”新格局下,中國將以國內經濟“內循環”為主體,因為中國已經具備了強大的國內市場和科技力量。一是中國幅員遼闊,人口規模巨大,40多年的改革開放已經奠定了比較強大的工業技術基礎、人才基礎和科技創新基礎。二是中國的國內市場規模超大、前景廣闊,中國的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在21世紀初僅為4 000元左右,到2019年已經提高到3 0733元(表5),中等收入群體超過4億人[32];與此同時,中國國內消費市場不斷增長,2019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達到41.2萬億元,不斷逼近美國的總消費水平。
三是中國區域和城鄉發展不平衡的問題長期存在,這既是過去經濟非均衡發展的產物,也是未來實現可持續發展的潛在空間。根據目前已經公布的數據,2019年全國人均GDP最高的省份(北京市,16.4萬元)[33]是最低省份(甘肅省,3.3萬元)[34]的近5倍,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是農村居民的2.64倍(表5),地區間、城鄉間的發展差別巨大。中國的中西部地區和廣袤的農村地區還有巨大的發展空間和回旋余地,這為中國的可持續發展提供了可能。因此,中國需要通過“馬陣跨阱”“板鏈拉動”的發展格局縮小區域和城鄉發展差距,通過新基建彌補發展短板,為落后地區提供更多投資拉動增長的機會,實現均衡增長。
四是中國經過40多年的工業化、現代化發展,人力資本已經積累到相當大的規模,根據歷年《中國統計年鑒》的統計數據,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培養的普通本專科畢業生數量已經達到9 878萬人,受過高等教育或擁有各類專業技能的人才超過1.7億人[1]。國家統計局的統計數據顯示,2019年中國研究與試驗發展(R&D)經費支出高達2.17萬億元,約占GDP總量的2.2%,專利授權量達到259.2萬件,按折合全時工作量計算的全國研發人員總量達到461萬人年。上述科技人力資源和經費投入表明,中國已經具備了初具規模且在全世界范圍內相對領先或接近領先的科技研發能力。
與此同時,在工業和信息化領域的公共服務能力上,中國已經具備了全球領先的基礎設施建設能力。截至2019年,中國鐵路營業里程達到13.9萬公里,其中高鐵里程突破了3.5萬公里,穩居世界第一,占全球高鐵總里程的2/3以上;全國公路總里程達到501.25萬公里,其中高速公路里程達14.96萬公里;全國公路橋梁達到87.83萬座、6 063.46萬米,其中特大橋梁達5 716座、1 033.23萬米;全國港口擁有萬噸級及以上泊位2 520個,內河航道通航里程達12.73萬公里;民用航空機場達238個[35]。我國在5G技術、人工智能、互聯網、移動支付等領域的發展日趨成熟,走在了世界前列。
中國巨大的優勢在于幅員遼闊、人口眾多、市場超大、規模和范圍經濟巨大,這些優勢共同造就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特點,即技術研發的邊際成本越來越低,許多高新產業產品和服務的邊際成本越來越低,特別是移動通信和移動支付的邊際成本不斷趨近于零。目前,雖然中國在科技研發、技術水平方面與西方發達國家相比尚有一定差距,但是中國在研發體量和市場規模方面具有較大的優勢,發展的韌勁很大。所以,以國內經濟“內循環”為主體,就可以為中國的科技企業發展提供堅實的后盾,即使出現最極端的情況迫使中國企業無法在海外發展,例如華為5G技術、Tik Tok、微信等正在遭遇的來自美國的極限打壓,在最糟糕的情況下,至少還有巨大的國內市場作為支撐中國企業開展技術創新和科技研發成果轉化的沃土。
相比之下,美國人口是中國的1/4,歐洲人口是中國的1/3,日本和俄羅斯的人口是中國的1/10,任何一個發達國家的經濟發展都不愿意徹底脫離中國市場,中國利用超大市場換取經貿技術合作的優勢不言而喻,中國國內經濟和科技力量越強大,與發達國家之間的“博弈”就越有優勢和底氣。因此,打造高效強大的“內循環”,不是為了閉關鎖國,而是為了在對外經貿科技關系中,更好發揮自身優勢和把握“外循環”的發展方向,更加有效地擺脫某些國家的經濟霸權和技術封鎖。
綜上所述,以經濟“內循環”為主體,是基于當下中國已經取得的發展成果,正在面臨的內部結構和外部環境變化,以及未來發展目標的科學判斷,是充分利用中國過去40多年所積累的內部優勢實現未來長期增長的必由之路。
三、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戰略意義
即使中國具備了超大規模的國內市場和內需潛力,國內經濟大循環仍然不是中國發展的最終目的,而只是一種手段。“內循環為主體、雙循環互補的新格局”是中國基于前述研判的各類風險,在當前形勢下所選擇的最優戰略路徑。因為只有以“內循環”為主體,中國才能夠把握住可持續高質量發展的命脈。“內循環”只是發展手段,不是發展目的。中國的目標仍然是要實現經濟發展,實現民族偉大復興,而僅僅依靠“內循環”是不夠的,因為技術的互補性、商品的互補性,以及國際比較優勢的動態演進,決定了一個國家不可能徹底地封閉發展。例如,不管“內循環”如何發展,中國將長期需要國外的大豆、棉花、鐵礦石、石油和許多國內無法完全自足和生產的農產品、工業產品和零部件。歷史經驗已經證明,不管是什么國家,發展到何種水平,徹底封閉必然導致落后,這是因為完全的封閉必然會導致缺乏競爭,缺乏市場活力和創新原動力,所以說“內循環”不等于全封閉,國內經濟大循環仍然必須是開放的、包容的。
全封閉發展另一個不足之處在于,科技創新的成本將會提高,技術進步速度將會減緩。這是缺乏與全球各國的分工協作和科技交流,單個國家關起門來搞發展的必然結果,最終也必定會不斷落后于世界最先進水平。因此,即使當前的發展環境迫使中國必須以“內循環”為主體,但中國仍然需要內外“雙循環”兩手抓,相互促進,協同互補。
基于當前國際經貿格局的全新變化,面對外部環境不確定性和內部結構轉型升級,協調國內國際兩個循環的關系,中國需要從以下六個方面發力。
第一,中國要始終堅持開放包容的發展原則,提升開放的質量和效率,與發達國家的合作不能中斷,要盡一切可能與全球創新中心保持密切聯系,確保技術、市場、信息、人員交流等方面的連續性。
第二,即使外部環境惡劣,中國仍然要堅持大國胸懷,堅持對外國投資和外國企業保持開放的態度,讓全球跨國公司的企業和資本融入中國市場,給予充分的發展空間,依法保護私人資本和外國資本的安全,這是穩外貿外資非常重要的手段。在有必要對其他國家進行制裁時,不要以給對方造成最大程度的損失為主要目的,而是要把盡可能減少中國的損失作為主要目的,不要輕易地動用制裁手段,不能求一時之痛快。這是大國的擔當,更是一種具有長遠眼光的戰略考慮。
第三,中國要加強多邊技術、教育和人員交往的合作,把握機遇,防范風險。中國從全球價值鏈體系的中低端向中高端轉移的過程中,面對著兩種機遇和挑戰。一是技術進步的機遇與不能脫鉤的挑戰,也就是說,中國要不斷沖刺全球技術前沿,就必須與發達國家保持合作關系,這樣才能保證中國技術發展始終以世界最前沿的水平作為坐標系,不斷進行追趕。二是新興市場的合作機遇與各類不確定性造成的挑戰。正因為中國當前的技術發展正處于從中低端向中高端轉移的階段,眾多發展中國家如東盟、非洲和“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與我國的技術合作和出口產品有很強的互補性,這就為中國的多邊技術合作創造了全新的發展機遇。但是,這些國家相對而言體量較小,需求能力有限,并且其中很多都是比較落后、債務水平比較高的國家,政治穩定性不夠強,這些因素使得中國在這些國家的投資和貿易面臨著各種各樣的不確定性風險。因此,中國在積極開展國際多邊合作、促進國內國際兩大循環互補發展的過程中,既要防范發達國家對中國進行技術封鎖的風險,也要防范新興市場、發展中國家債務不能償還、政治內亂和不遵守合約的誠信風險。
第四,要注重分化風險,擴展貿易合作伙伴,在技術創新、國際貿易、投資往來等方面爭取主動權,充分估計國際貿易、國際投資和技術人員交往的中長期風險,擺脫受制于人的一切可能。在國際供應鏈、產業鏈和技術鏈體系內,中國要靈活多變,不能千篇一律,要有充分的備案選擇。同時要具備底線思維,即使是面臨最糟糕的情況,也要有能夠抗住打擊的信心和實力。
第五,要強化自由貿易試驗區、自由貿易港和內陸開放高地建設,充分發揮中歐班列、國際貿易新通道等貿易路徑對“雙循環”的支撐作用。2020年1—6月,重慶自貿試驗區貿易總額達到2 030.5億元,成為西部地區穩外貿外資的“壓艙石”[36]。自2011年從重慶開出第一列集裝箱班列以來,中歐班列逐步成為穩外貿、保障全球供應鏈的重要通道;2020年1—7月,中歐班列累計開行6 354列,發送貨物57.4萬標箱,在亞歐大陸上開辟了新冠肺炎防疫物資運輸的“綠色通道”“生命通道”[37]。中新互聯互通南向通道班列截至2019年5月已經累計開行930列,構建起縱貫中國西部地區的海陸聯運新動脈,將“一帶”與“一路”無縫銜接起來[38]。貿易通道運輸的安全性、穩定性為中國打通國際大循環、保障國內國際“雙循環”的暢通無阻提供了重要的路徑支撐。
第六,外向型企業,包括外資企業,產品類型和銷售渠道要更加靈活多樣,要有足夠的備胎計劃,一旦外部市場受到沖擊,國內市場要有足夠的回旋空間,這樣就不至于受到短期的沖擊而導致大規模的企業倒閉和失業,從而增強外向型企業和外資企業的發展韌性。
四、政策建議
綜上所述,“以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互補的新發展格局”是基于中國改革開放40多年經濟持續快速增長以后,國內國際所產生的激烈變化而提出來的新的戰略布局,是應對國內轉型升級、世界風云變化,特別是新冠肺炎全球大流行,中美經貿和技術摩擦不斷升級以后,黨中央所作出的重大歷史選擇,是中國夯實國內經濟發展、技術創新、擺脫霸權主義和技術封鎖的路徑選擇。中國具備了大力發展國內市場支持經濟長期可持續增長的強大物質資本、人力資源、工業體系和技術創新基礎,龐大的國內生產消費能力、龐大而日益擴大的中等收入階層,是中國搞好“內循環”的底氣。只有夯實“內循環”,方能真正搞好“外循環”,只有“雙循環互補”,方能做大做強“內循環”,不斷推進中國國際比較優勢從中低端向中高端演進,不斷提高“外循環”發展的質量、空間和安全性,徹底擺脫外部政治勢力、霸權主義對中國隨意的破壞和技術封鎖,把握“雙循環”平穩發展的主動權和發展方向。為順利實施“雙循環”戰略,實現我國經濟長期可持續發展目標,本文提出如下幾個方面的政策建議。
第一,中國要有明確的短期和中長期的國家發展目標,不盲目追求經濟增長的高速度,但也必須要有一定的發展速度。
第二,在2020年到2035年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目標的這一階段,中國主要的戰略對策應該是兩條腿走路:一是傳統產業要穩固發展,技術水平要穩步提高;二是要大力推動創新創造,加強新基建、新技術的投資力度,構建持續發展的推動力。
第三,為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中國要重點關注兩個著力點:一是區域均衡發展,二是城鄉融合發展。要實現區域均衡發展,應當采取“板鏈拉動”的戰略,以現代交通基礎設施、現代通訊設施、人才培養和技術創新為紐帶,增強發達地區對欠發達地區的溢出拉動作用,縮小各個城市集群的發展差距,實現協同發展。實現城鄉融合發展,要加強農村土地政策改革,加快農業現代化發展步伐,以脫貧攻堅、鄉村振興作為突破點,在農村地區不斷擴大機械化、專業化、集約化生產規模,兼顧生產與生態效益同步發展,逐步提升農村可持續發展能力,不斷提高農民生活水平、收入水平和就業水平。更為重要的是,要著重推進社會服務高質量發展,促進醫療、教育、養老等各類服務在區域之間、城鄉之間的均等化發展,這些是在過去快速發展過程中被忽視的問題,是目前和未來較長時間內的發展短板,也是經濟長期可持續發展的潛在空間。
第四,在國際經濟外循環方面,中國未來的著力點要放在分化風險上,重點規避兩類風險:一是防范發達國家對中國進行技術封鎖和市場封鎖風險,二是防范新興市場發展中國家無力償還債務、政治不穩定以及不能兌現合約的誠信問題等風險,積極進取,穩住經濟貿易投資基本盤,提升外貿、外資的質量和效率。
第五,國際貿易和國內貿易要靈活多樣、互為備案,國內國際“雙循環”要優勢互補、相互促進。在產業鏈、供應鏈和技術鏈等方面,要以自我創新為主,以外來技術為輔,在關鍵零部件、關鍵技術領域加速追趕世界先進水平,掌握發展主動權。
第六,正確厘清世界政治地緣的發展趨勢,堅持四個自信,維護國家的民族團結和社會穩定。以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作為長遠的奮斗目標,堅定信念和信心,堅持黨的領導和以人民群眾的利益為出發點和落腳點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排除一切外部的干擾和影響,以包容開放的姿態去應對新的挑戰,迎接新的世界格局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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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Chinas new development strategy of dual economic cycles
YAO Shujie, FANG Jing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Chongqing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044, P. R. China)
Abstract:
With the continuous escalation of US-Sino trade frictions and the on-going COVID-19 pandemic, a global economic recession seems inevitable. Faced with a series of risks and uncertainties, such as the shrinking of developed markets, the insufficient size of emerging markets, trade protectionism, etc., it is imperative to adopt a new development strategy emphasizing the dominant role of internal circulation and the complementarity of both the internal and external circulations to sustain Chinas long term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its long term effort of the great national rejuvenation. Based on Chinas 40-years development achievements after the economic reforms and opening-up, this article discusses the current domestic and global economic situations, and analyzes why China should take the domestic economic cycle as the mainstay and exploit the complementarity of both the internal and external circulations before making some policy recommendations.
Key words: ?dual economic cycles; new development strategy; endogenous growth; COVID-19 pandemic
(責任編輯?傅旭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