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對付的鵝毛

尼爾森

夏天，我在布拉姆斯托莊園里放了幾只鵝。那時候，我才八九歲。每天一大早，我就得到莊園去，把鵝放出來。池塘離鵝圈很遠，我們得走一大段路，而一到了池塘邊上，它們就飛的飛，叫的叫，撲扇著翅膀鉆到水里去。

第一天放鵝，真把我給緊張壞了，生怕晚上叫不回鵝來。這些池塘本來是一個個的煤坑，蓄上水以后就成了池塘。岸上長滿了蘆葦。我不會游泳，所以鵝跳進水里以后，我只能站在岸上干著急。但鵝群自有它們的“領路人”，漸漸地，它們都集中到那個最大的池塘里了。

過了幾天，我摸熟了鵝的脾氣，趕起來也自如多了。水塘一帶是個荒涼偏僻的角落，我一個人時常覺得悶得慌，盼著天快點兒黑好回家。在漫長的白天里，我只有兩件事可做：一是把帶來的干糧分兩頓吃掉，再就是看我?guī)淼男∪贞猩嫌白拥囊苿印?/p>

我把放鵝的情況告訴母親以后，她給了我一個小口袋，讓我利用放鵝的時間撿撿鵝毛，拿回來可以做枕頭和被子：果然，有了這個活兒干，時間就好打發(fā)多了。鵝一上岸，我就在旁邊盯著，把它啄下的毛撿起來。

俗話說“欲速則不達”，這話是千真萬確的。有一回，天上刮著大風，我看見水面上漂著幾支鵝毛，就追著去撿。我順著風追到大池塘的盡頭，發(fā)現(xiàn)岸上迎著風的那面滿是鵝毛。更令我驚訝的是，這些像小船兒一樣的大白鵝毛居然一支也沒有濕。

我脖子上掛著的小口袋轉眼之間就塞滿了。就在這時，我發(fā)現(xiàn)水面上還漂著幾支，就趕緊伸出手去，心想，風若再吹得大點兒它們就會漂過來了。風倒是幫忙了，可這回幫的是倒忙，沒過一會兒，我就連人帶口袋一起扎到了水里。池塘的水挺深，我伸直了腿還是夠不著底。幸好水邊長著幾株香蒲，我用手緊緊抓著香蒲梗兒，腳踩著水底的泥，頭才露出了水面。我喘了一口氣，把手伸到香蒲旁邊的蘆葦上，用腳在水里探著向前走，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處岸比較低的地方，爬了上來。

上岸以后，我把濕衣服脫下來，晾到向陽的樹枝上。但最心疼的還是口袋里的鵝毛，它們都已經濕透了。我找到一塊背風的地方，把它們攤開，然后跑到池塘的另一頭去看我的鵝。

過了約一個鐘頭，我估計鵝毛應該干了，就拿著口袋來收。可我到了攤鵝毛的地方一看，鵝毛早就被風給刮跑了。我這才恍然大悟，鵝毛一干就都變輕了！

我放了幾個夏天的鵝，倒霉的事兒只遇到過這么一回。

〔選自《少年文藝》（中旬版）2011年Z2期〕

本文是作者對小時候夏天放鵝經歷的回憶。作者按時間順序，回憶了第一天放鵝的“緊張”和幾天后的“自如”，然后過渡到了對媽媽交給“我”的撿鵝毛這件事的敘述上。撿鵝毛是敘述的重點，因而作者將過程寫得非常具體。“不好對付的鵝毛”讓“我”遭遇了驚險時刻，最終讓“我”竹籃打水一場空。文章平實的語言中透著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