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梅,何燕
(1.成都中醫藥大學,四川 成都;2.成都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四川 成都)
布魯菌病是由布魯氏菌引起的世界性人畜共患病,該病是一個重大的經濟和公共衛生問題。患病的疫畜是布魯菌病的主要傳染源,布魯氏菌可以通過破損的皮膚黏膜、消化道和呼吸道等途徑傳播,其臨床表現多種多樣,常表現為非特異性,與感染性和非感染性疾病相似,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傳染病防治法》規定的乙類傳染病[1,2]。研究表明,2011-2017 我國人布魯菌病發病有季節性,春夏高發,發病人數雖然在經歷上升后于近兩年有所下降,但形勢依然嚴峻。中國流行的布魯菌病以羊種布魯菌病(馬爾他布魯菌病)最為多見,且對人類健康的危害也最大[3]。肺部布魯菌病臨床罕見,診斷困難,為提高臨床醫生對本病的認識水平,本文通過回顧性分析2019 年2 月成都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呼吸科收治的1 例肺部馬爾他布魯菌病臨床資料,并結合文獻分析如下。
患者:男,48 歲,職員,因“反復咳嗽咳痰、四肢乏力1 月,加重2 天”入院,當地診所診斷為“急性扁桃體炎”,口服藥物治療后無好轉,遂于我院門診就診,外院CT 提示雙肺斑片狀及條索狀高密度影,以“肺炎”收入院,入院癥見:咳嗽,咯痰,咽痛,口苦,四肢酸痛、乏力。既往體健,有吸煙史,否認過敏史、冶游史及疫區疫水接觸史等。入院查體:咽部充血,兩側扁桃體無腫大,雙肺呼吸音粗,雙肺未聞及干、濕啰音。余未見異常。輔助檢查:血常規:血小板↓76×109/L;肝功能:門冬氨酸氨基轉移酶↑76U/L、丙氨酸氨基轉移酶↑69U/L、谷氨酰基轉移酶115U/L;心肌酶譜:乳酸脫氫酶↑388U/L、羥丁酸脫氫酶↑315U/L。大便常規、尿常規、腎功能、電解質、DIC檢測、結核桿菌多種抗體、感染標志物(乙肝定型+丙艾梅)、腫瘤標志物、甲型流感病毒檢測、動脈血氣分析、心電圖均未見異常。肺功能:患者存在輕度阻塞性通氣功能障礙,小氣道氣流中-重度受阻,通氣儲備功能輕度下降,過度通氣,肺功能輕度受損。胸部CT:雙肺紋理增多、增粗、紊亂,雙肺透光度增加,肺氣腫征象;右肺下葉慢性炎性改變;右肺中葉外段、右肺下葉前段及左肺上葉舌段肺大泡形成,伴少許纖維化(圖1、圖2)。入院擬診:社區獲得性肺炎。

圖1 紅色箭頭處示右下肺散在斑片影

圖2 紅色箭頭處示右肺中葉、下葉前段及左肺上葉泡狀透光區
患者入院后反復于午后發熱,TMAX 39℃,第3 天開始胸背部、腹部、雙下肢出現紅色皮疹,撫之礙手,壓之褪色,皮膚科、風濕免疫科均不考慮該科疾病,第7 天接血液培養:革蘭氏陰性小桿菌,分離出馬爾他布魯氏菌。追問病史,患者從事餐飲行業,有生羊肉接觸史,根據《布魯氏菌病診療指南(試行)(2012 年版)》[2],修正診斷:菌血癥(馬爾他布魯菌病),社區獲得性肺炎;立即隔離、報傳染病卡,予以多西環素分散片聯合利福平膠囊治療。第9 天患者皮疹開始消退,未再發熱。第12 天患者癥狀好轉出院。患者出院后繼續口服多西環素分散片0.1g po bid+利福平膠囊600mg po qd 治療6 周,門診復診癥狀完全消失,復查血常規、肝腎功能、DIC 均未見異常,胸部CT 提示病灶吸收。
布魯菌病是一種全球人畜共患傳染病,屬自然疫源性疾病,主要是通過疫畜傳染人,2005-2016 年我國布魯菌病疫情顯著增加,尤其在我國南方越來越多的縣(區)出現布魯菌病疫情,全國布魯菌病疫情持續上升最主要的原因是傳染源的持續存在,傳播途徑從職業接觸感染向非職業的食源性感染的轉變,同時也表現了是由毒力較強的馬爾他布魯氏菌引起的發病特點[4]。布魯菌病潛伏期一般為1-3 周,部分病例潛伏期更長,臨床表現為發熱、多汗、關節痛和肝脾腫大等[2],其診斷取決于病史、臨床表現和實驗室檢測。目前布魯菌病實驗室診斷仍以病原學檢查和血清學檢查為主。雖然血培養、骨髓培養等分離出布魯桿菌是診斷布魯菌病的金標準,但血培養耗費時間長,陽性率低,技術復雜,且存在生物安全風險。血清學檢查是最廣泛的方法,試驗操作簡單,結果可以在短時間內得到,但不能準確的鑒別急、慢性感染及感染恢復期等不同疾病狀態[5,6]。
布魯菌病是全身感染性疾病,其中以骨關節受累最為多見,肺部受累是一種罕見的、局灶性并發癥,肺部受累機制尚不明確,吸入污染的氣溶膠和血行播散為主要傳播途徑,布魯氏菌的繁殖可能依靠網狀內皮器官,而肺部不包含網狀內皮細胞,故原發性布魯菌病非常罕見[7]。本例患者有生羊肉接觸史,有全身及呼吸系統表現,因此肺部受累可能與血行傳播有關。Solera J[8]報道中肺部布魯菌病最常見的臨床癥狀是發熱(80.6%),咳嗽(63.9%),胸痛(33.3%),咳痰(31.9%),呼吸困難(20.8%),咯血(4.2%),查體61.1%患者有肺部濕啰音、胸膜摩擦或胸壁鈍感等體征;肺部受累的影像學常表現為肺部炎性改變、胸腔積液、結節影、間質性改變、肺門及氣管旁淋巴結腫大,這些改變可以單獨出現,也可以幾種組合。在Erdem H,et al.[9]報道中,影像學表現為肺炎(68.4%),其次為胸腔積液(30.8%),粟粒樣斑點狀影像學改變者報道很少。我國布魯菌病并不罕見,但有文獻報道布魯菌病誤診率高達93.3%[10],肺部布魯菌病常被誤診為肺炎、胸腔積液、結節病、結核、腫瘤[11]。由于布魯菌病檢查手段有限,臨床表現不典型,該例患者以咳嗽,咯痰,咽痛,發熱表現為主,結合胸部CT 提示右肺下葉局部斑片影,入院擬診社區獲得性肺炎,但常規抗感染治療無效,最終經血培養確診馬爾他布魯菌病,給予針對性治療后患者病情好轉。在布魯菌病流行的國家,結核病的發病率也可能很高,且兩種感染區分困難,少數患者誤診為肺結核病,進行抗結核治療,導致鏈霉素、利福平耐藥。因此如何及時準確的診治患者,是目前臨床亟需解決的問題。
肺部布魯菌病在急性期治療效果較好,治愈率高,預后良好,用多西環素加利福平或鏈霉素治療6 周通常足以治愈,大多數病人痊愈而沒有復發;若不能及時診斷治療,一旦遷延至慢性期,則致殘率較高[8]。因此,特別是在布魯菌病發病率高的國家,對來自疫病流行區或有流行病學暴露因素的患者,有呼吸系統癥狀、肺部影像學不典型表現,要提高對肺部布魯菌病警惕,早期行虎紅平板凝集試驗等相關檢查,早期診斷,及早治療,患者治愈率高,預后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