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美］H.E.弗朗西斯

清晨，這一男一女就坐在他家門口的臺階上。他們整天坐著。透過門上的彩格玻璃，他間隔有序地窺視著他們。

黑暗中他們未曾離開。他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進餐，什么時候睡覺，什么時候去方便。晨曦初露，他們仍然坐在那兒，日曬雨淋，他們還坐在那兒。

開始只有左右隔壁的鄰居們叫喊：他們是誰？他們在那干嗎？

他渾然不知。后來整條街上的鄰居們也叫喊，從他們身邊走過看見他們的人們同樣叫喊。

他從未聽過他們彼此交談。

后來他開始聽到整個城市叫喊，聽到陌生人和市里大人物叫喊，他只好采取行動，他要他們離開。

他們一聲不吭，他們依然端坐，他們冷眼相看。他說要叫警察。警察來開導他們，解釋他們所享有的權限，并用警車把他們帶走。到了早上他們又坐回到了老地方。

后來警察說本來可以把他們關進監獄，無奈監獄里人滿為患，如果他還堅持要趕他們走，也應該為他們找個棲身之地。

那是你們的事，他說。

不，實際上是你的事，警察對他說。不過他們還是帶走了這一對男女。

第二天早上他朝外一看，這一男一女仍然坐在他門口的臺階上。他們每天就這樣坐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冬天他希望他們凍死，可是他自己卻一命嗚呼。他無親無故，因此房子得歸市政廳。這一男一女仍然坐在門口。當市政廳揚言要攆他們走時，周圍的鄰居和市民們紛紛控告市政廳。他們在門口坐了這么久，這房子理當歸屬他們。官司贏了，房子歸這一男一女所有。

早晨，人們發現這奇怪的一男一女竟坐在了整個城市的臺階上。

（摘自“譯文驛站”微信公眾號，劉玉蘭圖）